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路西亞離開迷幻小屋的時候,還在思考著這趟短暫旅途的所得。
法夫納對它一直帶著戒備與隱隱的嫌惡,奧路西亞對此也能理解。畢竟,曾經讓法夫納從深淵裡層傷敗逃亡到表層的那位,和無焰之主的關係千絲萬縷,法夫納對自己嫌惡也屬正常。
不過,它也從法夫納那裡得到了關切的消息。
對它有過恩情的碧娜瓊絲,陷入寂滅,迄今為止還未甦醒。
這個消息,讓它頗為感慨,它對深淵龍族一直抱持著好感,其實都源自碧娜瓊絲的關係,可如今碧娜瓊絲的情況,實在太令人唏噓。
除此之外,奧路西亞對於體驗之旅也很滿意,唯一可惜的是,沒有辦法從安格爾手中得到海洋韻律。
來到樹林中時,奧路西亞以為依照格瑞伍的性格,會立刻迎上來詢問體驗之旅的消息。然而,並沒有。
格瑞伍正站在一隻昏迷的豬魔人身邊不停的絮叨。
坦丁管家,則用狐疑的眼色打量著豬魔人。
奧路西亞來迷幻小屋的時候,有發現這隻靠在樹下的豬魔人,不過當時見它是昏迷著的,便沒有理會。可如今,格瑞伍和一隻昏迷的豬魔人都能聊起來,這倒有些稀奇?
帶著疑惑,奧路西亞走了過去。
「你變幻字符的速度好慢啊……你問我是誰?我是偉大的火紋惡魔,嗯,雖然現在還是幼火惡魔,但我的未來是可期的!你可以叫我格瑞伍少爺!」
「迷幻小屋裡賣的是什麼?這個,這個我其實也不清楚,不過等會我就可以告訴你了,等到大人出來,我馬上就可以去參與體驗之旅了!聽其他惡魔說,是一種很奇妙的體驗,就像是幻境一般,不知不覺就會讓你直接覺醒!」
坦丁管家這時候忍不住道:「少爺,覺醒的機率並非百分百。」
「那個潘娜思魅魔不就覺醒了?其他惡魔沒覺醒,是因為……因為時間還沒到。」
坦丁揉了揉太陽穴,顯然格瑞伍已經將迷幻小屋當成它的安心靈藥,它也懶得在做爭執,「唉,希望大人那邊能帶來好消息吧。」
格瑞伍再次將目光放到豬魔人身上,發現它左眼裡的字符再次變幻。
「我口中大人是誰?當然是奧路西亞大人呀……」格瑞伍話才說到一半,突然豬魔人的腦袋炸裂開來。
黏稠的腦漿紛紛揚揚的噴灑出來,體液攜著器官,以豬魔人為中心點,散落了一周。
地面全是白的紅的黃的……還有被撕裂成碎片的皮膚。
髒污也撲了格瑞伍一身,不過所有的髒污在落到格瑞伍身上火焰時,全都被燒乾殆盡。
格瑞伍愣住了,明明它之前還和豬魔人聊得起勁,為何突然它就死了?
「奧路西亞大人。」身邊傳來坦丁管家恭敬的聲音。
格瑞伍猛地轉過頭,卻見穿著銘文鎧甲的奧路西亞,正站在它的身後。
「奧,奧奧路西亞大人!你出來了!」格瑞伍眼睛一亮,立刻忘記了之前血腥的一幕,對於它而言,死一隻豬魔人並沒有什麼了不起,它現在更想知道體驗之旅的情況!
「大人,體驗之……」格瑞伍興奮的問道,不過話說到一半,便看到奧路西亞對它比了個「噓」的動作。
這時,一個黑影從天而降,奧路西亞攤開手接住了黑影。
幾個蹦彈之後,格瑞伍看清楚了黑影的真面目。
那是一顆布滿黑色液霧的眼球。
「這眼球?」格瑞伍疑惑的看著它,眼球中的黑色液霧不停的變換著,顯然,正是之前與它交流的豬魔人左眼。
「說吧,你是誰?」奧路西亞的聲音從面具下傳來。
格瑞伍驚疑的看過去,奧路西亞說的是一種它未曾接觸過的言語。
「這是人類的通用語。」坦丁管家低聲向格瑞伍解釋,不過在解釋的時候,坦丁的眼底也帶著驚訝,奧路西亞大人,為何會與一隻豬魔人的眼珠說人類語?
很快,坦丁就明白了原因。
眼球中的黑色液霧開始不停的變幻,最後組成了一個個人類通用語的字符:「終於找到你了。」
奧路西亞冷笑一聲:「果然是你們。跟寄生蟲一樣,甩也甩不掉。」
說罷,奧路西亞順手便將眼球給捏成了碎液。隨著眼球的碎裂,一股黑霧飄灑出來,在半空中扭曲變幻,最終組成了一排字。
——「你終將成就於我,等著,我很快就會來找你。」
煙霧很快慢慢的散去,奧路西亞的臉色卻是慢慢變得陰沉。
見證了這一幕的坦丁,立刻明白了之前發生了什麼,它果斷的跪倒在地:「奧路西亞大人,這是我的疏忽,沒想到它居然是人類的眼線,請大人懲罰於我。」
奧路西亞卻是搖搖頭:「這與你無關,在它沒有詢問我信息之前,我也不敢肯定它的身份。」
後來它用人類通用語說的那番話,其實也只是在詐身份。
「你起來吧,告訴我,它問了哪些問題?」
坦丁如實道:「除了之前的問題外,還有晝夜變幻、天空出現火紋以及虛空巨塔的惡魔信息……」
奧路西亞看向格瑞伍,皺眉道:「這些問題,你都回答了?」
格瑞伍低下頭,有些不安與愧疚的道:「除了源火相關的事情,我都說了……我就想著,這些都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我就,我就說了。」
雖然奧路西亞帶著瓷白面具,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格瑞伍還是感知到了他身上那股隱隱約約的陰沉氣息。
過了好一會兒,奧路西亞才說道:「那群人類估計已經快找上門了,不管他們能不能在短時間內趕到拉蘇德蘭,我們都必須做好應對。」
若是平時,奧路西亞根本不會理睬這些卑微的人類,可這群臭蟲偏偏選擇在這時候出現!
一旦它被源火點燃,根本無暇他顧。
「大人的意思是?」
「趁著源火還未現身,去聯繫虛空巨塔的大惡魔。」奧路西亞臉色有些陰沉的道,它原本是打算單獨來往,可事到如今,縱然那群人類適時闖來的機率很小,但它依舊要考慮到萬一。
萬一那群人類真的在它被源火點燃的時候現身,它的安全將成最大的問題。而在拉蘇德蘭,能組織對抗外來人類巫師的,虛空巨塔的大惡魔自然是首選。
「走吧,去虛空巨塔。」奧路西亞話音落下,坦丁立刻應聲,唯獨格瑞伍委屈巴巴的睜著眼睛看向奧路西亞。
「那個,那個,我,我的體驗之旅……我覺醒,成熟……」格瑞伍有些結巴的說了一通前言不搭後語的話。
「我體驗過了,體驗之旅的確挺有意思,只不過正如店主所說,它並不適合你,甚至還會給你帶來傷害,阻礙你成熟。」奧路西亞的這番話,瞬間讓格瑞伍的表情喪了起來。
奧路西亞搖搖頭,準備離開。
在離開前,它回過頭看向那間屹立於黑暗深處的小木屋。水光寶石的藍盈盈光輝,讓整個小屋在黑暗中顯得十分夢幻。
奧路西亞腦海里閃過安格爾的身影。
它相信法夫納的話,安格爾來這裡不是為了它。
之前,豬魔人左眼的問話,它也看到了。它在打聽迷幻小屋的人,顯然豬魔人與裡面那個人類,看起來應該也不是一派的。
目前的消息來看,安格爾似乎還真的是無意當中來的。
奧路西亞的面具下,唇角輕輕勾起:「不過,我從來不相信巧合,你的出現,究竟會扮演什麼角色呢?」
……
黑暗的虛空之中,蒙奇的身形突然搖晃了一下。
下一秒,它身上一條布滿銀色符文的紅色垂絛,毫無徵兆的燃燒了起來。
火焰緩緩升空,火星點點散落到四周。
最後,那燃燒起來的紅色垂絛落到了虛空中,最後徹底的消失不見。
因為這場獵捕計劃的特殊性,蒙奇的一舉一動都被所有巫師看在眼裡,當那垂絛燃燒起來的時候,立刻便被其他人注意到了。
「蒙奇閣下,發生什麼事了?」有巫師問道。
「我留在拉蘇德蘭的眼睛破碎了。」那紅色垂絛關聯著摩格海姆身上的封印術,它一旦燃燒,也意味著摩格海姆的左眼碎裂。
蒙奇的第一句話,讓眾人的表情瞬間凝固住,沒有眼線,信息的缺失很容易造成判斷失誤。
「不過,已經夠了。」蒙奇難得發出笑聲:「我從魔神後裔的親信那裡,知道了很多信息。」
眾人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蒙奇閣下,如今的拉蘇德蘭究竟如何?」絲奈法這時也問道。
蒙奇將之前左眼與幼火惡魔交流時得到的信息,全部說了一遍。
眾人聽完後,立刻有人道:「奧路西亞……它是哪位魔神的後裔?」
「我曾經混進過惡魔城,查過一些資料,奧路西亞應該是無焰之主的後裔。」說話的是薩曼莎。
隨著奧路西亞身份的曝露,眾人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它身上。畢竟,奧路西亞是他們獵捕計劃的最終目標。
唯獨桑德斯,他眉頭緊緊蹙起。
蒙奇閣下之前不僅僅說了奧路西亞,同時還提到那間名為「迷幻」的店鋪,其中經營的項目——海洋韻律,是類似幻境的存在。
幻……
幻境……
桑德斯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