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域?」
「你可以理解成附近這一塊的鏡內區域。」拉普拉斯解釋道:「不過,請不要和現實對應,對我們來說是附近的區域,可對你們而言,或許就是連接好幾個不同的世界。」
安格爾瞭然的點點頭,這其實就和魘界差不多。
這樣看來,鏡中世界其實也是一種特殊的世界?
那鏡中世界裡會不會有類似靈魂行者的超凡者?通過鏡內世界跨越無數空時距,抵達遙遠的世界?
安格爾在遙想著這種可能性時,拉普拉斯繼續說道:「她的特殊之處,在於她能夠在虛實之中隨意轉換。」
「虛實轉換?你是指……進出鏡內世界?」
拉普拉斯點點頭:「是的,按照鏡域的規則,鏡中生物想要離開鏡域,必須要有對應世界的載體。你可以理解為,在現實中行走的身體。」
或許是看出安格爾對鏡域規則很感興趣,拉普拉斯詳細了解釋了進出鏡域的一些細節。
根據她的說法,在鏡內世界誕生的生物,天生就沒有肉體,或者說,物質概念的身體。這讓他們就算能去現實,也只是一道可有可無的鏡影,並且會變得非常的孱弱。
所以,一般而言鏡中生物是不會去往現實的。
不過,這也不是絕對。
如果你能尋到一個現實中的載體,就可以在現實里現身。而這裡的載體,並不一定要人的身體,只要是物質界存在的東西,就可以。
譬如說,牧神的雙面,這種有實體的面具,也可以作為鏡中生物離開後的載體。
就像是之前的兔子女孩,也就是拉普拉斯的時身,她的載體就是木靈的衍生物,這是智者不久前才交給她的。
值得一說的是,鏡中生物就算有載體,進入現實後,實力也會大打折扣。所以,為了安全起見,鏡中生物要麼不去現實,要麼就會派時身去現實。
說到這時,拉普拉斯已經將鏡中生物離開現實的難處與細則講的差不多了,在眾人了解大概之後,她又繞回了安格爾最初的問題。
「至於,幽奴背後的那位,她很特殊。她不需要任何載體,就能隨時隨地的進出鏡中世界。而且,她還能賦予鏡域中的生物,具備和她一樣的能力。」
也即是說,艾達尼絲在現實中有自己的身體,去了鏡中世界,也能順著鏡內的規則化為鏡中生物的虛影之體。等於說,無論是現實還是鏡中世界,對她而言都屬於主場,不會被世界所排斥,更不會有規則上的門檻。
更可怕的是,艾達尼絲還能將這種能力賦予給其他鏡中生物。
這就讓艾達尼絲在這方鏡域地位變得特殊起來。
雖然不是所有鏡中生物都想要去現實,但就像是潮汐界也有薩爾瑪朵與阿瓜多這種熱愛旅行的元素生物,更有旅行蛙這種「世界那麼大,想要去看看」的天生冒險家,同理的,鏡中世界也不乏有嚮往外界的生物。
而這一類的鏡中生物,便天然的成了艾達尼絲的盟友。
「所以,如果你們要與她作對,那麼你大概率只有在現實中能勝她。到了鏡內世界,你會被她的盟友,撕的粉碎。」拉普拉斯鄭重的道。
這就是典型的主場優勢,就像萌芽信徒想去野蠻洞窟的地盤對付安格爾一樣,他們最先面對的根本不是安格爾,而是以萊茵為首的巫師群體。
安格爾也不傻,他短時間內就沒有進入鏡中世界的打算。真要進入,也是鏡怨創造的完全隔離在外的鏡中空間。
說到這時,拉普拉斯話鋒突然一轉:「不過,說來也奇怪。她有賦予鏡中生物進出鏡域的能力,但迄今為止,她也就將這種能力賦予給了幽奴。其他的鏡中生物,都處於她所謂的……考察期。」
「按照她的說法,只有通過考察期,才會放盟友去往現實。可目前沒有誰通過所謂的考察。」
安格爾:「會不會是她的能力其實有限制?」
拉普拉斯:「我不知道。不過,鏡中生物也不是傻子,是不是真假,他們自己有判斷力。」
拉普拉斯說的也對,能騙一個兩個,可以說是騙術,但艾達尼絲能騙得了整個鏡域?
艾達尼絲的能力應該沒有太大限制,或許,只是她有其他考慮,所以並沒有讓所謂的盟友進入現實?
安格爾:「幽奴的孩子,也是她賦予的進出鏡域的能力吧?」
拉普拉斯搖搖頭:「我以前也覺得是,但根據智者給我的情報,幽奴的三個孩子自誕生那日開始,就天生有進入鏡域的能力,並非她的賦予。」
「或許是因為幽奴的三個孩子誕生於外界,天生就有了現實載體,故而不會有其他鏡中生物的煩惱。」
「不過,這也不見得是好事。幽奴還可以凝聚時身,但幽奴的三個孩子,沒辦法凝聚時身。這或許就是代價。」
聽完拉普拉斯的話,眾人也稍微鬆了一口氣。
雖然拉普拉斯沒有提到,但按照他們對「能力」的了解,可以很確定,艾達尼絲既然可以賦予別人進出鏡域的能力,肯定也可以收回這樣的能力。也就是說,幽奴就算不忠於艾達尼絲,也會因為這種能力上的鉗制,被迫聽命於艾達尼絲。
如果獨目家族都是艾達尼絲賦予的能力,那智者主宰所說的,獨目大寶、二寶、小寶更聽他的話,那可能就是假的了。
畢竟,連進出鏡域的能力都被艾達尼絲控制著,它們有什麼資格去反抗艾達尼絲?
安格爾沉思了片刻,再次問道:「除了能賦予進出鏡域的能力外,你可知她是否還有其他的能力?」
拉普拉斯搖搖頭:「我知道你想問的是她的攻伐手段。但你可能要失望了,她不會在鏡域裡施展破壞性的能力的,一旦這麼做,其他鏡中生物自然會對她發起攻擊。」
原因很簡單……鏡域並不堅固。
正如拉普拉斯所說,鏡中世界大部分區域都是生滅不定的,穩定的空間很少,也因此鏡中生物基本都擠在有限的空間中。
如果艾達尼絲在這有限的空間裡,還敢施放破壞性的能力,縱然沒有破壞空間性質,但也會損耗空間的穩固程度,所以,艾達尼絲不可能這麼做的,這不僅僅損人不利己,同時也會壓縮她自己未來在鏡中世界的停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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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不能施放破壞性能力。
空鏡之海就可以,這裡的空間性質相對穩定。但是,敢去空鏡之海的,連鏡中生物都沒幾個。
艾達尼絲平時也不會去空鏡之海。
所以,拉普拉斯也沒機會去見證艾達尼絲的攻伐手段。
聽完拉普拉斯的話,安格爾對艾達尼絲的情況的好奇稍微消減了些,反倒對拉普拉斯的好奇逐漸攀升。
空鏡之海這種地方,連鏡中生物都不敢去。拉普拉斯居然能長期待在裡面,甚至還能在裡面沉眠,隔著遙遠的距離,用時身和他們見面。
這是不是意味著,拉普拉斯的真實實力其實相當強大?
還有一點,此前拉普拉斯明確的說了,空鏡之海的海眼非常的恐怖,可她自己卻去了海眼附近。
拉普拉斯也強調過,空鏡之海對記憶的沖刷很強,甚至連牧神的雙面這種只儲存記憶的物品,都能被沖刷掉裡面的記憶。唯一衝刷不掉的,是裡面的陰影記憶。
而陰影記憶根據他們的推測,有一定概率可能與魔神有關。
可這裡面拉普拉斯卻完全沒提到自己,她在空鏡之海這麼久,她的記憶也未曾被沖刷掉。豈不是她的記憶,牢固程度可以堪比魔神的記憶?
種種跡象都表明了,拉普拉斯很不一般。
這讓安格爾對她的來歷,越發的好奇。不過,安格爾此前就詢問過拉普拉斯的來歷,但她卻是把話題轉移到了「鏡內生物的族群」上,從這可以看出,她並不想要多談自己。
所以,縱然安格爾現在好奇的心痒痒,他也強行克制自己,不要深究。
真想要知道拉普拉斯的身份,不一定要詢問她,智者主宰那裡也能得到答案……再不濟,不是還有多多洛麼。
安格爾按捺住蠢蠢欲動的心思,換了個話題問道:「你可曾聽聞過,她身邊偶爾會有一個男性?」
安格爾想問的,自然是之前在競技台上向他傳音的男聲。
根據他的猜測,這個男聲的主人極有可能就是鏡之魔神徽標里,代表男性的那一面。
其他人也懂安格爾的意思,他們雖然不知道競技台上的事,但鏡之魔神的徽標,他們都看到過。
明明徽標上有一個男性,可為何出現的都是女性?而且,他們詢問智者主宰,他也是諱莫如深,一副不願多談的樣子。
這讓眾人都對鏡之魔神徽標里男性的那位,產生了好奇。
拉普拉斯沉思了片刻,似乎是在搜尋著記憶,半晌後,她搖搖頭:「未曾聽聞。」
眾人聽到這個答案,微微有些失望。
安格爾繼續問道:「那智者主宰是否提到過?隱晦提及,或者說,在聊起她的某些話題時,有特殊的表現?」
拉普拉斯深深的注視著安格爾:「你們和智者也不是完全一條心?」
安格爾沒有明確回答,而是笑道:「智者主宰讓你來給我們贈言,也未嘗是好心。」
拉普拉斯的贈言,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在探究他們的虛實。
從這個角度來看,智者主宰說不定還是想要探探他們的底。
拉普拉斯沉默了片刻,淡淡道:「外界的生物,總是那麼複雜。」
「複雜嗎?這只是一種處世方法。」安格爾:「空鏡之海里的破碎記憶,應該很多比這更複雜吧?」
拉普拉斯:「你和智者很像,都喜歡以自我、或者人類為中心去看問題。空鏡之海里,的確有很多的記憶畫面,但是,人類的記憶在空鏡之海里,只有極少極少。人類,也只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員,用你們自己的話來說,除了巫師界,你們可在其他世界尋到同類?」
眾人:「……」這一點其實不止是安格爾的問題,在場大部分人都有這樣的問題。
拉普拉斯:「空鏡之海里的記憶,來自各個世界,映照不同的族群。其中有你所說的,複雜的智慧生命記憶,但更多的還是純質記憶,單純的記錄所感所念、所聞所知,不帶任何的情緒色彩,也沒有主觀意見。」
「這才是空鏡之海里記憶的主流。」
拉普拉斯的這番話,是以鏡中生物的視角,來審視這個世界、這方宇宙。
從格局上來說,的確比以自我為中心看問題的大眾人類,要高很多。
不過,這種上升到價值觀的事,也不是所有人都會坦然接受並自省。就像是多克斯,在聽完拉普拉斯的話,他的第一反應,不是感慨視角的不一樣,而是用很篤定的語氣,在心靈系帶里道:「我說她為何總是冰冷的跟個人偶一樣,原來是因為看多了草木飛石的記憶,所以才一點感情都沒有。」
多克斯的視角可以說更加清奇,從某種角度來說,他這種也算是不以自我為中心去看事情的人了……只是,這種人或許更讓人嫌惡。
畢竟,能讓拉普拉斯一直保持嫌惡的人,也只有多克斯了。
「你說的對,我的確有些太過想當然了。」安格爾自嘲的笑了笑。
拉普拉斯依舊沒有什麼表情,淡漠的道:「還有什麼問題嗎?」
語氣未曾變化,也意味著,拉普拉斯依舊不覺得安格爾的提問,超過了自身的認知。
安格爾大概是第一次如此被小看,但他默默的接受了這樣的設定。
他被捧的太久,就算總說自己不會受影響,但有時還是會出現飄飄然的狀況。
他的確要認清現實,他才成為正式巫師多少年?在此之前,他做的事還是沉澱自我,從這就可以看出,他在認知方面的確很缺失,某些地方比起瓦伊和卡艾爾,也有所不足。
所以,安格爾沒有爭辯,而是默默的與得意忘形的自己和解。
外界的吹捧只是一種虛妄,認清現實與自我,才算是真正的沉澱下來。
安格爾的心態逐漸出現變化,這大概也算是他人生中一個相對重要的轉折……不過,這種心態改變是內化的,外人根本無法察覺。
至於什麼心態變了,精氣神也變了,這種倒是存在,可內化也需要時間,不是朝夕就能改變的。
所以,目前也就安格爾自己知道自己的心理轉折,其他人還在關注著安格爾接下來會詢問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