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我沒獻身

  聽到這個答案,顧朝顏狠狠鬆了一口氣。

  「裴冽答應決不株連。」

  話音剛落,她又把那口松出來的氣咽了回去,「什麼叫決不株連?」

  「他鐵了心要將趙敬堂繩之以法,但答應會向太子求情不株連沈府,也就是我跟長姐。」沈屹雖然也想救趙敬堂的命,但能力有限,他顧不上了。

  顧朝顏聽的一頭霧水,「所以,你沒勸裴冽把案子壓下來?」

  「我怎麼勸?」

  沈屹不以為然,「他答應對沈府網開一面,還是因為你獻身!」

  「說起這件事,我沒想到你能為我付出這麼多,畢竟我們只是合作夥伴,你等這件事過去,我會補償你。」

  沈屹當真感動,推己及人,顧朝顏有難讓他出百兩以上的銀子都費勁,更別說是動他的人。

  顧朝顏,「……誰獻身了?」

  「這裡沒有別人,我也是不小心看到了,但我什麼都沒看到。」

  「所以你到底看到還是沒看到?」顧朝顏表示藥可以亂吃,你死你的,話不能亂說,這可是浸豬籠的冤案。

  她刀都握好了。

  沈屹明白,「我會保密。」

  「我沒獻身。」

  「我知道!」沈屹意味深長點了點頭。

  他懂,顧朝顏這是不好意思了,「你也別把我當男的。」

  「我不想把你當活人。」

  沈屹默。

  「我沒獻身,我在打算盤。」顧朝顏想沈屹一個活命的機會。

  少年,請珍惜。

  「這個藉口……」

  你去死罷!

  馬車裡傳來激烈的打鬥聲,外面車夫,時玖,以及跟在沈屹身邊的小廝葉池,誰都沒敢貿然衝進去,因為從裡面傳出來的聲音實在不好判斷是誰占了便宜。

  十數息,車廂里突然安靜下來。

  握住匕首的手腕被沈屹死死叩住,「顧朝顏,我信了!」

  「趙敬堂怎麼辦?」顧朝顏瞅著沈屹,皺起眉。

  沈屹抽出匕首,扔出去老遠,「自求多福。」

  顧朝顏也知道案子查到現在基本算是水落石出,裴冽若執意將案情直接呈報給皇上,趙敬堂必死無疑。

  她從沈屹手裡扯回手腕,揉了揉,「死就死罷。」

  至少這輩子他投不到五皇子的陣營了。

  沈屹靠在車廂側板上,長嘆口氣,桃花眼裡閃過一絲無可奈何。

  「是他先對不起長姐的。」

  無能為力的時候,找找讓自己舒服的藉口,好過些……

  鼓市宅院,書房。

  裴錚坐在桌案後面,劍眉緊皺。

  蕭瑾的回話他每個字都聽的很清楚,但不理解,「裴冽是傻子嗎?」

  按道理,眼下局勢於裴冽絕對有利,只要他動動手,趙敬堂就能洗清嫌疑,也一定會加入太子陣營,於自己絕對是個打擊。

  「消息可真?」

  「回五皇子,消息絕對準確!」蕭瑾並沒有告訴裴錚消息來源。

  他下意識不想將這個功勞落到顧朝顏身上,該是他的功,不是他做的也要歸他。

  裴錚濃眉上挑,寒目如星。

  「不對。」

  「五皇子覺得哪裡不對?」

  「裴冽絕對不會做出繞開正宮皇后,直接將此事呈報給父皇的事。」裴錚篤定開口,「他是長在延春宮的,這麼做,無疑會背負忘恩負義的罵名。」

  蕭瑾心虛,莫不是顧朝顏消息有錯?

  「其實……」蕭瑾這會兒想說出實情了,這消息不是裴冽親口說的,是顧朝顏告訴他的,所以他也不確定是不是有疏漏的地方。

  只是他還沒說出口,裴錚搶先說了。

  「你可確定趙敬堂去拱尉司是投案自首?」

  蕭瑾不會說了。

  裴錚見他猶豫不決,「蕭將軍……」

  「末將確定!」

  「你可見到趙敬堂了?」

  蕭瑾心下又是一慌,「屬下多次要求,裴冽都沒讓我進水牢。」

  裴錚聽罷,發出一聲冷笑,「跟我玩欲擒故縱這一套,他們也太小看我裴冽的魄力了!」

  蕭瑾摸不透裴錚的意思,但也沒敢多言。

  畢竟他說的話,沒有一句是真的。

  「如果本皇子沒猜錯,連趙敬堂投案自首這件事都是假的。」

  蕭瑾,我不知道。

  「他把這個風聲放給你,再通過你讓本皇子知道趙敬堂認罪按律當斬,一個死人已經不必本皇子大費周章。」

  蕭瑾過來就是勸裴錚坐山觀虎鬥的。

  「但其實趙敬堂根本沒認罪,只是所有證據對他十分不利,他迫不得已去找了裴冽,也就是說,趙敬堂已經選了裴冽,選了太子!」

  蕭瑾實在沒想那麼多,一句話都不會接了。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裴錚冷笑,「蕭將軍準備罷。」

  「末將準備什麼?」

  「公審趙敬堂!」

  裴錚那張古銅色的面容上露出冰冷寒意,「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蕭瑾恍然,「末將定不負所望。」

  裴錚點頭,「時候不早,蕭將軍回去休息罷。」

  「是!」

  蕭瑾離開後,他獨自坐在桌案後面思量許久,邁出這一步,那趙敬堂就真的不能活了……

  酉時已過,拱尉司水牢。

  裴冽走進偌大石室,看到蒼河坐在角桌旁邊喝茶,雲崎子穿著一身法衣自己在藥案前搗鼓,心情變得不是很明媚了。

  「蒼院令,喝的還好?」

  「裴大人來了?」蒼河見人,沒有起身,倒是朝對面指了指,「大人坐。」

  見裴冽坐下,蒼河端著茶杯又抿一口,「拱尉司的茶,不如將軍府。」

  「那你別喝。」

  「比我府上的好。」這話不假,他府上都是茶葉梗子。

  裴冽不是第一天認識蒼河,他也不是第一天說這樣的話,「你留著那些錢,給你陪葬嗎?」

  「我說我沒有錢,大人可信?」

  裴冽瞧了瞧蒼河,「我信。」

  蒼河也不管他真信假信,「我沒有錢陪葬,真要死了大人多給我燒點紙錢。」

  「不用謝。」

  「我可沒謝你。」蒼河端茶,「以你的人品,你死了都未必有人給你燒紙錢,我在下面省著點兒花,且你到了我分你一些,大人要記得,與人方便自己方便。」

  「我真謝謝你!」

  「不用謝。」蒼河占到便宜,笑的樣子很欠揍。

  裴冽甩過去兩把眼刀,「蒼院令不做事麼?」

  「咦,大人這樣說是不相信雲少監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