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8章 巫妖
身處樓頂的祖尼加也看到了安格爾正朝著自己這棟大樓走來。
他眼眉低垂，眼神中並無驚訝。
他一直有猜測，天外之人或許能通過某種方法能觀察到自己。
否則，不可能連續兩次，都有天外之人恰好打斷了他的挑戰任務。所以……天外之人一定存在某種觀察能力。
並且，能持續的觀察到自己。
當然，這也是祖尼加的一種無憑無據的猜測；但他向來不憚以最壞的情況去行事，哪怕這是猜測，他也當成既定事實放在心中。
事實證明，他的猜測大概率是真的。
……
「我……我，主人讓我來接引先生……」風聞小子化作一縷清風，飄到安格爾的身側，用有些期期艾艾的聲音解釋自己不是在窺視安格爾。
說完後，風聞小子一個前撲，化為半透明的人影，走在前方開始帶路。
雖然風聞小子知道，安格爾大概率是知道路在哪裡。
過了街後，他們走進一個狹長的樓道，前方就是樓梯。
樓梯看上去平平無奇，用混凝土搭建的，並不算多麼平整，就和地下街區所有大樓一樣，外看很完整，細看總有一些瑕疵。
但當安格爾看到樓梯的那一瞬，他的眉頭微微挑了挑。
樓梯裡面，隱隱有能量在流動。
這股能量隱匿的很好，如果是在現實中，安格爾必然發現不了。但在夢之晶原的副本里，縱然有很多能量體系，可內核的驅動仍舊是「權能之力」。
安格爾或許感知不了能量，但能感知到權能之力的浮盈。
所以，樓梯下方的能量，雖然藏的很好，但權能之力覆於其上，完全暴露了它。
此時，風聞小子已經登上了樓梯，但並沒有聽到安格爾的腳步聲，它回首一看，卻見安格爾停在樓梯前，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先，先生，怎麼了？」風聞小子疑惑的看向安格爾。
安格爾能感知到風聞小子的情緒，從它的情緒可知，風聞小子並不知道樓梯中的布置。
「沒什麼，走吧。」安格爾沒有說什麼，直接踏上了樓梯。
就在剛才那一霎，安格爾已經截留了一點權能之力進行分析。他主要分析，樓梯下的能量是何用？
是用來偷襲的？或者說，是某種困陣？
權能之力很快給出了反饋，以上都不是。
雖然安格爾無法更細緻的了解能量的效果，但基本可以確定，樓梯下的能量是一種「心靈之力」，它具有指引的作用。
這股能量大概率是祖尼加布置的。
雖然安格爾不知道他想做什麼，或許是想要通過「心靈之力」來影響他的判斷？不過，安格爾對此卻並不在意，因為在副本內，任何能量都無法高過魘幻之力。
安格爾踏上樓梯的時候，藏在下方的能量並沒有太大變化，但輕微有些震顫。而這種震顫，不僅僅是這一階樓梯，而是整棟樓的所有樓梯下的能量，都在顫動。
安格爾每往前走一步，那股能量的震顫就越來越明顯。
直到安格爾來到三樓的階梯前。
那股能量已經幾乎化為實質，從樓梯下溢了出來，別說安格爾，此時任何一位魔法師都能發現這裡的不正常。
風聞小子也後知後覺的發現了不對勁。
它感知著樓梯下方的能量震顫，又看了看表情晦暗不定的安格爾，露出苦哈哈的神色：「我，我說，這件事我不知道，先生信嗎？」
安格爾笑了笑：「信不信，有什麼所謂呢？」
安格爾可以確定，只要再往上踏一階，那麼震顫的能量必然出現新的效果。
可如果他不往前踏，或者後退，那麼一切都會保持在原樣，不會有任何的變化。
所以，祖尼加這是在「示警」，又或者「示好」？
示警，自然是因為能量近乎實質化，任何魔法師看到，都會知道繼續往前走可能會有風險。
示好，則是祖尼加將這件事擺在明面上了。
他其實完全可以不這麼做的，他能夠將隱匿的能量一直藏著。可他偏偏在關鍵處，讓能量暴露出來了，這其實也是在給安格爾選擇。
你可以選擇踏上來，也可以選擇放棄離開。
這是傲慢嗎？安格爾挑挑眉，在心中暗忖。
就在他這麼想著的時候，不遠處的風聞小子，它的表情從慌張慢慢變得平靜，就連情緒也變的安寧下來。
安格爾立刻感知到了，定睛看向風聞小子。
風聞小子也在注視著安格爾，不過它的眼神變了，和之前那種畏畏縮縮不一樣，更像是在打量。
看到這，安格爾知道，此時的風聞小子已經不是它本人在操控了，祖尼加的意志進來了。
果然，下一秒，風聞小子開口說話了。
他的聲線沒有太大變化，卻從之前那種略帶結巴與稚嫩的感覺，變為了更為低沉的語調。
「無論是前行，或者止步，我們必然還是會見面。」風聞小子淡淡道：「但不同方式的見面，也是有差別的。」
安格爾：「所以，你希望我往前走？」
風聞小子：「選擇權在你。我唯一可說的是，我並無害人之心，當然，你或許不信，甚至可能……不屑。」
如果是其他人理解這句話，大概率會覺得是一種激將法。
但安格爾通過情緒感知，可以確定，對方並無激將之意。
倒是他說，安格爾可能會對此不屑，這是一種明顯的試探。
在互不認識也互不了解的情況下，強大的魔法師之間接觸，彼此有所試探是很正常的。祖尼加選擇了用言語試探，起碼比直接動手要溫和的多。
安格爾笑了笑：「我很期待和你的見面。」
話畢，安格爾直接往前一踏，踏上了階梯。
也就在安格爾踏上階梯的那一瞬，地下那本就震顫的能量越過了巔峰，周圍的一切開始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只見樓梯兩側的牆壁慢慢變得幽黑，偶爾有五顏六色的流光閃爍。
本來有些瑕疵的階梯，也變得光滑平整，就像是由打磨水亮的大理石切割而成的。
而本來前方就是四樓的走廊，但因為這一變化，四樓的走廊也消失了，而是出現了一條狹長的通道。
通道盡頭是一扇發著淡淡紅光的門。
顯然，這一切的變化，源自於安格爾剛才的一踏。而這大概就是祖尼加在樓梯內布置能量的效果？
安格爾這般想著的時候，也順道開啟了上帝視角，想要看看自己當下的情況。
然後他發現，從上帝視角來看，這棟大樓從三樓以上，已經被一道宛如泡泡水膜一般的光罩，給罩住了。
外界來看，一切是正常的。
但只有踏入這裡，才會發現裡面的異常。
不過，這棟大樓里三樓以上的住戶，此時都已經在某種能量的影響下，陷入了睡眠。唯一還醒著的，就只有安格爾和祖尼加。
祖尼加此時依舊在「樓頂」，但樓頂的空間其實也發生了變化。
安格爾收回了視線。
恰好，風聞小子經過安格爾身邊，正一步步的往前走。
與此同時，祖尼加的聲音，也再次藉由風聞小子的嘴，說了出來：「你一進入大樓，就發現異常了吧？」
安格爾不置可否：「這很重要？」
祖尼加：「明明發現了異樣，依舊踏了進來。看來，你比我想像的還更有依仗，這就是……天外之人嗎？」
風聞小子說這話的時候，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安格爾，似乎想要觀察安格爾的表情。
不過，安格爾對此毫無反應：「天外之人這個稱呼，聽上去有些籠統。或許，你可以稱我們為挑戰者。」
「你們？」風聞小子眼底似乎閃過了什麼。
安格爾沒有接話，他特意點出「我們」，其實也算是一種提前的宣告。未來，這個副本必然會有很多人進來，早點說出來，至少給祖尼加一點心理準備。
風聞小子沉默了片刻，轉過身，繼續引路。
祖尼加一邊使用風聞小子的身體給安格爾帶路，一邊繼續說道：「很多話，我覺得我們見面說比較好。」
「不過，在見面之前，我想先講一個故事。」
安格爾：「噢？什麼故事？」
祖尼加沒有解釋，而是直接開始講了起來：「我曾經看過一本遊記，那本遊記據說來自一位虛空的旅行者，他經歷了很多的世界，也看到了很多的文明。他看過虛空中的魔物，也看過藏在深淵裡的人類……」
「那本遊記，讓我知道，茫茫虛空之中，其實並非只有我們腳下的這片大地。」
安格爾：「所以，你是想說，我就是來自天外的異界人。就像那位旅行者一樣？」
祖尼加搖搖頭：「不，我都說了，我們的事情，見面說更合適。我現在只是在講另一個故事。」
祖尼加繼續講述：「這本遊記到我手上的時候，已經只剩下兩個篇章了，一個是世界篇，一個是生物篇。世界篇也破損的七七八八，只有生物篇還稍微比較完整。」
「而我想說的故事，是生物篇里的一個怪物的故事。」
「說它是怪物，其實也不算全是怪物。至少那位作者認為，在它變為怪物之前，它其實還是一位人類。」
「只是呢，他被深淵中的惡魔所誘惑，墮落成了一隻怪物。」
「而這類怪物有一個泛用的稱呼，叫做……巫妖。」
何謂巫妖？追尋不死的怪物，即為巫妖。
原本巫妖都是智慧生靈，比如說人類。但為了追求更強大的力量，為了追尋不死的奧秘，他們甘願被深淵的惡魔引誘，通過儀式獻祭了自己的肉身，轉化成為了不死的巫妖。
巫妖的外形和人類已經有很大的差別，說它們是怪物也沒有錯。
不過，巫妖最大的特點在於……它們掌握著操控亡靈的黑暗之力，以及它們擁有的不死特性。
「黑暗之力，暫且不談。」祖尼加：「關於不死的特性，我很感興趣。畢竟年輕時候的我，在掌握了強大力量後，總是想著能多活幾年。」
「我特意翻查了這篇遊記，然後我發現，巫妖的不死特性，其實也不是真的完全不死。」
「它們將自己的一部分血肉與靈魂割裂，並保存在了一個特製的匣子裡，這個匣子被稱為巫妖之匣。」
「一旦它們在外面遭遇意外，被強大生命殺死後，它們就能從巫妖之匣獲得蘇生。」
「所以，巫妖不是真的不死，只要提前找到巫妖之匣，讓巫妖在蘇生後，還來不及布置新的巫妖之匣前，先殺死這個巫妖，那麼巫妖就會徹底死亡。」
祖尼加：「不過，巫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這個弱點，所以，它們會將巫妖之匣藏起來，藏到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
「這樣，才能真正的發揮它們不死的特性。」
祖尼加說到這，停了下來：「這就是我想講的故事了。」
安格爾默默的看著前方的祖尼加。
他從來不認為，祖尼加會在這個時候說一些題外話，「講故事」更不可能真的是「講故事」。
他的這個故事，必然有所隱喻。
安格爾其實已經聽出了一些弦外之音，只是需要得到更多的佐證。
不過，還沒等安格爾試探，祖尼加便先一步的道：「其實，從某個層面來說，我也和巫妖差不多。」
安格爾：「喔？什麼意思？」
祖尼加操控風聞小子的身體，笑了笑：「你應該有某種能力，可以監控我吧？甚至可以催眠操控其他人？」
安格爾沒有回答，而是平靜道：「你想表達什麼？」
祖尼加能猜到被「監控」，安格爾並不意外。畢竟，他連續在祖尼加身上薅了兩次豐厚的羊毛，且祖尼加還擁有「每日消息」、「定點新聞」、「八卦風聞」這種種偵查的能力，甚至可能更多……他能猜到自己一直被「天外之人」盯著，是有邏輯支撐的。
只是，安格爾有些意外，祖尼加居然能猜到自己有催眠操控他人的能力。
是因為之前他在比弗利護理中心，觀察到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