第二百五十一章 不能直接服藥

  二人視線里,藥案正中擺著一個方方正正的玉瓷琉璃盞,雲崎子把法衣袖子擼綁到肘間,一雙手左右開弓,不停朝琉璃盞里放東西。

  「他在幹什麼?」裴冽皺眉。

  哪怕他相信雲崎子決不遜色蒼河,可他每每看雲崎子驗屍配藥的感覺,就像是看一個神棍,在作法。

  「趙敬堂說給柔妃下的毒是半邊月跟紅信石,說這兩味藥可以抑制身腐,這話不假。」

  裴冽點頭,「聞伯招供,拱尉司在他的扎紙鋪子裡找到了那兩味藥。」

  「但是如何下毒這件事,趙敬堂可說了?」

  「很難?」

  「不是難,這兩味藥也的確可以同時存在於人體裡,但藥量一定要非常小心,直接服用不行的。」

  裴冽皺眉,「不能直接服用?」

  咕嘟!

  咕嘟、咕嘟、咕嘟—

  二人正說話,雲崎子那邊突然出了問題,也不知道他最後擱了什麼東西,琉璃盞里突然冒泡,冒出的血紅色水泡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蒼河跟裴冽都震驚了。

  雲崎子愣在藥案前,眼見盞里都要開鍋了他還不死心,一咬牙將最後那半勺磨成粉的半邊月倒進去。

  轟—

  剎那間,藥室里黑煙滾滾,刺鼻的味道瞬間充斥整個藥室。

  裴冽,「……」

  蒼河,「……」

  握槽!

  跑!

  藥室是禁地,進出都有機關,可恨這一刻整個藥室都被濃煙覆蓋,裴冽跟蒼河貼地皮都看不到彼此。

  幸虧雲崎子後來者居上,呼呼爬到最前面夠到機關狠狠一按。

  比三人更先出去的是濃煙。

  一時這惡臭且刺鼻的味道飄散到水牢各處, 安靜的水牢數息響起此起彼伏的咳嗽跟嘔吐聲。

  後來有人回憶,大概是這樣描述的。

  拱尉司曾經實施了一次慘絕人寰的屠殺……

  彼時裴冽一直不知道蒼河輕功如此厲害,不想他竟比自己還早兩步進了寒潭小築。

  屋子裡,裴冽跟蒼河才坐穩,那味道就追過來了。

  「你出去!」裴冽指著隨後跑進來的雲崎子,大聲喝道。

  「大人,我有重大發現!」

  「你進來!」

  雲崎子非但進來,還把門關上了。

  蒼河捂著鼻子,「裴大人,我先走了。」

  「蒼院令這個時候走合適麼?」裴冽一向冷靜自持,現在也沒辦法不把鼻子捂住。

  「特別合適。」

  對於臉皮這玩意,蒼河但凡有一點他都不會到處打秋風,而且打的那麼順手。

  裴冽一手捂鼻,另一隻手拔出了孤鳴劍。

  蒼河,「……雲少監快說!」

  「貧道發現半邊月跟紅信石若以服用的方法進入到人體,就會……咳咳……人體就會散發陣陣惡臭,這個臭貧道就不形容了。」

  裴冽跟蒼河表示不用形容了,已經具象化的非常徹底。

  「那該如何服用?」裴冽問道。

  「貧道暫時沒找出方法,但若像趙敬堂所說給柔妃下在茶水裡顯然不可能,他在撒謊。」雲崎子篤定道。

  「本官知道了,你下去罷!」

  「貧道告退。」

  「好好洗洗。」

  雲崎子沒洗,而是頂著那一身惡臭去了洛風房間裡,殺敵八百自損一千他認了,洛風必須要聞到。

  房間裡,裴冽看向蒼河,「蒼院令怎麼看?」

  「雲少監說的沒錯,兩味藥不可能同時服用,一定有一味藥的下毒手法特殊,趙敬堂只說把藥下茶水裡,顯然他在撒謊。」

  「他已經認罪了。」裴冽淡漠道。

  蒼河點頭,「是呢,死都不怕怕什麼,柔妃的清白?」

  「他若當真那麼在乎柔妃清白,是有本事把此案做成懸案的。」

  蒼河瞭然,起身,「該我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你裴大人的本事了。」

  裴冽冷笑,「事情都是雲崎子做的,你做什麼了?」

  「我去將軍府給顧朝顏撐腰了呀!」

  裴冽,「不送。」

  夜已深,圓月高懸,星光如魅。

  顧朝顏回府之後沒心思用膳,她在等蕭瑾。

  蕭瑾的腦子她清楚,除了不做人,他其實沒有那麼聰明,但五皇子不一樣。

  上輩子五皇子何止是鬥敗了太子,連帶著對他有威脅的其他皇子,他也一個都沒有放過,更厲害的是,這些事他是同時進行的。

  也就是說,在與太子做最後較量的時候,別的皇子已經難與他同日而語。

  吱呦!

  門啟。

  顧朝顏猛抬頭,見是蕭瑾眼中一亮。

  「夫君什麼時候回來的?」她殷勤起身。

  蕭瑾面色凝重,坐到桌邊自顧斟茶倒水,灌了整整一杯。

  顧朝顏知道,出事了。

  「五皇子那邊,不同意坐山觀虎鬥?」

  蕭瑾足足喝了兩杯,「朝顏,你與我說的那些,都是真話?」

  「哪些?」

  「你說趙敬堂去投案自首,這事兒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我當時在場聽的清清楚楚。」

  「你看見人了?」

  顧朝顏,「……夫君在懷疑我?」

  「不是懷疑你,是真的就行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蕭瑾也不知道該從哪裡說,索性直接說重點,「五皇子要公審趙敬堂。」

  咣當—

  顧朝顏原本就擔心,身子前傾屁股只坐一角,聽到這句話重心不穩,整個人從椅子上滑了下去。

  「夫人?」

  蕭瑾急忙去攙。

  顧朝顏連連擺手,自己搥住桌面坐回來,緊蹙眉,「五皇子要公審趙敬堂,我咋不明白呢?」

  要麼袖手旁觀,要麼想辦法救人。

  落井下石是幾個意思?

  蕭瑾一路回來也想過這個問題,「五皇子是怕裴冽欺詐你我,表面上說趙敬堂認錯,實際上這就是幌子,騙咱們放鬆警惕,他私下去想替趙敬堂擺平這件事。」

  「這是什麼邏輯?」

  顧朝顏看向蕭瑾,「然後呢?」

  「先下手為強,五皇子明日便向皇上呈奏,由我與裴冽公審趙敬堂,與其讓他有機會成為太子的人,不如讓他成為一個死人。」

  砰!

  她猛起身,因為太急椅子被她腿一抻,撞倒在地。

  蕭瑾嚇了一跳,「夫人幹什麼?」

  顧朝顏站在那兒,腦子裡一片空白,數息扭頭把椅子扶起來重新坐下,神色異常平靜,「夫君覺得五皇子這麼做,正常嗎?」

  顧朝顏看似情緒穩定,但她已經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