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棘鳥的全空域航行權限申請了三天。

  封疆也在辛伊荻面前軟磨硬泡了三天。

  雖然辛伊荻還沒有點頭，但封疆每天的工作安排都是衝著「一起旅行」去的，所以連同會議也都改成了線上，讓金鱗會的核心團隊提前適應這種工作模式。

  權限批覆文件送達的時候，封疆正在開計劃中的最後一次線上會，西區的分部跟北陸有時差，要交代的事情多，洋洋灑灑的又拖到半夜。

  新郵件提醒「叮」的一聲脆響，封疆拿起點開郵件看了一眼，笑意即刻染上嘴角，邊聽著耳機那邊的討論聲，邊點開跟辛伊荻的聊天框，飛速輸入道：

  「想你了。」

  拇指臨在發送按鈕上半晌，他突然想起一個小時前辛伊荻氣鼓鼓離開書房的背影。

  是的，她本來是在書房陪他開會的，可是即便她只是坐在沙發上看書，他的眼睛都控制不住的往她身上瞟。

  原本以為把她「騙」進懷裡抱著能踏實些，結果人是抱著了，心卻徹底被她黏住了，心猿意馬的根本開不了會。

  雖然不甘心，但封疆還是趁著耳機那邊討論熱烈時，湊到辛伊荻耳邊小聲同她商量：

  「要不…你先洗澡？我開完會就來…」

  「不是你讓我陪你的嗎？坐沙發上不行，現在又不行…」

  封疆頓覺挫敗，卻也不介意承認這種挫敗感，蹭著她的側臉柔聲道：

  「看著你就想入非非，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

  聽他這麼說，辛伊荻雙目微睱，嬌俏的眼神里多了幾分頑皮，凝著他調侃道：

  「我怎麼記得…以前你定力可比現在好。」

  他被她望的心神不定，關了通話重重吻她，像在品味一尊絕美的佳釀，嗓音微顫：

  「也許是因為…我現在比以前更愛你，更離不開你…」

  她嘴角勾起笑意，抬手覆上他的臉頰，回應他的親吻，可是耳機那邊的會場似乎已經討論出了結果，封疆不得不從沉淪里脫身出來，瞬間回到工作的狀態，回應著那邊的討論結果，抽空哄著懷中的人兒：

  「乖，讓我先把會開完，很快…」

  輕輕哼了一聲，辛伊荻從他懷中離開，頭也不回的往書房外去，雖說未必是生氣，但興致被打擾了，不高興肯定是有幾分的。

  這樣想來，現在說想她的話，大概率會被她直接無視。

  又思考了片刻，封疆拿起工作手機，還是點開了跟她的聊天，輸入道：

  「塔圖拉純飲」

  塔圖拉是他酒櫃裡度數最高的一支烈酒，也是他尤為喜歡的一支，麥芽糖與成熟水果香甜令他痴迷。

  就五個字，發出去等狀態變成已讀，他又手指一划給撤了回來。

  幾分鐘後，辛伊荻端著一大杯氣泡水站在了書房門口，沒好氣的瞪了封疆一眼，正對上他故作慌亂的神情。

  眸光驟然一凜，她闊步向他來，「咚」的一聲將冒著寒氣的玻璃杯往封疆面前的書桌空位一放，皓齒咬唇，斜睨著他，獰笑道：

  「不錯嘛，都知道遠程點酒了。本來想發給誰？逸澤的話…明天我就把他那套公寓掛出去賣了。」

  封疆的耳機里霎時鴉雀無聲，便聽宋逸澤一聲哀嚎：

  「老大…不是…你又拿我架什麼鍋了？我現在過去負荊請罪的話，嫂子能饒了你嗎？」

  封疆嘿嘿乾笑兩聲，安慰道：

  「沒事兒，不用過來，問題不大。」

  「最好沒事！不然明天我露宿街頭的話，就去你家樓下大堂睡草蓆！」

  「嗯。沒事。你們繼續，我聽著。」

  這樣說著，封疆看著辛伊荻賠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耳機，意思是他會議還沒結束，注意影響。

  「拿開會當幌子是不是？我都不好意思揭穿你！」

  「真的…」

  說著，封疆不由分說的將她拉過身邊來，摁在自己腿上坐穩了，摘下耳機來塞進她耳朵里，只聽了一會兒她就沒耐心了，扭頭躲開這嘰嘰喳喳的「騷擾」。

  封疆於是將耳機塞回自己耳朵里，拿起手機上沒發出去的那條笑意給她看，然後在她的注視下，把「想你了」三個字發送出去，貼近她，在她鎖骨上落下枚淺吻。

  她卻執拗的將他推開些許，眸子裡「算帳」的神色不依不饒：

  「剛才你讓我『走遠點』的時候，怎麼沒想過現在呢？」

  封疆一愣，蹙眉看著她，無奈笑道：

  「我剛才是這麼說的？」

  「是這個意思。」

  他眉頭一蹙，又貼回她身上，手掌在她身側摩挲著，沉沉嘆了口氣：

  「是嗎…那我真是太過分了…那現在怎麼辦呢？做點什麼，我的寶貝才會消氣？」

  辛伊荻卻不答他，抓住他煽風點火的手掌放在了自己腰側，狡黠笑道：

  「你猜？」

  指尖觸到系帶的輪廓，他的呼吸驟然停滯，抬眼看她，眸色轉瞬便從驚訝換成了期待，深吻重重貼上她胸口，她卻又將他推開：

  「開會呢，專心點。」

  這個藉口突然就不香了！

  「伊荻…」

  可她卻對他的「苦苦哀求」置若罔聞，拿出手機打開相冊，小聲道：

  「幫我挑挑這次出門帶什麼衣服唄。」

  「現在？」

  「嗯～通行權限不是下來了嗎，那就要收拾行李準備出發了呀！」

  還真是沒什麼瞞的過她！

  不過想來也是，通知送到他這裡，荊棘鳥的系統里也會收到，這跟抄送給天狼星沒什麼區別。

  主導權掌握在辛伊荻手裡，封疆只好陪她挑，只是手裡也沒閒著，試探著她感官的極限，感受她的體溫和心跳慢慢失控——這把火是她自己點起來的，忍耐也得是雙向奔赴的才有意義。

  辛伊荻的品味向來很和他胃口，從裙裝到泳裝，他越看越難以自控，只是當款式從女裝轉換成男裝的時候，封疆的神情出現了片刻的遲疑：

  「我的衣服？」

  「嗯。大部分我都選好了，這幾件我都喜歡，難以取捨…都帶的話，又怕你吐槽我是屬蝸牛的——『不過畢業旅行，把家都搬著走』…」

  「伊荻，你答應讓我陪你去了？」

  他的語氣里滿滿都是難以置信的驚喜，神情愉悅的像個終於得到禮物的孩子。

  「嗯～我想了想，荊棘鳥的空間夠寬敞，不如多帶點行李…你覺得呢…我的行李先生？」

  凝視著她嬌俏的面龐和狡黠里透著愛意的眸光，封疆的大腦短暫空白，仰頭深深吻她，直到她嬌喘吁吁才捨得放開。

  「你…先選衣服嘛…就差你的了…」

  「都行，你喜歡就都帶著，畢竟…行李怎麼會有意見呢？」

  「那…行李也不會反抗的，對吧？」

  這樣說著，她起身跨坐到他腿上，直起身子居高臨下的凝視他，眸光相觸，曖昧的氣氛瞬間被點燃，她的吻輕柔又纏綿的落在他眉心和鼻樑，這般主動，他最是難以招架，索性束手就擒，將主動權通通交到她手裡，邊聽著會議的收尾總結，邊輕輕喚她的名字，鼓勵她在他身上放縱的探索。

  緋紅染上他的眼尾眉梢，又將耳廓燒的通紅。通話一收線，他立刻將耳機摘了丟在桌上，急不可耐的抽開「禮物」的絲帶，回應她蓄謀已久的邀約。

  全身心的占有之後，他總會給她一些適應的時間，手指穿進她細軟的髮絲，絲絲縷縷的糾纏牽絆，就像他們此刻的纏綿悱惻。只要他稍有一點點動作，她便緊張的一個激靈，狠狠摁住他：

  「你不是…在開會嗎？」

  他驀地笑出聲，吻去她眼角噙著的淚花：

  「結束了。況且…現在這樣，你覺得我還能開會嗎？」

  輕吻她的側頸，他溫柔的撫慰她不適的戰慄，循循善誘的引導她沉淪進他的節奏里，只是他剛準備稍微放肆些，她卻又懸崖勒馬的遏制住了他的衝動。

  封疆眉頭一蹙，輕嘆口氣，問她道：

  「怎麼？又有條件要談？」

  「嗯…」

  這是怎麼了？

  雖然他很願意滿足她的願望，但好像自從她的記憶方艙打開，她想跟他談的條件比過去三年來聽到的都要多。

  手指探進她的掌心與她五指相扣，他享受著這份獨有的溫存，柔聲在她耳邊吐息：

  「說吧，小狐狸想要我做什麼？」

  他的聲音聽得她心尖微顫，連回答道聲音都是虛的：

  「旅行…我們明天早上就出發好不好？」

  這個要求封疆有些意外，輕吻著她的耳廓，思慮片刻，反問道：

  「這麼著急？早上不多睡會兒嗎？」

  「路上也可以休息…」

  那倒也是。

  只是現在提這個要求實在有些倉促，他於是含著她的耳廓，與她商量道：

  「明天我們可以儘早出發，不過…估計最快得是中午。你看，行李得安排人收拾吧？再者，我也得找人送咱們去『港口』…中午出發好不好？」

  他說的條條在理，辛伊荻於是乖順的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感受著他蠢蠢欲動的渴求，她敏感的在他懷裡蜷成了一座「拱橋」。

  「封疆…」

  「嗯？還有事？」

  「荊棘鳥一旦出發，不陪我到旅行結束，就不許返航哦…」

  「怎麼？怕我半路被人劫走？」

  「嗯。說好的一起旅行，不准丟下我…」

  她的話里似乎套著更深層的含義，封疆只覺得喜憂參半的沉沉墜進心裡，一時間又疼又癢的，難以名狀。

  「怎麼了？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遲疑片刻，辛伊荻卻還是搖了搖頭，只是嘟囔道：

  「答應我嘛…」

  封疆能感覺到與他五指相扣著的手掌緩緩握緊了，像是生怕再跟他走撒了似的，嗓音里似乎也多了幾分哽咽。

  想起這若即若離的一千個日夜，封疆胸中只剩下無盡的心疼，此刻不管她到底有沒有事瞞著他，他都只想給她一個承諾：

  「好，我答應你。」

  說完，他又吻著她的發頂，沉聲道：

  「別說是出發，只要荊棘鳥離開地面，就不回頭了。說好的一起旅行，一定不會丟下你…不止是這次旅行，這輩子，再也不會丟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