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光亮的房間內,一個黑影坐在漆黑之中。
孤獨的坐著。
空氣中只剩下反覆的低喃:「沒有……為什麼還是沒有……」
就在這時,光亮突然升起。就像是黑暗封閉的世界裡,被人鑿出了一個洞,洞外的壁光照耀進來,也照到了灰暗陰鬱的心靈。
黑影抬起頭看去,光亮的來源卻是因為大門被人打開,一個穿著白熊玩偶的男子,提著發出昏黃光亮的油燈,走了進來。
油燈里火焰的光亮,驅散了黑暗。伴隨著噠噠的腳步聲,最後停在了黑影的面前。
「紅髮大人。」低沉的聲音,從白熊口中傳了出來。
光亮隨之照耀到黑影身前,那一頭張揚的紅髮,在昏黃光線里,閃爍著淡淡光華。
「你怎麼來了?」修伊斯的聲音有些沙啞。
白熊:「我見大人的鍊金傀儡都回返了,且一直未曾再出動,我就想著……」或許已經將附近查探完畢了。
白熊未盡之言,修伊斯自然明白。
「沒有,鍊金傀儡所能操控的極限範圍內,我並沒有發現任何的能量波動。」修伊斯:「他沒有在附近。」
白熊也猜到了這個結果,他遲疑了片刻:「那現在該怎麼辦?我姐她……」
就算有白熊的刺激,但找不到羅蘭度的情況下,隨著時間推移,尤麗卡本來和緩的情緒再次變得瘋癲,昨天晚上就已經逃出了流放空間,在莊園裡興風作浪。不過,被桑德斯一巴掌給拍昏了過去。
空氣中一陣沉默,白熊手中油燈里的火焰不停的搖曳著,將修伊斯英俊的臉龐照的光影分明。
修伊斯沉吟了半晌,最後輕聲嘆了一口氣。
「沒辦法,看來只有尋找幻魔閣下幫忙了。霍布森,你幫我通知一下幻魔閣下還有……安格爾,等會在大廳中見面。」
……
格魯鎮外一陣馬蹄飛揚,一位穿著黝黑鎧甲的騎士,裹挾著一路風塵,來到了帕特莊園。
黝黑騎士的身側,是格魯鎮目前的守衛騎士:約旦。
「你確認這封信不是交予子爵大人?」約旦疑惑的看著身邊這位高頭大馬的騎士,對方自稱來自沃特福德,是來送信的。
「是的,委託人讓我親自交給一個名叫安格爾的貴族少爺手中。」黝黑騎士帶著頭盔,嗡嗡的聲音從頭盔的縫隙里傳出。
「帕特少爺難道已經回莊園了?我怎麼沒有得到消息?」約旦低聲嘀咕了一下,見黝黑騎士看了過來,他點點頭:「好吧,我去敲門。」
安格爾原本正在大廳中與里昂交流著修行經驗,布蕾撲騰著翅膀來到大廳,告訴他有位騎士送來信件。
半晌後,安格爾在大廳中見到隨約旦而來的黝黑騎士。
騎士見到他時,行了個撫胸禮,以嚴格的騎士動作,雙手把信件呈了上來。
安格爾原本還有些疑惑,誰會給他寄來信件,當他看到信紙上的火漆封緘時,才恍然大悟。
火漆封緘上的圖案,是一個菸斗樣子,下方有一排花體字。
前面的縮寫安格爾無法識別,但後面幾個「偵探事務所」字樣卻是很清晰。
與偵探事務所有關,這個騎士據約旦所說,還是來自沃特福德,那麼必然是之前遇到的那位,看上去有些潦倒的偵探,理察.卡夫先生。
既然理察將信快馬加鞭的送到了帕特莊園,想來他已經查出了什麼消息。
想想沃特福德的人口與幅圓範圍,理察作為一個普通人,能在一周的時間就調查出結果,倒是不負其偵探的名聲。安格爾也不禁在心中感慨了一聲。
像黝黑騎士道了聲謝,然後拿出一枚銀幣作為獎賞。
直到約旦帶著騎士離開後,安格爾才拿著信返回了沙發上。
「這封信是誰寄來的?」里昂好奇的問道。
「一個偵探事務所,我之前讓人幫忙調查一個白頭翁號上的水手。」安格爾一邊說著,一邊揭開了火漆。
「白頭翁號上的水手?」里昂瞬間起了好奇心:「你懷疑對方是羅蘭度?」
「不懷疑,我幾乎肯定對方不是羅蘭度。」安格爾隨口道。
「那你還調查他?」聽到不是羅蘭度,里昂的好奇心瞬間被淋了一場冷雨。
「就是為了以防萬一。」安格爾拿出了信紙,薄薄的信紙上有一股淡淡的藤紫蘭幽香。
「這個偵探,倒是很懂貴族的那一套。」里昂就坐在安格爾的身邊,自然也聞到了那淡淡的冷香。
一般而言,為信紙特意浸香或者薰香的程序,只有熱衷儀式感,對精緻生活有更大追求的貴族,才會特意這麼做。為此,一般的貴族家庭還會配備專門的薰香僕人,以前帕特莊園也有薰香僕人,不過後來那個僕人死去後,這種差事就交給貼身女僕了。
展開信件,一排排整齊且漂亮的手寫字,顯露在紙上。就連安格爾,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理察的字非常的漂亮。
字面的加成,提起了安格爾本來毫無興趣的閱讀感。
他從開頭,一個字一個字的讀了下去。
等到安格爾看完這封信後,里昂在一旁也看的差不多了。
具體內容其實就是講這個叫富林頓的水手,是來沃特福德尋親的,找了好幾個月,不久前順利找到了自己的親人,如今住在下城區的貧民街,據周圍的鄰居說,他不久後就會帶著親人回返海月城。
「看來你是對的,這個富林頓應該不是羅蘭度。」里昂道。
里昂說完後,發現安格爾沒有回應,卻見安格爾正皺著眉盯著信紙,似乎在想著什麼。
「怎麼了?難道,這個調查報告有不對勁的地方?」里昂疑惑道。
安格爾沉默了片刻:「的確有些不對勁。」
「真的有不對勁?」里昂從安格爾手中接過信紙,再一次的閱讀起來,等他讀完後,他還是沒有發覺不對的地方。
里昂正疑惑的時候,安格爾問道:「之前在海月城的時候,白熊從白頭翁號上其他船員口中打聽到了一個信息。這個富林頓,是在沐息之月下旬第十天離開的海月城。」
「你再仔細看看,這個報告上,他什麼時候抵達的沃特福德。」
里昂拿起信紙,很快就找到了理察給出的信息:「根據鄰居提供的線索,豐收之月初日,富林頓就住進了貧民街?!」
從沐息之月下旬第十天到豐收之月初日,這裡面還不到一周的時間!
而且,這還只是鄰居提供的富林頓入住時間,而富林頓抵達沃特福德的時間想必更早!
繁大陸意榮國的蒸汽革命春風,還沒有吹到遙遠的大海另一頭。在舊土大陸,目前還沒有鐵道,也沒有蒸汽火車,長距離的旅途基本就是靠馬車。
里昂去過海月城,他深知從沃特福德到海月城,就算是快馬加鞭,每天不停的換乘,也要小半個月。若是再悠悠閒閒一番,至少一個月以上。
富林頓是如何在不到一周的時間,就從金雀帝國的海岸沿線,抵達了內陸地帶?
「這裡面肯定有貓膩,這個富林頓會不會真的就是羅蘭度。」里昂問道。
「理察的記載里,稱富林頓曾經在兩個月前和人起過紛爭,打了一架,打架雙方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以超凡者對於自身尊嚴的看重,我覺得富林頓應該不是羅蘭度。」安格爾頓了頓:「不過,富林頓身上的確有些疑點,必須要親自去看看才能確定。」
富林頓極有可能與某些超凡者有聯繫,當然,羅蘭度是其中一個。但畢竟舊土大陸的超凡者,也不止羅蘭度,所以現在還無法下定論。
「我現在就去沃特福德看看。」安格爾站起來,便準備離開。
「等等,如果那人真的是羅蘭度,他背後可能會牽連到古曼王……雖然我不知道古曼王有多厲害,但導師提到古曼王的時候,也有懼意。所以,你最好不要一個人去。」里昂眼裡帶著擔憂。
雖然安格爾還是堅持富林頓不是羅蘭度,但里昂說的也對,這件事最好還是先報給導師。
安格爾正準備去找桑德斯的時候,卻見桑德斯、修伊斯以及白熊,從外面走了進來。
白熊驚訝的看著安格爾:「我正準備去你屋裡找你,沒想到你已經在大廳里了。」
找我做什麼?安格爾有些疑惑,不過他現在也沒有去糾結這件事,而是將信遞給桑德斯:「我之前讓一個偵探調查的富林頓,消息已經來了。」
桑德斯也知道這件事,不過,安格爾如此鄭重的遞給他,意味著這個富林頓身上有疑點嗎?
桑德斯沒有說什麼,拿起信紙便閱讀了起來。
白熊和安格爾一起遇到的理察,所以他也很清楚調查的這件事,他狐疑的看著安格爾,低聲問道:「那個邋遢偵探,還真的調查出什麼東西來了?」
「難說,我需要去求證一下。」
聽到安格爾的回答,白熊愣住了,當時他還有些不信那個叫理察的人,沒想到他真的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消息?
雖然還不知道信中內容,但看桑德斯閃爍的眼神,還有安格爾那鄭重的表情。白熊心中突然生出一種預感,或許,那個羅蘭度的尾巴,真的被一個凡人偵探,給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