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在神殿裡對峙之後,他就沒有聽過她喚他的名字,此刻終於又聽見了,他竟覺得比她主動的索吻還要難耐。
可是只喚了一聲,她卻又不說話了,他於是又游移回她唇邊,瞥見她眉頭微蹙,眸光隱約有些掙扎,他知道她心裡還有結沒解開,只好放緩撩撥她的節奏,柔聲問她:
「想跟我說什麼?告訴我,別放在心裡…」
喉頭微動,她抬手撫摸他的面頰,心有餘悸道:
「真的要留下他嗎?」
封疆聞言一怔,她竟還是在糾結孩子的事,依稀回想起返程路上聽到的話,她說她不確定,但知道自己並沒有做好準備。
仔細想來,她好像從沒對什麼事情這樣不自信過。卻也不知道這種沒自信是對自己,還是對他…
「當然要留下來啊…伊荻,這是我們的小獅子,你怎麼忍心不要他?而且,現在不要他,對你身體的傷害有多大你知道嗎…」
「可是等他再長大些,我如果控制不了他怎麼辦?我怕他傷害你…」
她果真還是在擔心這件事。
輕撫著她的頭頂,他深深凝視她,在她沉醉的眸光里,他讀到了無法掩飾的不舍和辛苦壓抑的熱忱。
思量片刻,他的吻重新落再她鎖骨窩裡,聽她再次輕喚他,想把他重新拉回「談判」里。可他置若罔聞,沉醉在她溫軟的觸感里,聽她喘息的呼喚終究成了撩人的嚶嚀,嗓音沙啞的同她道:
「你說過,你對我的敵意會被他利用,那…為什麼要有敵意呢?伊荻…也許我們可以試試,讓他知道你有多愛我…」
抿緊的唇間剛發出一個「嗯」字,他炙熱的愛便占據了她所有感知。不同於之前的肆無忌憚,占有之後,他給予她的撫慰遠多過宣洩,恰到好處的溫柔讓她難以自持,且無法自拔。
待到風平浪靜,他擁著她享受餘溫,極致纏綿之後,她倦怠的像只饜足的貓,乖順的蜷在他懷裡,懶懶的一點都不想動,任由他的親吻在她已經紅痕遍布的皮膚上流連,呼吸里儘是滿足和享受。
寬大溫暖的掌心覆在她的小腹上,封疆恍惚想起方才溫存中的細切點滴,不禁輕笑出聲。
辛伊荻自然聽見了,轉過身來抬眼看他,清亮的眸光凝視著他,問道:
「笑什麼?」
他最扛不住她用這樣的眼神看他,微睱起雙眸,垂首親吻她額頭,笑道:
「我在想…口口聲聲說不要這個小傢伙是你,剛才三句不離要我小心些的也是你。跟誰學的『口非心是』?」
透亮的眸子微微眯起,她昂著頭看他,目光相處,他只覺得她眸子裡忽而有精明的光閃過,不及反應,下一刻他已被她摁在床頭板上,白皙的長腿跨過他的腰腹,就這樣霸道的跨坐在他身上,他趕緊伸手扶她腰側,緊張道:
「小心點…」
可她卻不以為然,手掌抵著他胸口迫近他:
「我以為你一直都心裡有數呢!」
封疆聞言頓時無語,雖然是把「口是心非」反著用,但這是誇人的詞嗎?怎麼會有人承認的這麼斬釘截鐵!
但是回想起來好像是這樣,當時在拜倫商店裡,說不跟他合作的是她,後來在任務里抓著他的手不放的也是她。
想到這些,他嘴角不禁勾起笑意,這個笑辛伊荻看的莫名其妙,眉頭一蹙,嘟起嘴問他道:
「就這件事而言,你也不比我好多少!當時說不記得我的是你,後來橫豎都要在任務里插一腳的也是你…」
這樣說起來好像也沒錯。
掌心覆上她的頭頂,他輕輕將她的臉壓向自己,直到鼻尖貼在一起,他才沉聲道:
「要這麼說的話…我們很有默契…」
辛伊荻也笑起來,「嗯」了一聲當做回應,鼻尖嗅到他呼氣里漸濃的荷爾蒙氣息,剛穩定下來的心跳又重新亂了節奏,失神中,便聽他又問:
「那你一開始說我的命沒那麼值錢,對我的命沒興趣,也不是真心話咯?」
她的眸光媚裡帶笑,不答反問:
「你說呢?」
「那時候可能是不值錢,現在不一定了吧?」
這個答案封疆還是很自信的,可她卻俏皮的搖了搖頭,凝視著他的眸子,指尖從他的下頜一路劃到胸口,壞笑著回答他:
「你的命在別人眼裡值不值錢我不知道,但它現在是我的私人藏品,無價,不賣。」
短暫的愣神之後,他突然重重將她的頭摁向自己,昂首接住她柔軟的唇瓣吮吸輕咬,手掌不安分的在她敏感的皮膚上摩挲輕彈。聽著她的呼吸再度沉重,他的吻也不再滿足於淺嘗輒止,向下游移到頸側、鎖骨、胸前,她酥癢難耐,感受著他體溫攀升,也察覺到了他復甦的渴望。
「封疆…你該不會還想…」
「你不是感覺到了嗎…」
辛伊荻倏爾慌亂,想拉開距離,可他的掌心還覆在她的後背上,將她不斷按向已經緊貼著的胸膛:
「因為聽到了很開心的答案,必須要獎勵你…」
「能不能把獎勵攢著?今晚夠了…」
「口是心非,那就是『不夠』…」
「封疆!」
「你的食量我還不知道嗎?要餵飽你,剛才這程度還差的遠呢…」
話雖然這麼說,但考慮到她現在的情況,他堪堪只敢餵個七分飽。
即便只有七分飽,沖洗放鬆過之後,擁抱著軟糯香甜的辛伊荻,輕撫著她的後腦和脊背,看著她的眸子緩緩閉上,呼吸漸沉,封疆的滿足感不自覺攀上了頂峰。
夜已深,他也不想再處理新的公務,摟著她閉上雙眼,睡了這麼多天以來最沉的一覺。
於封疆而言,睡覺不過是維續生命的必要環節,他對睡眠沒有什麼執著,睡的沉,醒的自然也早。當睡意逐漸淡去,他赫然察覺到了懷裡異樣的顫抖。
深邃的眸子猛然睜開了,看著懷裡眉頭緊鎖,不住顫抖的辛伊荻,頓時睡意全無:
「很難受嗎?」
辛伊荻緊咬的唇里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他倏爾慌了神——嚴韜的整隊人馬連夜啟程實地勘察,雖然金鱗會也有隨行醫生,但不是自己的親信,封疆信不過。
可看著她難受的渾身發抖,他此刻也顧不得許多,安撫她道:
「我馬上讓醫生過來…」
「不用…」
這樣說著,她的眸子睜開了,松松勾著他的手指,將他的手臂摟進懷裡:
「忍忍就好了…在天狼星把你叫走之前,陪我一會兒…」
她既是這樣說,封疆也沒有別的辦法,用沒被她抱住的手臂輕撫她的脊背,許久之後,她的顫抖終於慢慢平息,眉宇也舒展開,他的心也才漸漸落下來,只覺得嚴韜臨行前的那句囑咐格外具象:
「相比起醫生,她更需要你。」
而她的「習慣」和「忍耐」,更是熟練的讓他心疼。
「小傢伙總是這麼折騰你嗎?」
但凡辛伊荻點頭,他都會放棄自己的堅持:這個逆子要不還是別要了吧,長痛不如短痛,他是有父愛的,但是不多,看著辛伊荻如此難受,「父愛」這兩個字在她的煎熬面前不值一提!
緩過勁來,辛伊荻微微搖了搖頭:
「也不是…只是在磁場發生變化的時候,才格外折騰。」
「是嗎?是…什麼樣的感覺?痛嗎?」
她又搖了搖頭,眉頭微蹙著嘗試描述那種感覺:
「有一點疼,像有千百根針在身體裡划過,又像有隻手隨機的敲打身體的某個部位,還會向我傳達某種情緒:有時會躁動不安,恨不得自己長出一雙利爪,將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撕碎;有時又恐懼害怕,想馬上逃離,找個蝸牛殼躲起來,不讓任何人找到。
但是這些都不是最難受的…最難受的是如果我對這些情緒置之不理,後腰就會開始酸痛。之前只是酸痛,現在會蔓延到脊椎和雙腿,瞬間把全身的力氣都抽走,整個人就像訓練到筋疲力竭虛脫了一樣,抬不動腿,翻不了身,不住冒冷汗…」
「就像剛才這樣?」
「嗯…」
聽她描述完,他越發覺得內疚——說到底這個孩子的出現是他盲目自信的後果,他說什麼都沒想到「女神之淚」的修復功能會消弭阻斷劑的藥效,更沒想到這個意外之喜會剛好發生在「信風」到來的時候,否則她也不至於這樣辛苦。
「剛才難受多久了?」
「我也…不確定…難受的時候每一秒都很漫長…不過我醒來的時候,天還沒亮…」
而他感受到她的顫抖驚醒的時候,天色已經露白了。
他不住將她又摟緊了些,低頭親吻她的發頂,噓聲道:
「下次直接叫醒我,不要自己硬撐著…」
辛伊荻卻只是莞爾,往他懷裡又擠了擠,閉著眼睛囈語般同他道:
「磁場異動,一會兒天狼星該找你了。你儘管去,不用管我,我想再睡會兒…」
聽他這麼說,封疆不禁啞然,心疼道:
「我怎麼可能不管你…」
可是話音未落,手環便已經震動起來,他瞄了一眼,毫無意外的一聲嘆息。
手環震動,嘆氣聲起,幾乎已經成了標準流程。辛伊荻輕笑出聲,調侃他道:
「封少如今既是金鱗會的准主席,也是塞蒂拉亞的新領袖,雙冠加身,可不能消極怠工啊…」
封疆聞言頓覺無奈,悵然苦笑著低頭吻她,逗她道:
「我消極怠工是因為誰啊?古人說,『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但有的時候,不早朝跟君王昏不昏庸關係不大…」
「那跟我的關係大唄~」
這麼說著,她爽快的將他的手臂放開,甚至還搡了他兩下,這下輪到封疆不甘願了。
「伊荻…」
「快去開會,別讓我背這個禍國殃民的妖后罵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