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2章 光輪相隨

  雖然他一直注視著溪水，看上去像是在發呆。

  但安格爾卻能從超感知中確認，他的情緒很緊繃。尤其是，他和拉普拉斯到來後，那種緊繃感越來越嚴重。

  顯然，他的心中並不如表現的那般平靜。

  而且，他看似在觀水，但實際上對安格爾的關注，非常的大。

  從情緒起伏中就可以知道。

  「他這是在發呆？」安格爾雖然知道他內心緊繃，但還是按照正常邏輯，詢問了一下。

  拉普拉斯淡淡搖頭：「不，他在思考如果你從背後偷襲他，他要怎麼應對。」

  安格爾：「……嗯？」

  我攻擊他做什麼？安格爾一臉茫然。

  拉普拉斯：「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別看表面很冷酷，但內心的思緒堪比一個正常上演的劇場戲。」

  「不過，他內心的那個劇場，只上演一個劇目——」

  「《殺人與反殺》。」

  他會在內心劇場模擬各種殺人的場景、方法，當然，執刀的劊子手是他自己。

  他也會在內心劇場模擬各種反殺的場景，比如當看到安格爾到來時，他的內心劇場就會模擬安格爾的偷襲，他則是躲避偷襲然後進行反殺。

  安格爾：「……他這麼嗜殺？」

  拉普拉斯搖搖頭：「不，他只是喜歡戰鬥。」

  話音落下那一刻，他們已經來到了魁梧男子的身後。直到這時，魁梧男子才緩緩轉過身，露出了一張平淡無奇的臉。

  這張臉唯一值得一談的，是一刀豎著的傷疤，從左面頰下方，划過鼻子，來到了右邊面頰上方。

  本來只是平平的面容，因為這一道傷疤，憑空多了些蠻橫感。

  「我給你介紹一下，他就是我從本體那裡帶過來的另外一個時身，原型為蠻族的西吉蒙德。」

  拉普拉斯聲音剛落，名為西吉蒙德的男子便向著安格爾輕輕點頭，接口道：「你好，我是西吉蒙德，是一名劍士。我知道你是安格爾，不用介紹。」

  話畢，西吉蒙德看向拉普拉斯，一本正經道：「我要糾正一個地方，你剛才解釋錯了。」

  拉普拉斯：「……」

  西吉蒙德：「之前安格爾問你，我是在發呆嗎，你說我在思考：如果安格爾從背後偷襲我，我要怎麼應對。」

  「我要鄭重告訴你，我沒有思考他偷襲，而是在思考，我如果陷入了安格爾的幻術中，我要怎麼分辨出何為真實。」

  安格爾、拉普拉斯：「……」

  西吉蒙德繼續道：「我雖然會在心中模擬殺人與反殺，但我不會帶入千篇一律的偷襲模板。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攻擊方式，我會按照他們的天賦、擅長的能力，給不同的人定製不同的反殺劇目……但安格爾這種，暫時除外。」

  安格爾：「為什麼我會除外？」

  西吉蒙德看向安格爾：「因為我還沒有想出，如果我不幸進入你的幻術中，該怎麼破開幻術。」

  西吉蒙德一生戰鬥無數，自然也遇到過擅長幻術者。

  但他們的幻術，和安格爾的幻術是兩碼事。

  一旦他陷入魘幻，他很肯定，以他現有的能力，絕對沒辦法破開。

  安格爾：「……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這麼想，但破開幻術的最好方法，不就是讓我不能用幻術麼。」

  「就比如說，在我使用幻術前，就打斷我。」

  西吉蒙德：「我的確可以提前打斷你使用幻術，但這不一樣的。」

  在西吉蒙德眼中，不同人有不同能力，他內心劇目里的「反殺」，是要在對方的能力中找到破綻，然後反殺。

  而不是在能力釋放前，就提前殺死對方。

  ——能力釋放前殺死對方，是現實中的戰鬥。而放在心中的戰鬥，肯定不能這麼「簡單」，要給自己上難度，才能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

  西吉蒙德很鄭重的解釋著個中差別。

  解釋完後，還補充了一句：「安格爾的幻術，我就沒辦法破開。所以，在心中的劇場裡，安格爾會暫時除外。但如果是現實中的廝殺，我肯定會在安格爾釋放幻術前，就先一步動手。」

  安格爾：「……我謝謝你。」

  西吉蒙德雖然迷惑，但還是點點頭：「這是我應該做的。」

  「……」

  雖然只是簡單的插科打諢，但安格爾從中也大概了解了西吉蒙德的性格。

  這是一個無時無刻不渴望精進戰鬥技藝的戰鬥狂。

  有戰鬥時，會殷切的戰鬥；無戰鬥時，則在心中模擬戰鬥。

  難怪，當初無論是格萊普尼爾，還是拉普拉斯，都很推薦西吉蒙德去暗角拓荒。

  因為單論戰鬥技藝的話，西吉蒙德絕對是首屈一指的。在沒有軀殼的加成下，西吉蒙德是最有可能拓荒暗角成功的人。

  「雖然我暫時沒辦法突破你的幻術重圍，但我會在之後的日子裡，仔細思索方案對策的。」西吉蒙德看著安格爾，眼裡燃燒著戰意：「等我從暗角回來，到時候我就會向你發起挑戰，希望你不要拒絕。」

  安格爾注視著眼前戰意蓬勃的男子，片刻後，輕輕點頭：「那我就等你從暗角勝利而歸了。」

  西吉蒙德想要挑戰他，肯定得要活著回來。

  西吉蒙德淡淡道：「暗角於我而言，不過是一個磨礪場所。我會儘快完成暗角的主線任務，磨好這把斬斷你幻術的利劍。」

  或許安格爾、拉普拉斯他們對暗角很是謹慎，但對西吉蒙德而言，不過一場遊歷罷了。

  暗角再危險，能有荒蠻界的荒野危險嗎？

  作為一名長期生存在荒野的人，危險之於他，僅僅是一些風霜。

  如果暗角比荒野更危險，西吉蒙德也不懼，甚至可能更興奮了。磨礪之地，就該不斷的上壓力！

  「生存不過是起點，屹立才是我的目標。」

  西吉蒙德說完這句話後，目光看向安格爾：「我們現在就啟程吧，我已經迫不及待的去暗角，見證新世界了。」

  說是「見證」，但安格爾卻是看出西吉蒙德眼裡熊熊燃燒的戰意之火。

  這哪是什麼「見證」？「劍證」還差不多。

  以劍證殺，以劍征戰。

  面對迫切想要去暗角大殺四方的西吉蒙德，安格爾自然也不可能拒絕，點點頭同意了。

  伴星湖和隱秘水域相連的窗口期很短暫，肯定不能耽擱。

  不過在進入摩登之城副本前，安格爾也沒忘記詢問，該帶的東西是否已經準備好了。

  比如說，鏡子。

  之前拉普拉斯說過，想要用秘術看到西吉蒙德在暗角的行動，必須要隨身攜帶一面鏡子。

  只有這樣，鏡面的投影，才能被空鏡之海捕捉到。

  「如果沒準備的話，我可以用夢海螺拉一面鏡子進來……」

  安格爾話音剛落，拉普拉斯卻是搖搖頭：「不用，鏡子已經換到了，而且非常適合西吉蒙德。」

  「說起來，這面鏡子還與圖靈有關。」

  安格爾一愣：「與圖靈有關？」

  拉普拉斯點點頭，在確認了西吉蒙德去暗角後，她就開始安排尋找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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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求只有一個：堅固。

  只有堅固的鏡子，才能穩定的在空鏡之海里呈現畫面。

  彼時，拉普拉斯有兩個想法，要麼讓安格爾幫忙，用夢海螺從現實中拉一面鏡子進來；要麼便是在夢之晶原里，尋找一面鏡子類的仙境道具。

  最便捷的方法，肯定是找安格爾幫忙，只是當時安格爾已經去找本伯了，拉普拉斯便先擱置了這個方案。

  然後，她讓兔子女孩幫忙，在兔子鎮詢問一下，有沒有人獲得鏡子類的仙境道具。

  最後結果是，沒有。

  也就在兔子女孩去尋找鏡子的時候，她讓伊芙妲照顧一下圖靈。

  之後就有圖靈被伊芙妲忽悠，去記錄歸檔的事情。

  在圖靈去記錄新住民信息的時候，一個晶目族的新住民從天空中飛來，而它踩著飛行的道具，就是一面「鏡子」。

  拉普拉斯：「說來命運就是這麼巧，有心尋找的兔子女孩沒找到，反倒是無心尋找的圖靈找到了。」

  「之後，我們便用一個戰鬥類的仙境道具，和那位晶目族新住民，換來了這面鏡子。」

  話畢，拉普拉斯看向了西吉蒙德。

  後者了悟，輕輕一揮手，一面鏡子便從專用的仙境空間慢慢飛了出來。

  那是一個磨盤大小的圓鏡，看上去很是透亮，邊緣有金色火焰的紋路。

  這面圓鏡在半空中繞了一圈後，最後緩緩落到了安格爾手上。

  也就在安格爾接觸到這面鏡子的那一剎，關於該鏡子的仙境信息，便款款浮現在了他的眼前。

  「仙境道具：偽.火神光輪」

  「出自聖火競技場。神明腦後的光輪，是其神性的展現；而不法人士用鏡鋼岩製作的圓盤，偽裝成神明光輪，則是對神性的褻瀆。」

  「附帶技能：光輪相隨。」

  「光輪相隨：被動能力，當隨身攜帶該道具後，光輪將一直浮空跟隨使用者。初始位置是使用者的腦後，偽裝成神明光輪，跟隨位置可調節。」

  「該道具可以收入單獨的仙境空間。」

  看完道具信息的安格爾，表情從期待，慢慢變為了沉默。

  他之前還真以為是一面圓鏡，結果這根本不是鏡子！

  而是被不法人士參照神明腦後的光環，打造的一個可浮空、可跟隨的虛假磨盤！

  此前，安格爾還在疑惑，為何圖靈找到了，兔子女孩反倒沒遇到？

  按理說，新住民對夢鏡組織、對兔子女孩的感激程度，是非常高的。

  畢竟，是夢鏡組織給了他們第二次生命。

  所以，只要兔子女孩開口，應該不至於會有人隱瞞才對。

  現在安格爾明白了，新住民自然不會隱瞞，但他們也不會謊報。兔子女孩要的是鏡子，而不是這個偽.火神光輪。

  擁有者也沒有把這光輪當成鏡子，自然不會去聯繫兔子女孩。

  拉普拉斯也注意到了安格爾表情有些微妙，她難得勾起唇角，輕聲道：「雖然仙境信息里並沒有把它當成鏡子，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它可以是鏡子。」

  「而且，我之前也說過，空鏡之海的映照，並不局限於鏡子，只要有鏡面，哪怕一滴水也能映照。」

  只是，一滴水產生的鏡面，非常的脆弱。就算投影到空鏡之海，估計連半秒都支撐不到，就會再次消散。

  這也是為什麼，拉普拉斯要給西吉蒙德配備一面堅固鏡子。

  只有這樣，才能穩定空鏡之海的投影。

  「這面『鏡子』，用的是鏡鋼岩製作。而這種材料最大特點，就是堅硬。」拉普拉斯：「所以，它的堅固程度不必說。」

  它的上一任主人，甚至直接把它當成「飛行滑板」，踩著它飛行。

  就算如此，也沒有在鏡面上造成任意一點痕跡，足以說明它的堅硬。

  「而且，它所附帶的光輪相隨技能，也很好用。」拉普拉斯道：「甚至可以說，我就是為了這個技能，而選擇這面鏡子的。」

  拉普拉斯的秘術，可以讓空鏡之海映照出西吉蒙德的畫面。

  但前提是，西吉蒙德需要隨身攜帶鏡子，通過鏡子的鏡面映照，來看到西吉蒙德的所行所為。

  而想要看到的畫面更廣，角度更好，西吉蒙德就需要手持鏡子，自己來調整。

  就算如此，也很難做到畫面與行為兼顧。

  就比如說，西吉蒙德如果在暗角遭遇到了怪物，他在戰鬥的時候，怎麼可能拿著鏡面來投影？

  但現在有了「光輪相隨」，它全程會跟著西吉蒙德。只要西吉蒙德最初的時候調節好鏡面投影的角度，就能全程不用管它。

  可以說，這個「光輪相隨」簡直完美適配西吉蒙德的這次暗角旅程。

  這也是為何，拉普拉斯並不需要安格爾用夢海螺拉鏡子進來，因為沒有比這面鏡子更適合西吉蒙德的了。

  安格爾此時也理解了。

  說白了，可以把西吉蒙德的暗角旅程，當成一場旅行直播。

  而鏡面映照就是直播鏡頭。

  「偽.火神光輪」則是直播相機。

  西吉蒙德不可能一直顧著直播畫面，而「光輪相隨」則完美的解決了鏡頭的問題。

  這麼一想，這個「假光輪真相機」，還的確很難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