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夜幕下的鳳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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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籠罩著鳳川縣,晚風拂拂,似乎有點點詭異藏在這夜幕之中。

  兩名頭戴斗篷、渾身遮掩嚴實的男子在街巷中七拐八繞,鬼鬼祟祟,最後停在了一座看似破敗的院子外。

  屋中亮著點點燈光,忽隱忽現,帶著一絲詭譎。

  兩人確定四周無人之後才推門而入,取下斗篷。

  映入他們眼帘的是一身青衣的年輕男子以及小六子。

  「陳縣令,吳差頭,我等你們許久了~」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顧思年以前的老熟人鳳川縣縣令陳鴻信、監牢差頭吳安。

  陳鴻信看了一眼小六子,小心翼翼的問道:

  「敢問公子是?」

  「我是誰不重要。」

  第五南山隨意的回了一句:

  「但我代顧總兵前來,為了什麼事你們應該清楚。」

  「呼~總算來人了。」

  聽到這話二人都鬆了口氣,陳鴻信更是迫不及待地問道:

  「顧總兵怎麼樣了?」

  這二位可是鳳川縣的土皇帝,顧思年出了這種事他們自然收到了消息。

  按理說他們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顧思年倒台他們也活不了。

  可他們兩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整日提心弔膽地等著,直到今天早上有人送來密信,請他們在這裡等一會。

  兩人沒多想,趁著夜色就來了。

  「情況不是很好,可有不少人等著顧總兵出事呢。」

  第五南山目光微凝:

  「官場之中步步險關,就是不知道兩位還拿不拿顧總兵當朋友?」

  「那肯定啊!」

  吳安拍著胸脯說道:

  「我吳安雖然沒啥大本事,但落井下石這種事可做不出來。」

  陳鴻信也沉聲道:

  「顧總兵於老夫有恩,老夫也絕不是恩將仇報的人。

  若是有我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公子儘管開口。」

  「很好,等的就是你們這句話!」

  第五南山眉頭一展:

  「衛家的證據中提到了三位證人,都是監牢獄卒。

  我想知道除了這三位,還有沒有人清楚顧總兵的來歷?」

  吳安琢磨片刻後說道:

  「當初見過總兵的衙役也沒多少,一部分跟著去了前線,剩下的全都受過顧總兵的恩惠,又是我的親信。

  我以性命擔保,其他人絕不會亂說半個字。

  只有那三個人,一直與我們不對付,才惹出這麼一樁麻煩事。」

  「原來如此~」

  第五南山冷笑道:

  「看來衛家費了不少心思啊~

  還有李家與那封記載著顧總兵身份的文書是怎麼回事?

  李家應該與顧將軍有些交情才對啊~」

  陳鴻信接過話茬:

  「我推測衛家是給了李家什麼天大的好處,才讓李芝這個老傢伙出來作證。

  至於那封文書,是他買通了監牢內的人偷出來的。

  說來也怪老夫,當初與顧總兵身份相關的文書都銷毀了,獨獨漏了這一份。」

  「果然,與我推測差不多。」

  第五南山單手托著下巴:

  「那情況還算處於掌控之中。」

  兩人對視了一眼,陳鴻信憂心忡忡地問了一句:

  「公子,事情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還能挽回嗎?」

  「當然可以~」

  第五南山嘴角微翹:

  「接下來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請兩位牢牢記住!

  若是出了半點差錯,我們誰都活不了!」

  「聽憑公子吩咐!」

  ……

  地上顫顫巍巍地跪著三名獄卒,臉色蒼白,目光中滿是驚恐。

  他們身側是幾名手握彎刀的邊軍士卒,只要輕輕那麼一揮手,他們的小命就沒了。

  小六子,以前在監牢中還是躲著他們走的囚犯,現在儼然成了有官階的親兵都統。

  他們聽說過,死在小六子手裡的燕賊不下兩手之數,砍頭就跟喝水一樣簡單。

  滿身殺氣的小六子朝這一站就嚇得他們直哆嗦。

  小六子手裡捏著一塊黑布輕輕地擦拭著刀鋒,漫不經心地說道:

  「你們以前雖然是王自桐的人,但顧總兵在鳳川縣的時候從沒有為難過你們,待你們不薄啊。

  怎麼就做了白眼狼呢?

  我看啊,還是死人的嘴巴最可靠。」

  三人嚇得渾身發抖,連連磕頭:

  「別,別殺我們!

  我們錯了,真的錯了!」

  「顧總兵是好人,是我們黑了心!」

  「我知道,你們一人收了衛家二十兩銀子,是不是?」

  「是,是!」

  小六子打開三人面前的一隻木箱子,冷聲道:

  「這裡面是三百兩,可比衛家給的多多了。」

  木箱子裡裝滿了白銀,給他們幾個帶來了極強的視覺衝擊。

  三人目瞪口呆,這是什麼意思?

  剛剛不是還要送自己去見閻王嗎,現在就給銀子了?

  「現在有兩條路給你們選。」

  小六子面色冷峻地豎起兩根手指頭:

  「第一條是活路,你們分了這三百兩銀子,按我說的做。

  第二條路是死路,挨我一刀。

  就算顧總兵真的進了大牢,但你們別忘了鳳字營、望北營等等有七千兄弟。

  這些人都是顧將軍的死忠精銳,你們猜他們會不會讓你活下去?

  你們不會真覺得堂堂衛家大公子會在意你們的死活吧?

  好好想想吧,命,只有一條!」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逐漸從驚恐變得貪婪,手掌顫顫巍巍地伸向了白花花的銀子。

  片刻之後,三人懷揣巨款離開了這間宅子,雙腿還在打擺子。

  一名親衛不滿地說道:

  「六哥,這幾個貨一看就不是什麼好鳥,以後肯定還得弄出么蛾子來。

  銀子給他們不是白瞎了?」

  「現在他們還不能死。」

  小六子冷冷一笑:

  「盯緊這三個傢伙,等這件事結束再……」

  小六子手掌輕揮,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眾人齊齊陰笑出聲:

  「明白!」

  ……

  「呼~」

  「呼呼~」

  屋裡迴蕩著均勻的呼吸聲,李家老家主李芝正呼呼大睡,胸口微微起伏。

  突然屋中的油燈被點亮,略微突兀的光亮讓李芝在迷迷糊糊中睜開了眼眸:

  「怎麼了?誰啊?」

  「大半夜的點什麼燈?」

  當李芝睜開眼的那一刻,看到一名陌生的男子端坐屋內,桌上還放著一把明晃晃的彎刀。

  「你,你是何人!」

  李芝蹭的一下就從床榻上坐了起來,睡意全無。

  「李家主,不記得我了嗎?」

  小六子微微一笑:

  「我們可是見過的。」

  「你,你是顧思年身邊那個隨從!」

  李芝瞳孔一縮,他人雖然老了,但眼神還行,瞪著雙眼睛好歹算是認出來了。

  「聰明!」

  小六子目光微寒:

  「還請李家主小點聲說話,若是我不小心動了刀,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你,你來我李府所為何事?」

  李芝咽了口唾沫,儘量壓低著聲音,內心早就掀起了驚濤駭浪。

  神不知鬼不覺的進了自己的內室,滿府這麼多下人竟然沒有察覺?

  這傢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我來這是為了什麼,李老家主應該猜得出啊?

  您不是聰明人嗎?」

  李芝有些心慌,強作鎮定:

  「顧,顧總兵一事不是老夫故意的,實在是被逼無奈啊。」

  「是嗎?」

  小六子反問道:

  「當初顧將軍不管是推行租田令還是與王自桐起糾紛,都沒與你李家結怨吧?

  甚至可以說你李家是從中得利的,在鳳川縣裡給足了李家的面子。

  你現在站出來指認顧將軍,落井下石,未免算是恩將仇報了吧?」

  聽到小六子果然是為此事而來,李芝急忙解釋道:

  「衛家衛大人畢竟是琅州同知,顯赫高官,又是衛公子親自來問話,老夫豈敢隱瞞?

  你們若是要尋仇,犯不著找我李家啊!」

  「別扯這些了!」

  小六子的表情逐漸冷漠:

  「衛家許諾你李芝可以重新入官場,去琅州為官,當我不知道嗎?

  哪是什麼不敢說謊,分明就是利慾薰心!」

  「你,你怎麼知道……」

  李芝的心臟狠狠一顫,心中越發的慌亂,好像自己在小六子面前毫無秘密可言。

  實際上這些個消息都是近日來安涼閣查出來的。

  李芝在官場上待了這麼多年,與衛湖也算認識,這次他敏銳的察覺出是衛家要和顧思年鬥起來了。

  在衛家的誘惑下,他最終選擇站在了顧思年的對立面。

  「這些消息我是怎麼知道的李老前輩就管不著了,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小六子冷聲道:

  「再過幾天,琅州府就會請您去一趟琅州城,當堂對質。

  我這次來就希望您能聰明點,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心中要有數!」

  李芝內心一片掙扎,衛家許給他的好處實在是太大了。

  「看來您還是捨不得官位啊~」

  小六子突然一笑:

  「那不知道您老舍不捨得那個小孫子?

  這么小的孩子,若受你的連累慘死在床榻上,那可是天大的不幸啊!」

  李芝的表情終於變得惶恐起來:

  「別,不要,不要傷害我的孫兒!

  放心,你們怎麼說我就怎麼做!絕無半點搪塞!」

  李芝終於明白,今天小六子能悄無聲息的進入他的內室,明天就能不聲不響的送走他的孫子。

  如果李家絕後,他官當的再大又有什麼用?

  「算你識相!」

  小六子拎著涼刀站了起來:

  「放心,此事過後,顧總兵會給你應得的好處,官位沒有,但李家會在鳳川縣屹立不倒。

  顧總兵一諾千金,不比衛家靠譜多了?

  李老,好好為李家,為你孫子想想吧!

  告辭!」

  眨眼間小六子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老人癱坐在床榻上,重重的嘆了口氣:

  「唉~

  鬼迷心竅,差點害死了李家啊~」

  ……

  鳳川縣的城頭上,第五南山駐足遙望,好像隔著無盡的虛空能看到琅州城的景象。

  小六子在背後輕聲道:

  「先生,琅州府來信了,明天就要把所有人的證人送往琅州,當庭審案!」

  「嗯~」

  第五南山淡淡的應了一聲:

  「事情都辦好了?」

  「先生放心!」

  小六子一抱拳:「全都安排妥當!」

  「很好~」

  第五南山愜意的伸了個懶腰:

  「那就送衛家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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