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五十年前的事了」
瓦伊用了一個回憶氣息略重的開頭,聽這語氣,卡艾爾還以為這會是一個漫長、跌宕起伏且讓人感懷的故事。
但實際上,這個故事發生的時間很短暫,只有幾個月的時間,瓦伊就算將細節都描述出來,也很快的將故事講完了。
說直白點,這就是一個騙子和傻子的故事。
騙子是尤娜,傻子則是多克斯……當然,還有一位旁觀者瓦伊。
彼時,多克斯通過朋友的情報以及自己的推測,發現了一個古代的實驗室。根據情報可知,這個實驗室是一個鍊金術士遺留的。
一般而言,鍊金術士所遺留的實驗室,是在一眾遺留里最有價值的,也是流浪巫師去冒險時遇到的首選。
得到這個情報後,多克斯立刻邀請瓦伊一同去探索。只是到了目的地才發現,所謂的實驗室主人鍊金術士,其實只是一個鍊金學徒,而且,這還是一個藥劑學下分支,香氛學的鍊金學徒。
雖然有點失落,但他們還是抱有一些期待。這一找,還真的找到了一個密室,只是這個密室外布滿了奇異香氣,風吹不散,水澆不清,無孔不入,連全身武裝後都會被它侵入。
一旦受到香氣影響,就會陷入昏睡。
為了破解這個謎題,他們找到了一個自稱對香氛有研究的女學徒,此人就是尤娜。
與尤娜同行後,他們重新回到遺蹟,到了遺蹟後,尤娜才無辜的道,她只對凡人的香氛有研究。這種不再她的研究範圍里。
瓦伊和多克斯也不笨,立刻明白,尤娜的加入,單純只是想知道遺蹟在哪。而尤娜有一種風之秘術,逃跑能力很強,就算被圍攻也能逃走。然後,再尋人來搶遺蹟寶物。
不過,縱然知道尤娜的想法,作為隊長的多克斯卻還是原諒了她。甚至,直接讓尤娜加入了隊伍,一起探索一起分利。
多克斯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那個時候他還很單純,受到母親的影響,對女性抱有很大的寬容與尊重。甚至,和瓦伊說過,無論女性對他做了什麼,他都不會對女性動手。
再然後,尤娜發現了多克斯的這個「紳士」特質,於是開始了一系列在瓦伊眼中的無語操作。
只是短短同行數月,就已經將多克斯大半身家給騙到了手。
可多克斯還是保持著風度。
後來,他們想辦法破解了遺蹟外的香陣,在裡面發現了一本被香氣繚繞的盒子,根據細節推測,裡面應該是鍊金學徒手稿。
尤娜立刻表示自己需要,多克斯卻是想著等出去找人破解了香氣,再打開盒子,各自撰寫一本。
尤娜當時同意了,但後來的發展……卻是始料不及。
他們被一群人圍堵了,而那群人其實就是尤娜的同夥。從一開始,尤娜就有同伴,尤娜跟在他們身邊其實就是等待遺蹟被開啟,然後呼叫夥伴來截道。
彼時,瓦伊的戰鬥本能非常強,在發現被圍堵後,第一時間就判斷出了局勢,立刻召喚出大地之牢,將尤娜關住。
但尤娜的同夥看上去,完全不在乎尤娜的性命,甚至連著尤娜一起打。
眼看著尤娜要被自己夥伴殺死,多克斯拼著身受重傷的代價,替她擋住了攻擊。還將尤娜放出了牢籠。
但尤娜並沒有對多克斯感激,直接從身後捅了多克斯一刀,奪走了盒子。
然後對著彌留的多克斯,撂了一句話:「記住今天我給你上的課,女人和男人一樣,不值得相信。」
伴隨著嘲笑聲,尤娜和同伴離開。
而瓦伊,那些人並沒有敢過於針對,大概是尤娜暗中告訴了他們,瓦伊來自諾亞一族。所以,真正受傷的只有多克斯。
或許,多克斯沒有被殺死,也是因為瓦伊的關係。
「最後的結局,就是我帶著多克斯去巫師集市,找人救了他。」說到這,故事基本就結束了。後續的發展,大概也猜得到。
卡艾爾一臉戚戚然:「原來紅劍大人還有這樣一段往事。」
瓦伊點點頭,用感慨的語氣道:「其實,現在回想起來,我不太討厭尤娜。至少,尤娜真的教會了多克斯一課。自那天起,多克斯雖然偶爾還會有紳士行為,但涉及到利益問題,他便不再像以往那般古板了。」
安格爾在心內默默道:看得出來……如果還如以往那般紳士的話,可不會直接偷襲惡婦。
「不過,說來也是巧了,沒想到惡婦居然見過尤娜,還從尤娜那裡知道了多克斯的過去。」瓦伊摸著下巴,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這有何巧?茶話會上,女巫最愛談論的話題,無外乎就那幾個,『男性』話題起碼在前十。」說話的是黑伯爵,他在提到這個時候,有些嗤之以鼻。
「大人也參加過茶話會?」卡艾爾驚訝道。
黑伯爵的鼻孔瞬間張大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的翕合:「我本人沒去過,但諾亞後裔中可不乏女性。」
卡艾爾了悟的點點頭,諾亞後裔基本人手一個黑伯爵的零件,跟著自己的後裔去蹭茶話會,雖然有點怪,但可以理解。
倒是安格爾感知到了黑伯爵那陡然變化的情緒,微微挑了挑眉。
黑伯爵其實沒必要特意說,他本人沒去。
還有,茶話會上禁男性。而男性想要進入茶話會,只有一個辦法。
安格爾在心中默默道:好像,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秘密……
黑伯爵不想過多著墨在這個問題,趕緊道:「茶話會上,評價男人是很多女巫喜歡做的事。所以,如果惡婦遇到了尤娜,她們在茶話會上談論這個話題太正常不過。」
說到這時,黑伯爵還有點禍水東引的意思,轉過石板,對安格爾道:「馬上,新的茶話會就要開始了。到時候,你,毋庸置疑,肯定會成為他們焦點中的焦點。一旦你被某些別有用心的女巫,帶進了輿論風暴,以後有你受的了。」
安格爾倒是不以為然,這次茶話會主會場就在夢之曠野,誰敢帶他節奏,他就權限了她!
心中這麼想著,安格爾嘴上卻是道:「應該不會的,我其實接觸的正式巫師並不多,其中女巫更少,我不認識幾個女巫的。」
黑伯爵:「話是如此,但你成為焦點是肯定了的。就看最後輿論導向是往哪一邊了。」
「不過,說起來,在這方面你倒是可以去請教下你的導師。」黑伯爵的語氣變得有些微妙:「他雖然被定位成黑巫師,對女巫完全不留情面,但意外的是,他在茶話會上的風評極高。也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估計暗中讓鏡姬和伊萬娜莎去影響了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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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姬只要參與茶話會,就是大佬級別的存在。伊萬娜莎作為野蠻洞窟常駐真理之城的女巫,其影響力也很大,同樣是頂尖級別的存在。
安格爾沒有接話,因為他發現,黑伯爵的語氣明顯有些泛酸。
估計,黑伯爵的風評在茶話會不會太好。
想想也對,就算不是茶話會,黑伯爵的風評也不大好。安格爾要不是提前詢問過萊茵閣下,估計也對黑伯爵帶著變態濾鏡。
雖然現在這個濾鏡也沒完全取下來就是了……
……
在他們這邊聊著不著邊際的話題時,場上的局勢卻是變化的非常快。
因為提到了尤娜,多克斯出現了一瞬間的失神。
也就是這一點失神,多克斯被惡婦的繃帶從高空擊飛,直接砸在了地面上。
不過,多克斯的身體素質相當強悍,並沒有受到太大的重創,一個翻身,背脊出出現一道肥碩的蠕蟲幻影。
蠕蟲幻影出現的一剎那,大量的劍刺,便從蟲背上噴射了出來,直指惡婦。
惡婦身上的繃帶,就跟無數雙觸手,擋住了來襲的劍刺。
只是,讓惡婦沒想到的是,多克斯釋放的第二波劍刺,比她想像的還要更多,也更密集。
密密麻麻的宛如黑壓壓的蜂群。
惡婦一邊應對著來襲的劍刺,一邊用餘光瞥了眼地面。卻見趴在地上的多克斯,不知什麼時候,背脊骨凸起,從皮膚下鑽了出來,大量被鮮血裹住的劍刺,在脊骨上一根根增生。
顯然,多克斯激活了自己的血脈!
劍背沙蟲!
劍背沙蟲血脈除了既有的血脈加成外,其最大也是最優異的特點,就是背上劍刺無限制的增生。
只要能量和血氣足夠,劍刺會達到非常恐怖的數目。
而血脈側巫師,恢復血氣的能力是自學徒時就開始修行的,再加上正式巫師的魔漩可以吸納無盡能量,只要控制每次生成的劍刺總數,完全可以達到永久的生成,而不會對巫師有任何負擔。
劍刺這個天賦雖好,但需要極高的精神力,以及一定的劍術天賦。
多克斯能被稱為「紅劍」,其劍術之了得,世所罕見。搭配上劍背沙蟲,完全是一加一大於二的收益。
如此契合劍背沙蟲血脈的人,目前大概也就多克斯這一個。
面對如潮如海般無盡的劍刺,惡婦的繃帶終究有限。大量的劍刺突破了重圍,直接釘在了惡婦的身上,甚至穿過惡婦。
伴隨一聲聲慘叫,無數的血花濺射出來。
惡婦也拖著長長的髮絲,從天空墜落。
看到這一幕,卡艾爾露出了興奮之色,瓦伊雖然沒有說話,但眼神也難掩激動。
不過,安格爾和黑伯爵卻都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黑伯爵是向來如此。
而安格爾是因為發現了一絲不對勁。惡婦的慘狀的確很駭人,但是,對面灰商等人卻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這很不對勁。
安格爾帶著謹慎的想法繼續看下去。
果不其然,惡婦雖然跌落在地,但是,慘叫過後卻是陰森森的笑,這種笑從一開始的隱忍,到後面越來越大聲,直至無比的張狂放肆。
惡婦原本垂下的頭,也在笑聲之中慢慢抬起。
隨著尖銳的笑聲在競技台上空迴蕩,惡婦那過膝的頭髮開始瘋狂的生長蔓延,甚至將她的身體都遮蓋住了。
多克斯大概也發現了不對勁,劍刺未曾停歇,甚至越來越密集。
有些劍刺被髮絲纏繞抵擋;有的則削掉髮絲,但很快又被更內里的髮絲消減力量;還有的劍刺衝破了一切阻攔,刺進髮絲中心,只是除了地面多了些鮮血外,惡婦的笑聲完全沒有減弱。
反倒是,傷勢越重,血流的越多,她更加的興奮。
「你是不是有病啊!」多克斯看著地面鮮血越擴越大,而惡婦笑聲也越來越狂,哪怕作為對手,都覺得有些滲涼。
惡婦的笑聲依舊,但這時,在笑聲之外,一道奇怪的聲音突然迴蕩在眾人耳邊。
「尤……娜……」
「尤娜……」
這似乎是惡婦在說話,但又像是從無盡的淵洞裡傳出的哀怨呻吟。
安格爾等人聽著,只覺得有點古怪。但多克斯那邊,在這聲音出現的時候,卻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故。
本來密密麻麻的劍刺,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少。
一開始還如蜂群般密集,但現在,每一波的劍刺都在減少,而且隨著「尤娜」的呼喚聲越來越頻繁,劍刺少的越多。
到了最後,多克斯能操控的就只有不到百來跟劍刺。
而這些劍刺,別說突破那如繭房般的髮絲,連繃帶的那一關都過不了。
「這是怎麼回事?」卡艾爾眼神帶著驚愕,「為什麼,為什麼劍刺越來越少了?」
卡艾爾看向瓦伊,瓦伊卻也是一臉的懵逼:「難道多克斯還對尤娜舊情未了?也不對啊,就算當年多克斯也沒喜歡過尤娜啊,更何況,他眼前的不是惡婦麼,與尤娜有什麼關係?」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場上的變故是一波接一波,惡婦此時也再次飛到半空中,只是她的身體如今全被如瀑布一般的髮絲給遮掩了。
血,一滴滴的從惡婦的髮絲上滴落。
惡婦那幽幽的聲音,也從髮絲後傳了出來:「知道我為何會一直纏著繃帶嗎?」
沒等多克斯回答,便被惡婦一陣尖銳的笑聲蓋住,緊接著惡婦道:「因為啊……」
話落到這時,一股能量衝擊從髮絲內部往外擴散,而髮絲也被沖的向兩邊飄飛,露出了裡面惡婦的「慘狀」。
是的,的確是慘狀。全身都是血淋淋的,尤其是身體上,無數的血肉碎塊,就這麼掛著。
但惡婦的臉上卻不以為意,反倒露出了變態的笑容:「因為,繃帶下都是傷口啊,他留下的、他留下的、她留下的、它留下的……你留下的,還有……我留下的!」
「哈哈哈哈」笑聲刺耳,卻是讓惡婦顯得可怖異常。
而隨著笑聲而來的,便是惡婦繃帶上所有傷口血氣的集合,它們化為了一股血色光矛,直直的朝著多克斯射去。
多克斯想要用劍刺抵擋,但是,古怪的聲音又一次迴蕩:「尤娜……尤……娜……」
多克斯出現了瞬間的失神。
而這一次失神,卻是致命的,因為
血色光矛,已經衝到了多克斯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