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由亭
「武安...可不是什麼好封號。」
隨著李君肅落座,白啟的目光閃過了一眼令牌,手中的酒水換為了茶水。
白啟沏著茶,語氣有些懷念。
李君肅也是看著白啟,腦中有關白啟的資料慢慢浮現。
白啟,又名公孫啟,公孫非姓氏,而是尊稱,代表白啟祖上曾是王公貴族。
後世有人稱其為楚國之後,但經過考證,發現漏洞頗多,不可採信。
更別提白啟後面直接把楚國先王陵墓給一把火點了。
說好聽點叫先王陵墓,俗話說就是祖墳。
也有人覺得其是百里溪之孫,白乙柄之子,這個說法一樣錯誤。
當年穆公派百里溪之子孟明勢,與其孫西乞數、白乙柄同時出戰,孟明勢父子三人同時出戰,可能性不大。
唯一有可能的,那就是白啟是玄秦王室,公子白之後。
公子白,即贏白,封地離白啟出生地,相隔不遠。
而且公子白的後人都改姓為白,加上公子白的身份,白啟自然當得起公孫啟這個尊稱。
白啟如果不是玄秦王室之後,便是平民出身。
不過不管白啟到底是何出身,都無法影響到這位殺神的光芒半分。
白啟,殲滅戰鼻祖。
稱其為殲滅戰鼻祖,不止是因為白啟懂得存地失人,人地皆失的真理。
而還因為白啟每次出征,都能夠把戰場的所有條件,變得適合打殲滅戰。
不是白啟只會打殲滅戰,而是與他對上,戰場就會變成煉獄。
伊缺之戰,白啟用十二萬人,抓住韓魏聯盟不和的空隙,以離間、水淹二計,殲滅二十四萬韓魏聯盟。
燕城之戰,白啟藉助地勢,水淹都城,淹死楚國將士百姓三十五萬。
常平之戰,白啟抓住趙闊年輕冒進的弱點,布下口袋陣,最後坑殺四十萬將士。
趙闊能率軍不亂固然值得誇獎,但白啟面對的是四十萬困獸之鬥的將士。
哀兵必勝,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但在白啟面前,四十萬的哀兵,被坑殺殆盡。
後世的人屠二字,比殺神更為貼切。
「喝茶。」白啟的聲音,打斷了李君肅的思緒。
有些樸素的茶盞,裡面的茶水還有茶葉漂浮。
白啟沒有一部分將領有的毛病,他不居功自傲,邯單撤兵之後,要再出征,他不願再打,是因為知道大勢已去,機會已經沒了。
他不貪財好色,也不求名利,被貶為士伍,被放逐陰密,最後被賜死,白啟死前只是嘆息一聲。
他好像生來就應該在戰場。
李君肅看著茶杯中翻滾的茶葉,舉起了茶盞,輕抿一口。
「如何?」白啟看著李君肅,笑著問道。
「好茶。」李君肅再飲一口,放下茶盞笑道。
「不知小友名諱。」白啟轉而問道。
「姓李,名君肅。」李君肅回著。
「好名字,小友可告訴啟,現如今外面的世道如何?」白啟撫掌而笑。
「外面如今為大乾...」李君肅開始慢慢敘述起皇朝更替而來。
李君肅敏銳的發現,在說出玄秦一統天下之時,白啟眼中亮起了一抹亮光。
李君肅耐心的說著歷史,白啟也耐心的聽著,期間茶水都換了幾壺,日光也慢慢黯淡下來。
「兵仙、兵神,唯獨我是人屠,評價不公啊。」
白啟給李君肅倒著茶,少見的調侃了自己一下。
白啟聽完李君肅的敘述,對於兵仙韓、兵神李,有了濃烈的興趣。
「您對玄秦的落寞,好像並不傷心?」
李君肅想著白啟聽到玄秦一統天下時的欣喜,有些訝異的問道。
「當年常平之戰後,啟也想一鼓作氣攻下邯單,王命不允,大勢已去,皇朝也是一樣的道理。」
「盛極而衰,非人力可免。」
白啟轉動著茶盞,神情平靜,言語之間甚至有些文雅。
人們覺得武官粗鄙其實是不對的,部分猛將確實比較粗俗一點,但到了統兵為將這個層次,熟讀兵書經書是必須的。
往上統領三軍的帥,更是熟讀各種經典,白啟跟李敬就是其中的典型。
特別是李敬,本身就是隴西李氏出身,從小就熟讀各種經典,兵書更是滾瓜爛熟。
後世文武分家,反而廢了,在大乾以及之前,出將入相才是常態。
出朝廷能打,在朝廷能治理天下,這就是出將入相。
「倒是小友你,比起我厲害不少。」白啟看著李君肅這位年輕人,大方的誇獎道。
「我只是藉助九黎魔族兩大上古強族罷了。」李君肅謙虛的說著。
「統兵難就難在這裡,想要底下將士服你,沒點本事可不行。」
白啟看李君肅更加滿意起來。
「能夠拉出如此兩支王師,本身就是一種能力,就像我底下的靜安軍一般,我培養他們,可是費了不少力氣。」
白啟想著自己的將士,眼中閃過懷念。
靜安軍,白啟親自培養的王牌,這支王師名副其實,所過之處,寂靜安寧。
至於為什麼會寂靜安寧,這種小事就別在意了。
「倒是可有點遺憾,沒能跟兵仙霸王交上手。」白啟笑道。
到了白啟這個層次,遇到兵家大道巔峰的幾位,想要交手再正常不過了。
兵仙可以在短時間內把民夫給鍛鍊成將士,這種帶兵能力,確實可稱仙人。
兵仙點兵,多多益善,便是如此。
霸王帶的八千精兵,像是魏武卒的極端,這也讓白啟很感興趣。
不過最讓白啟感興趣的還是兵神李敬,李敬用兵如神,地勢奇謀一樣不缺。
白啟知道,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就是最恐怖的評價。
李敬指揮的將士能不能跑出他的包圍圈,白啟是真的很想跟李敬過過招。
「王家父子也不錯,可惜。」白啟最後還提起了王簡,面上帶著笑意。
「王簡比起我來,更懂進退,也有功勞,啟一時有些感慨,見笑了。」
白啟看著李君肅疑惑的眼神,笑著解釋道。
白啟是不知道邯單一戰不去會死嗎?
白啟當然知道,但他也有自己的傲氣。
當時大勢已去,再攻打也不過是白白浪費將士性命罷了。
白啟不願浪費將士性命,也不願再效力當時的秦王了。
他當時離邯單,就差一步。
如果不是秦王下令撤兵,他就攻滅趙了。
一步之遙,也是生死的距離。
但白啟知道,後人了解了這段歷史,會給自己公允的評價。
因此,白啟願意以死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