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被自己推搡到地上的蕭子靈,顧朝顏神情冷漠。
「茉珠,你家主子發的什麼瘋!」
茉珠匆匆過去攙扶,「回夫人……」
「顧朝顏,你害死了我的孩子!」蕭子靈當真虛弱,整個人靠在茉珠身上,雙眸染血,面目猙獰,「你害死我的孩子還不夠,又害死明軒!你到底有多恨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顧朝顏聽的稀里糊塗,看向茉珠。
「回夫人,我家大姑娘昨晚……小產。」
她震驚看向蕭子靈小腹,「這麼大的事你為何不報!」
「我……」
「報?」
蕭子靈癲狂大吼,眼中充滿仇視,「你害死他們還不夠,還要害我身敗名裂?好歹毒啊顧朝顏!」
「不管是你的孩子還是曹明軒,都不是我做的。」
哪怕重生歸來,她仍然有自己的底線跟做人的準則。
無論是阮嵐腹中嬰孩還是蕭子靈的,皆無辜,她甚至為留下他們努力過。
只是上一世她們皆是害死自己孩子的幫凶,所以面對她們的遭遇,顧朝顏同情不起來。
「就是你!」
蕭子靈涕淚橫流,身子都站不穩還拼命在那裡張牙舞爪,換作正常時顧朝顏覺得自己還真未必是她對手。
「顧朝顏你給我聽著,他們的仇我一定要報!我要讓你挫骨揚灰,不得好死!我詛咒你這輩子都沒有孩子,有也會胎死腹中……」
啪—
突如其來的一巴掌,顧朝顏用盡了全力。
她猛然上前抓住蕭子靈手腕,狠狠叩在桌邊,玉鐲崩碎,蕭子靈身體被迫倒在桌面上,極為狼狽。
「你給我聽清楚,莫說這兩件事與我無關,就算有關你奈我何?我今時今日能殺你子殺你男人,就能殺你!」
前世記憶躍然在腦海里,顧朝顏眸間緋紅,目色狠戾,「你可以囂張,但別在我面前!」
蕭子靈被那股無形的氣場震懾的不敢說話,只匍在桌上憋著火氣,壓著委屈。
欺軟怕硬是她的看家本事,然而此刻的顧朝顏在她眼裡就像一隻癲狂的猛獸,殺意遍布周身,她真怕自己會死在這裡。
「滾!」顧朝顏忽的鬆手,冷聲喝道。
茉珠急忙上前攙住蕭子靈。
看著那雙好似冬日湖面上裂出兩道縫隙,蘊著無盡寒意的眼睛,蕭子靈敢怒不敢言,拖著她受傷的手腕退出房間。
角落裡,時玖從未見自家主子這般動怒過,小心翼翼湊過去,「夫人……」
「叫茉珠過,我有話問她。」
時玖得令跟了出去。
房間死寂,顧朝顏慢慢平復心境。
是的,她剛剛起了殺心。
都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可上一她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壞事,才會遭受那樣的欺辱跟背叛,蕭瑾他們又是做了什麼拯救蒼生的大善事,能封侯拜相,一手遮天。
所以啊!
哪有什麼善惡有報,不過是自欺欺人。
這一世不管是誰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她都會一分一毫的討回來,絕不給下輩子添麻煩。
「這是怎麼了?」
熟悉的聲音傳到耳畔,顧朝顏收斂心境,抬眼時楚依依已經坐到對面。
在她身後,站著青然。
「蕭子靈來找你麻煩?這小妮子怕不是腦子有點問題。」楚依依言語輕諷,「阮嵐已經把『我在拿你當槍使』這幾個字刻到臉上,她就跟瞎了似的看不見,還來找你麻煩。」
「這話怎麼說?」顧朝顏挑眉。
「這裡沒有別人,大夫人就不能與我打開天窗說亮話?」
「我的窗一直開著。」
前世之殤,楚依依也絕對在她悲慘的命運上畫了濃重的一筆。
「我家夫人想與大夫人合作……」
「那就讓她說。」
顧朝顏打斷青然,目光回落到楚依依身上,「我需要誠意。」
楚依依帕子觸到唇邊,低咳一聲,「阮嵐不是個好對付的主兒,這你我都該承認。」
顧朝顏點頭,她從來沒有否認過,甚至還想告訴眼前這位柱國公府的大姑娘,上輩子你也沒在她手裡得著什麼便宜。
她被扒光衣服拖拽出去之前,阮嵐曾在她耳邊低語,『下一個就是楚依依。』
「那又如何?」顧朝顏平靜開口。
「再合作一次。」
楚依依索性直言,「不能叫阮嵐嫁到將軍府,否則你我以後的日子有的熬。」
「她能嫁進來,二夫人出了不少力吧?」
「你這什麼話!」
「二夫人與夫君提議把阮嵐收了,現在後悔了?」
楚依依沒料到顧朝顏知曉此事,臉色一白。
顧朝顏沒晾著她,「怎麼合作?」
「大夫人覺得如何做,這件事才能圓滿?」楚依依腦子裡過了幾個法子,都不滿意。
「要麼夫君死,要麼阮嵐死。」
楚依依,「……」
青然,「……」
「我開玩笑的。」顧朝顏淺淡抿唇,「這世上哪有純粹的圓滿,大多都是退而求其次。」
「這『其次』我們該如何求?」
「二夫人不想她嫁進來這事兒說不容易確實不容易,可若說容易,也容易。」
「蕭郎心裡有阮嵐的位置,這件事你我誰都改變不了,我倒不知道,這容易二字從何而來。」
「夫君雖然喜歡阮姑娘,但與國家大事相比,兒女情長算什麼呢。」
楚依依不明白,「什麼國家大事?」
「早膳時那具屍體,二夫人可有印象。」顧朝顏提醒了一下。
楚依依蹙眉,「晦氣的玩意,提它做什麼?」
「呵!」
顧朝顏失然一笑,「二夫人一定沒有注意聽。」
「聽什麼?」
「洛少監在介紹那具屍體的時候說的特別清晰,那人祖籍河朔。」
音落瞬間,顧朝顏仿佛感覺到一道銳利目光射過來,她抬頭,卻只看到青然畢恭畢敬站在那裡,並無異常。
「阮嵐祖籍也是河朔。」楚依依想起來了。
顧朝顏點點頭,「二夫人好記性。」
「兩者有什麼關係?」
聽到這個問題,她笑了。
很難想像這麼天真的問題是從楚依依的嘴裡問出來的,「二夫人是不是忘了拱尉司是什麼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