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結果,面具下的灰商眉頭微皺。
如果讓他們先派出上場人員,這對他們不太有利,對方可以針對性的選擇誰上場。
不過,這種心念也就浮現了一兩秒,便消逝不見。雖然這個對他們不利,但戰鬥限制了範圍,對他們利好卻很大,估計裁判這麼做也是為了平衡。
思及此,灰商不再糾結於這些小事,而是開始尋思誰上?
自己上,還是讓惡婦先上。
對面他只了解多克斯,多克斯肯定不是那位要找的人。而且多克斯的名聲在外,血脈是什麼,早就暴露了。灰商的寶石地龍血脈天然克制多克斯,所以如果他來對決多克斯的話,應該沒問題。
但,他如果上場,多克斯會上嗎?
應該會吧……畢竟,多克斯是支持麥地宣言的純血巫師,而自己是血源巫師,以他的性格,可能第一個就跳出來。
如果能先解決掉多克斯,後面的其他巫師就比較好解決了。唯一的變數,在於對方那個石板上的鼻子,他會是參賽者嗎?他會上嗎?
灰商思考間,一道光罩突然籠罩在他們的頭頂。
同時,黑袍裁判的聲音傳入他們耳中:「你們有最多三分鐘時間商量。對了,在這光罩里,外部能量完全被隔絕,你們可以盡情商量,但,最好不要用嘴巴交流。」
外部能量被隔絕,意味著他們在心靈系帶里的交流,是不會被其他人察覺的。
灰商抬頭向裁判道了聲謝,然後轉頭看向了惡婦,心靈系帶里已經傳出了他的聲音:「我先上吧。」
惡婦飄在半空中,沒有回話,而是用睥睨的眼神看著灰商,似乎在等待灰商給出理由。
灰商沉吟片刻,將自己的分析說了出來。
惡婦聽完後,嗤笑一聲:「你的分析沒錯,但你只看到了一個面向。你知道多克斯的情報,他為什麼不能知道你的情報?」
灰商:「我的身份應該未曾泄露。」
惡婦那半張露出來的臉,露出一絲輕蔑的笑:「果然,曾經的你和現在的你,縱然實力相似,但在本質上還是有很大的區別。」
灰商沉默不語。
「你還沒看出來嗎?」
灰商:「看出什麼?」
惡婦:「你可還記得,當我們踏出那個懸梯大門的時候,外面的情形?」
灰商回想了一下,當他們從懸梯大門踏出來時,外面其實一個人也沒有。當時他們還很奇怪,明明藏鏡人說了,他們就在那裡,怎麼會找不到。
緊接著,黑袍裁判就出現了,並且對他們提出了一個小考驗。
當回想到這裡時,灰商隱隱明白惡婦的意思了。
如果對方不知道他們的到來,怎麼會提前隱匿呢?黑袍裁判又怎會提出考驗呢?
而且,黑袍裁判實力如此之強,藏鏡人甚至都可以讓他當裁判,為何不直接讓他對付目標呢?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看到灰商眼裡閃過的了悟,惡婦這才接口道:「現在你明白了嗎?這個裁判,不一定和藏鏡人站在同一邊。我們從懸梯大門出來後,他也是隔了一會兒才出來的,說不定他在之前就和對面那群人處於同一個地方。」
「還記得當你自我介紹時,他怎麼說的嗎?他知道你是誰。」
「他既然知道你的身份,他又和藏鏡人不一定是同一邊的,甚至還有可能和對面那群人有點關聯,你為什麼會認為,多克斯會不知道你擁有寶石地龍血脈呢?說不定,他早就將你的信息透露出去了。」
惡婦淡淡道:「不僅僅是你,說不定我們的信息都透露出去了。」
灰商這回無話可說了,惡婦說的不是沒有道理。雖然都是猜測,但惡婦的直覺向來敏銳,而且她提出的疑點也的確解釋不通。
巫師的生存之道,過于謹慎不是錯,過於樂觀才是罪過。
不憚以最壞的結果來構想,如果多克斯真的已經知道他是寶石地龍血脈,多克斯絕對不會上場。那他的設想,就不存在。
「不是我,就是你。你想先上?」灰商沉聲道。
惡婦:「你只要激活血脈,基本就會暴露自身的信息。但我不一樣,我昨天身上的零件,和今天的零件可不一樣。就算是那黑袍裁判,也無法預斷我今日會改造什麼器官。」
「對於我,他們如果按照既往信息來應對……呵呵,經驗主義可是要害死人的。」
說到這,惡婦就算沒有明確表態,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灰商思考了片刻,最終還是點點頭:「你先上也可以。不過,你要小心對面那個奇怪的鼻子。它有一定的概率是……」
惡婦揮揮手:「我明白,你不用說。不過,比起石板上的鼻子,我對那個會幻術的巫師更在意。總有種感覺,他不會是無名之輩呢。」
惡婦在心靈系帶里說出這番話後,便主動解開了拴在灰商手腕上的繃帶,慢慢向前飄去,最後穿過了光罩,來到了競技台的靠中心位置。
智者主宰看著惡婦穿過光罩,就已經明白,她會是灰商這邊第一個出場的巫師。
這也沒有太出意料,惡婦的信息,他得到的最少,而且作為改造巫師,她對血脈、肢體、器官的更換頻率,誰也無法明確判斷。
所以,惡婦的一切,包括戰術、戰技、能力、天賦、血脈,都是未知的。
誰也不知道惡婦哪一項能力會克制自己。所以,惡婦的出場,對於安格爾一方,反倒比灰商出場,來的更有壓力。
不過,安格爾這一方早就定好了對策,安格爾對戰灰商,那惡婦出場,自然是由多克斯來對付。
惡婦登場後,安格爾這邊也出現了一個象徵性的光罩,讓他們討論。
但根本不需要交流,多克斯就直接甩手上場。
看著多克斯的背影,瓦伊嘴巴張了張,最後憋出來一句話:「你可別像當年那樣,被一個女巫耍的團團轉。」
多克斯本來覺得自己走的很瀟灑,聽到瓦伊的話,差點一個趔趄。
多克斯收拾好心情,擺出淡漠的樣子:「我已經不是當時的我,你就等著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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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伊:「看你如何慘敗收場?」
多克斯沒好氣的道:「是凱旋而歸!」
話畢,多克斯也沒什麼心情和瓦伊爭執了,大步的往中間場地邁。
另一邊,灰商看到多克斯先登場,心中微微一嘆,現在基本已經可以確定,多克斯肯定知道他的信息了。
否則,以多克斯對血源巫師的反感,肯定會等他上場。
如今惡婦上場,多克斯就已經出現,這意味著惡婦的推測是正確的。這個黑袍裁判,還真不一定和藏鏡人是一方的。
不過,就算不是一方的,可他願意當裁判,且藏鏡人還同意,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有限對抗,但不完全對立?
這是地下迷宮的某種生存法則嗎?
灰商在猜測時,多克斯已經站到了場地中心,懶洋洋的拔出腰間的紅劍,紅色微光一閃,多克斯挽了一個劍花,最後將劍傾斜指地,然後伸出另一隻手,自以為帥氣的對著惡婦勾了勾食指。
漂浮在半空中的惡婦,並沒有因多克斯的挑釁而生氣,反倒是嘖嘖了兩聲:「紅劍、多克斯……和我想像的有點不一樣啊。」
惡婦在念出多克斯名號的時候,特意停頓了一下。
多克斯狐疑道:「什麼意思?」
惡婦:「我想像中的多克斯,可是一位紳士,不會打女人的。但沒想到,最先和我決鬥的會是你。」
多克斯哼哼幾聲:「我可不是什麼紳士,你說這種話不就是想讓我輕一點嗎?我可不會。」
多克斯話畢,根本沒等智者主宰說開始,紅劍一指,整個人仿佛融入了劍中,化為了一道紅線,劃向惡婦。
面對突如其來的紅線,惡婦雖然眼裡閃過一絲訝異,但並沒有任何驚慌之色。
紅線即將觸碰到惡婦身前時,無風自動的繃帶,以幻影般的速度,突然從惡婦的身上蔓延出來,就像是一條條白色的觸手,將紅線裹的嚴嚴實實。
而隨著紅線被裹住,多克斯的身影也緩緩的出現。
多克斯輕輕一震,想要將裹住劍身的繃帶給震碎,但繃帶的韌性超乎他的想像。他用了巨大的力量,除了將繃帶震的鬆了一點,並沒有任何破碎的跡象。
不過,繃帶的鬆綁,也讓多克斯順利的抽出了劍。
多克斯沒有遲疑,一個閃身,準備繞背。
但還沒等他有所動作,一股龐大威壓從天而降。
多克斯和惡婦同時被威壓鎮壓,從半空中跌落下來。而威壓的釋放者,毫無疑問,正是位於高空的智者主宰。
「我未說開始前動手,屬於違反規則的行為。只此一次,若是下回再犯,我會將你直接丟出競技台外。」
語罷,強大至極的威壓緩緩散去。
多克斯和惡婦終於有了喘息的機會。
多克斯一個翻身,嘴裡念念有詞的重新回到了最初的站位。惡婦也再次漂浮到空中,只是眼中閃過一絲陰霾。
之前只是猜測,多克斯等人和這個黑袍裁判做了某種交易,得到了他們的情報。但現在看來,黑袍裁判根本就和對方是一個陣營的。
說是處罰,其實什麼都沒有罰到。甚至,威壓的降臨,直接將空氣中飄散的信息素全部清零。
這等於破壞了惡婦的一次誘咒。
惡婦雖然恨的牙痒痒的,但面對智者主宰那強大的實力,她還是不敢說什麼。
只能將惡狠狠的眼神投向多克斯。
多克斯感覺到兇狠的眼神,回頭看去。但這時,惡婦卻是收起了惡色,反倒是嬌笑道:「裁判大人制止的沒錯,你這行為,實在不夠紳士。」
多克斯沒好氣道:「別再說什麼紳士的事了,我和紳士沾不上邊。」
「是嗎?」惡婦突然笑道:「六年前,我去曼羅位面參加了一個小小的茶話會,在那個茶話會上遇到了一個陌生的女巫,當時有人詢問了一個問題,說南域巫師界哪位男士最紳士。你猜,那個女巫說的是誰?」
多克斯狐疑道:「聽你的意思,她說的這個紳士,該不是我吧?」
惡婦一字一頓的道:「答、對、了、哦~」
多克斯被這個消息震驚的同時,空中的智者主宰卻是沒有八卦的心思,直接道:「有本事的話,就邊打邊聊。現在我宣布,戰鬥,開始。」
隨著智者主宰的話音落下,多克斯立刻開始的攻勢。
至於說惡婦所提到的「紳士」問題,他是完全不關心。先拿下戰鬥的勝利再言其他。
不過,惡婦倒是沒有停口,一邊尤有餘力的閃避,一邊繼續道:「你知道為何她會說你是南域最紳士的男巫師嗎?」
多克斯不答,攻勢越發的猛。
惡婦卻是自問自答:「因為她說,你從來不和女人戰鬥。哪怕,被女人踩在腳底下,依舊不肯拔劍。」
多克斯的動作突然頓了頓,但很快,他變得比之前速度更快了。
惡婦:「噢,對了。我好像忘記說了,她的名字,叫做……尤娜。」
多克斯猛地抬頭,瞳孔緊縮。
……
「尤娜?」站在場邊的安格爾,低聲重複著這個名字:「南域有這號巫師嗎?」
安格爾抬起頭,正好對上卡艾爾的視線。卡艾爾以為是在詢問自己,趕緊擺手搖頭:「大,大人,我也沒聽說過。」
卡艾爾話畢,還不忘拉上同為學徒的瓦伊:「你說呢?」
瓦伊卻是一臉的微妙,隔了好一會兒,才道:「尤娜,我知道。」
安格爾和卡艾爾均一愣,看向瓦伊。
瓦伊想了想:「之前多克斯上場的時候,我不是說過,他不要像當年那樣,被一個女巫耍的團團轉。」
卡艾爾點點頭:「對,我記得。當時我還想問呢,只是……」不好意思八卦。
瓦伊:「那個女巫就是尤娜,當時她還和我們一樣是個學徒,曾經結伴冒險過一段時間。」
瓦伊說到這時,眼裡閃過了懷緬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