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帶著白色泡沫,伴隨轟鳴聲,蜂擁而至。
水流的力道極大,甚至將籠罩在聚落的防水罩都衝擊到變形。雖然阻擋了水流的衝擊,但那種力道卻在聚落帶起一道強風,讓本殘破的房屋變得更加狼藉。
大地還在震動,衝刺過來的流水越來越急促。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洋流變成逆向,而且力道這麼強烈?露娜,注意抓緊我!」
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安格爾的耳。他抬起頭一看,在湍急的水流,穿著紅舞鞋的琦莉艱難的下降,朝著他所在的聚落游來。
因為水流有大量泡沫的關係,琦莉看不大清楚下方具體狀況,只能跟隨露娜的指引,穩住身形並且緩慢下降。
在急流稍微緩了一下時,琦莉手提著的油燈炸開一朵明亮的火光。
借著火光,琦莉模糊的看到了下方的場景。
她沒有看到安格爾,但她清楚的看到一棟棟「人」工建築!
在離海面超過8000米的海溝底下,居然有人工建築!這十分反常,聯想到露娜的指引,代表著安格爾在下方,她心有了一些猜測。
安格爾應該不會做無用功的事,說不定這裡的建築,與淨化之海的秘密有關。
「居然又讓他領先了一步。」琦莉有點不甘心,但她轉念一想:「要不是她要花大量時間去尋找安格爾蹤跡,說不定她也發現貓膩了。」
這麼一想,琦莉倒是舒心了不少。
「水流緩了,我們快一點下去。我倒是想看看,他又發現了什麼線索。」琦莉拍了拍一直拉著她裙擺的露娜。
露娜「喵嗚」一聲,伸出粉嫩的肉墊與琦莉拍了一掌。
但意外在這時發生,大地再次搖晃,崖壁不停有沙塵碎石浸沒入水阻擋視線。同時,水流突兀的再次加急,甚至先前更猛。
露娜因為放下一隻爪與琦莉拍掌,沒有及時的拉住她的裙擺,結果這一道急流,便將身形不穩的它捲走。
眼看著急流要把露娜捲入未知的黑暗,琦莉心臟咯噔一跳,露娜是她最親密的夥伴也是唯一的朋友,如果有個意外,她絕對無法原諒自己。
因為水流緣故還不好釋放術法解救,琦莉方寸有些大亂。
在這時,一隻透明的手掌從底下伸了出來。
級魔力之手,1級戲法,控制範圍增達數百米,離的越遠,精細操控越困難。
在露娜即將落入深邃的黑暗漩渦時,安格爾出手了,將露娜順利的握在了魔力之手,然後往下一拖。露娜穿過了罩子,落到了狼藉的聚落。
與此同時,琦莉也順利的降落下來。
露娜甩了甩身的水,對安格爾感謝的喵了幾聲,三兩下跑到了琦莉的腳下。
琦莉操控著手燈火,亮度再次增加,像是一個小太陽般,將整個聚落照的通明。
有了琦莉的火光,安格爾的光亮術基本沒用了,他將光亮術熄滅,看向琦莉:「你怎麼又來了?」
原本琦莉準備感謝安格爾救了露娜,但聽到他說的「又」字,再加安格爾的語氣,琦莉面色瞬間變黑:「你以為我想來找你嗎……」
未等琦莉將心怨懟發出來,地面出現了連續的震動,兩人一時不察,身形都有些趔趄。
經過這一打岔,琦莉也懶得再說廢話,直入主題道:
「這裡是怎麼回事?」琦莉看向安格爾:「該不會是那麼巧遇到了地震,還是說海底火山……爆發了?」
安格爾搖搖頭:「不知道,有點古怪。」
他是殺了那隻怪生物後,才出現這種狀況的。但如果說殺死一隻海獸,出現這種大陣仗,那也太兒戲了,這隻海獸又不是捷波那種海洋之子。——相傳殺死海洋之子,大海會暴怒。
但如果不是這個原因,那只能歸為巧合了。
地震傳感了數次後,終於停歇。耳畔再也聽不到那狂暴的「嗡嗡」轟鳴,水流也開始逐漸平復。
琦莉操縱著火光,離開了罩子,往水流來源處探了近五百米,沒有任何異象。五百米是她的極限,她也只能讓火光回來。
在一切看似平息後,琦莉終於有空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來。
「這裡是什麼地方,海底的庇護所?」琦莉感受著鼻尖清新的空氣,再看看周圍破碎的建築,最後眼神定格在安格爾身前的那堆血肉碎片。
安格爾還在疑惑先前的震盪和急流到底是什麼,聽到琦莉的問話,順口答道:「我也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可能是某個海底明的廢棄聚落。」
安格爾解釋了一遍,他見琦莉看向先前那隻怪物的碎片,又道:「這傢伙剛才躲在陰暗處想要偷襲我,我估計是這個海底明的敵人。」
安格爾說著,將那隻海獸已經破碎的頭顱簡單的拼了起來。
和他不久前在圖騰柱發現的某種獸類的頭顱一模一樣,只是這個稍微大了些。依照圖騰柱恫嚇敵人的習慣,這種海獸應該是這個聚落的蛙皮怪敵人。
琦莉仔細打量了海獸的頭顱,看不出有什麼怪的地方,索性獨自去觀察周圍的建築。
在某些建築的破碎石塊,琦莉發現了一些撕咬的痕跡。
安格爾拿著海獸頭顱的牙齒一對,從排列與深淺來說,大致是吻合的。可能當初造成這個聚落廢棄的,是這群海獸。
琦莉在那座最大的房屋,也看到了人魚的圖騰。
「這是人魚?」琦莉盯著屋頂天花板的圖騰,眉頭蹙起:「難道說,這裡的海底明是人魚族?但長得這麼丑的人魚,我還是第一次見。」
「這只是圖騰,住在這裡的可能不是人魚。」安格爾想了想,將蛙皮怪的樣子用幻象表現出來:「你看到過這種生物嗎?」
琦莉好的看著幻象拿著魚叉的古怪生物,搖了搖頭:「你的意思是,這裡住的是這種生物?」
安格爾點點頭:「我之前沒有進入海溝前,遇到過這種生物,它們應該有相當程度的明。我遇到的那隻蛙皮怪,實力相當於二級學徒,一見面開始攻擊我,我順手把他殺了。」
「蛙皮怪?」琦莉好看過去。
「我取的名字。」安格爾一臉得意,他自認為取名能力一級棒。
琦莉冷冷的勾勾唇角,不予置評。
在琦莉仔細的觀察這種生物後,她思索道:「我的記憶里沒有這種生物的形象,甚至類似的也沒有。可能是這裡的原生種族?又或者說,是天空機械城從外面遷移進來的。」
琦莉也不知道蛙皮怪的來歷,這讓蛙皮怪更加成迷。
突然,安格爾想起他在蛙皮怪的圓形堡壘里看到的字,說不定內里有什麼記載:「對了,你會字通曉嗎?」
琦莉回過頭,用看白痴的眼神下打量著安格爾:「你不會?」
安格爾乾巴巴的咧咧嘴。
「也對,你才進入巫師界不到兩年,不會也正常。」琦莉突然想起這一茬,恍然大悟:「我會字通曉,還會語言解析,一些擁有特殊能力的字,譬如遠古能、深淵莫納、凜冬念……」
琦莉說了一大堆怪的名詞,然後補充了一句:「以我都算熟悉,這些是巫師學徒必備技能,你如果想要在外獨自冒險,最好將這些學會。」
面對琦莉吐出的一大堆詞彙,安格爾第一次感覺自己是個盲。
至少……我會漢字。安格爾在心弱弱的想。
安格爾挺著被打擊到的小心臟,訕笑道:「我發現了一些蛙皮怪的字,不過我讀不懂,你能幫我看看嗎?」
安格爾難得求人,姿態、言語以及架勢都擺的特別低。
對於這個「蛙皮怪」明的秘密,琦莉雖然不感興趣,但她猜測與淨化花園的出路有關,自然不可能拒絕。
安格爾正準備用幻術將當時看到的字模擬出來時,一道極其危險的氣息突然讓他毛骨悚然。
他耳朵聽到一道破空聲。
「躲開!」安格爾大叫一聲。
在他說話的同時,房頂的人魚圖騰突然被打碎,一道觸手從頂端伸了進來,狠狠擊打在他們先前站的位置。
一道近五米的深坑,出現在房屋央。
因為安格爾的及時提醒,琦莉也躲開了。並且第一時間與安格爾離開了房屋,當他們來到外面時,立刻呆愣住了。
一隻數百米的黑色大章魚,正攀附在崖壁,用泛著詭異藍光的眼睛,打量著他們。
「這是……墨觸王的黑化版?」安格爾看著那隻身軀有大半隱沒在黑暗的大章魚,立刻想起了不久前看到的墨觸王。不過墨觸王的皮膚偏紅色,這隻卻是純黑色。
「至少是學徒巔峰,甚至半步巫師級的魔物!」琦莉看了一眼正瑟瑟發抖的露娜,立刻判定出這隻章魚的實力:「不可力敵,跑!」
安格爾點點頭,只要不到巫師級,威壓鎮不住他們,有逃跑的機會。
在他們說話的同時,這隻大章魚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意圖,觸手開始攻擊,隨著大量的觸手揮舞,周圍的水也變得混沌起來,並且伴隨著巨量的嗡嗡聲響。
聽到熟悉的聲響,他們互覷一眼:「剛才的狀況是這傢伙鼓搗出來的。」
想到那湍急水流還有地震連連,他們更加確定不可力敵,逃跑勢在必行。
「不要反抗!我帶你跑。」因為還需要琦莉幫著翻譯字,安格爾靈魂出竅後,拖著自己的身子,連帶著抓起琦莉,開始往來時的方向飛奔。
琦莉還沒有反應過來,身子被一種怪的力量托到半空。然後宛若炮彈一般,衝出了蛙皮怪的聚落。
在他們離開的瞬間,琦莉回頭瞄了一眼那隻大章魚。
突然,琦莉的瞳孔一縮,她在那隻大章魚的頸部,似乎看到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