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辭瀾揉了揉惺忪迷濛的眼睛，慢慢睜開雙眸，眼神暗含凌厲地看向笑到前仰後合的周遙。
他隨手撈過一旁的外套，直接甩了過去。
外套在空中張開，像一隻白色的網鋪天蓋地而來，籠罩在周遙的頭上。
黎酥愣了一下，目光落在了那件外套上。
沉默兩秒後，她反應過來，咬著牙：「顧辭瀾……」
「嗯？」被點到名字的人側過頭，看向她，「怎麼了？」
少年剛醒時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懶洋洋的勁兒，嗓音都帶著幾分沙啞，繾綣又勾人心魄。
黎酥伸出手指，指向了那件被他扔出去的外套，很無語地開口。
「那是我的衣服。」
「你的外套剛才被我收到你書包里了。」
顧辭瀾：「……」
他剛睡醒，就隨手扔過去一件白色外套。
誰知道，他們倆今天都帶了一件白色的外套。
顧辭瀾起身，默不作聲的從周遙頭上將那件外套拿了回來。
黎酥伸出手準備接，卻接了個空。
「我回去洗一下，下周還給你。」
黎酥看了眼外套：「不用呀，又沒髒，等我今天穿一天，回家順便給洗了。」
顧辭瀾抖了幾下那件外套，「他髒。」
莫名其妙躺槍的周遙：「……」
什麼情況。
他招誰惹誰了呀！
老孫已經在車下站著了，發現裡面還有幾個人，大聲催促道：「你們幾個別磨蹭了，趕緊下車春遊去咯！」
一行人這才慢吞吞地從大巴車上下來，老孫一見到顧辭瀾，立刻上前關心地攬住了他的肩膀。
「顧同學啊，你沒事吧，吃了藥還暈嗎？」
顧辭瀾默默地離老孫遠了點，搖搖頭：「謝謝老孫關心，我沒什麼事。」
老孫笑著點點頭：「那就好，你們幾個快點跟上班級隊伍，去前邊燒烤野餐吧！」
「老孫你不過去嗎？」周遙好奇地插了一嘴。
老孫擺擺手：「我就不去了，學校讓老師們單獨一起燒烤，不去打擾你們學生了。我們也是過去，你們肯定玩得放不開。」
周遙笑嘻嘻地給學校比了個贊：「牛的不撈的！學校安排的也太到位了！」
老孫離開後，幾個人不緊不慢地跟在三班隊伍最後。
蓮花山這邊商業氣息已經很濃厚了，景區專門開闢了一塊地方供遊客們燒烤野餐，還有很多商販在售賣各種零食冷飲。
昨天半夜下了一場春雨，空氣中有濕潤泥土的味道。
黎酥吸了吸鼻子，「下過雨後的空氣真好。」
「嗯，我也喜歡聞下雨後的空氣。」顧辭瀾眯了下眼睛。
江寫棠看了一眼天空，「還好是昨晚下雨，不是今天下雨，不然肯定很冷，而且也不能露天燒烤了。」
顧辭瀾挑了下眉，看向只穿著短袖短褲的黎酥，「你冷不冷，我的外套給你穿？」
黎酥側頭看向他，彎了彎唇，拒絕了他的好意：「不用呀，我不是很冷。」
就是偶爾哪一陣風吹過來，胳膊上有點涼。
顧辭瀾瞥向她那件單薄的小短袖，還有莓果色短褲下顯得更加細白的長腿。
他還是打開書包取出自己的外套，裹在了她的肩上，「別感冒了，你還是披一下外套。」
走在一旁的江寫棠依舊覺得，真的是沒眼看。
每天都不用吃早飯了，這一把狗糧就能把自己餵的飽飽！
三班班長站在前面大聲喊道：「三班的人齊了沒，還有沒過來的快來啊，馬上開始燒烤吃午飯了！」
大家最期待的還是吃飯環節。
於是黎酥她們的腳步也加快了許多。
等所有人到齊後，班長開始分配任務。
男生都是做些粗活累活，而女生輕鬆很多，基本是找出學校提供的調料，再洗一洗蔬菜和水果。
黎酥被分配去水果了。
她拿著一大袋棗子和一隻乾淨的盆，往小溪邊走去。
路上遇到了周遙。
周遙好奇地看著她大包小卷，「黎酥妹妹，你要幹嘛？」
「我去洗棗。」
周遙表情錯愕，「啊？洗澡？」
剛準備再問幾句，黎酥卻被另一個也分配洗水果的同學叫走了。
他站在原地撓了撓頭，表示很迷惑。
最後還是屁顛屁顛跑到正在搭建野餐桌的顧辭瀾旁邊，「瀾哥，黎酥妹妹剛才說她要去洗澡！」
顧辭瀾手中動作微微一頓，瞥了他一眼，「你在說什麼？這山溝溝里，哪有地方能洗澡？」
「真的！我親耳聽到的！瀾哥你去看看怎麼回事！」
顧辭瀾是不信他。
但他還是將手中的桌子丟給周遙，「你過來幫我安裝一會兒，我去看看。」
————
黎酥正在小溪邊洗棗子。
剛才洗水果的同學效率很高，已經回去了。
這邊只剩下她一個人，一顆一顆地仔細洗著棗子。
身後遠遠地傳來一道很熟悉的男聲。
「小酥餅，你在幹嘛？」
黎酥正在用大桶純淨水最後沖洗一遍手裡的水果，於是頭也不回地回答，「我在洗棗啊。」
「……」
顧辭瀾：「？？」
不是，來真的？
他舔了下唇瓣，「你穿衣服，洗澡？」
黎酥停下手裡動作，將棗撿回盆中，回頭看向他，「什麼穿衣服？」
直到顧辭瀾走近了一點，這才看清她手裡的東西是什麼。
「……」
神他媽洗澡。
原來是洗棗。
黎酥恰好裝好了最後一顆棗子，她立刻站起來。
剛扭過身子，就發現眼前一片黑，頭也暈暈沉沉的。
大概是蹲的太久，起身速度又太快了。
一瞬間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黎酥的視線剛恢復過來，顧辭瀾的手已經抵在了她的腰間。
「怎麼了，蹲太久頭暈了嗎？」
「有點兒。」黎酥點了點頭，下意識扶住他的胳膊。
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尖叫，「哇哇哇——同學，你們快讓開，我水桶拿不住了啊！」
黎酥來不及思考，已經被顧辭瀾攬住腰肢，朝旁邊躲去。
他的長臂牢牢勾住了黎酥的身子，將她拽到自己身邊。
水桶和他們擦身而過，一大桶嘩啦一聲，全部倒進了小溪。
濺起的水花，還是不可避免地落在了黎酥和顧辭瀾的身上。
男生看著兩人不可描述的動作，臉上迅速變得通紅。
他看著地上的一大盆棗子，「啊，抱歉抱歉，灑到你們身上了一點！這個洗好了是嗎，那我拿回去了哈！」
水桶男生抱著一大盆棗子和空桶，立刻跑遠了。
一邊跑，一邊嘴裡碎碎念：「非禮勿視啊啊啊……」
黎酥：「……」
男生走遠了，但她們兩人還保持著這個姿勢沒動。
黎酥微微抬起頭，視線恰好對上他的脖頸。
少年的喉結輕輕滾動。
她看了好幾眼，有點沒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