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反犬的奇妙冒險

  6月21日，傍晚七點，老京麥街區四號街。

  「老京麥街一單元一期5棟1201，青鴉的住宅就在前面兩條街……」

  反犬低垂著頭，緩步走在伸手不見五指的街道上，雙手抄在大衣的口袋裡。

  結合先前的一條條線索，他有著將近九成的把握，可以肯定蜘蛛男的真身就藏在這個九口之家裡。

  「進入那棟複式公寓樓對面的高樓天台，在欄杆的下方放置一個微型攝像頭，這樣就能觀察到他們一家人從公寓裡進進出出的景象——玩家可以通過直播鏡頭看到超人種的信息面板，實時攝像畫面同理，所以，到時可以我通過攝像頭畫面來作出判斷。」

  反犬伸手摸了一下口袋，確認那個微型攝像頭還在，心中繼續想著。

  「同時，玩家看不到普通人和其他玩家的信息面板，只能看見超人種的信息。」

  「所以在這一家人里，第一步先篩選出頭頂沒有出現信息面板的那幾個人，然後再根據年齡和特徵在這幾個人里進行二次篩選，基本就可以十拿九穩地找到蜘蛛男的真身了。」

  「但我必須先給自己備好一條退路……如果『人文之扉』沒能刷出用於保命的理論技能，那就擇日再談。」

  想到這裡，反犬提前釋放了技能「人文之扉」，手中挽著的那本聖經無風自動地翻開。

  其中三頁撕裂開來，向上翻卷而起，化為三個紙質小人躲到了他的袖管里，抱著他的手腕嘰嘰咕咕地爭吵著。

  第一個紙質小人口裡用羅馬尼亞語念叨著「聖時」、「聖空間」、「永恆復歸」；

  第二個紙質小人口裡用古希臘語念叨著「洞穴寓言」、「形上學」、「理性主義」；

  第三個紙質小人口裡用古漢語念叨著「中庸之道」、「以仁為本」、「知行合一」。

  每一個紙質小人的最大生存時間都是2小時。在2小時內，除非使用完三個理論技能中的其中一個，否則它們絕不會消失。

  所以提前釋放沒有任何問題，反倒可以確認刷出來的理論有何作用。

  「夠用了……」

  反犬聽著三個紙質小人在袖管里的低語，腦中浮現出來每一條理論對應的技能效果。

  準備好逃生的保障後，他把聖經放入了大衣內部的口袋中，同時戴上口罩，以防面孔在附近的監控錄像中暴露。

  反犬命令袖管里的三個紙質小人閉嘴，然後從巷子裡走出。

  就在他剛剛經過一台自動販售機時，他忽然發現前方的拐角處有七個人影緩緩掠過，於是停下了腳步。

  反犬壓低鹿斯特克帽的帽檐，從口袋中掏出一塊十元硬幣，投入自動販售機的內部，利用界面選定一瓶罐裝橙汁，同時用餘光觀察著那七道身影。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個穿著白裙的白髮少女。她低垂著目光，雙手背在身後，步伐輕靈地向前走著，瞳孔在黑暗中泛著淡淡的紅光。

  【姓名：柏子靈】

  【實力：A-級（擁有著遠超於世界上90％超人類的頂尖戰力）】

  【隱藏身份：「吸血鬼」，亦稱「血族」。】

  「A級戰力的吸血鬼？」反犬怔了半秒，心想著，「世界上還有這種超人種麼，居然沒被登記在超人種百科裡……」

  緊跟在白髮女孩的後面，走過去的是一個穿著牛仔外套的少女，她低頭玩著手機，微風吹拂著她頭頂的飄帶。

  離得太遠，反犬看不清她的外貌，但少女的信息面板在他眼中呈現開來。

  【姓名：柏子妮】

  【實力：B++級（超人類中的絕對精英）】

  【隱藏身份：作為「魔法少女·灰燼」活躍在中國已久，同時也是「魔法少女會」的主幹成員之一。】

  伴隨著「砰」的一聲，自動販售機的取貨口落出了一瓶罐裝橙汁。

  「魔法少女灰燼麼……那麼這群人應該就是青鴉的子女了。」

  反犬俯下身體，一邊暗暗想著一邊從自動販售機的里取出飲料，繼續觀察著從街尾掠過的身影。

  緊接著映入他視線中的人影，是一個穿著熊貓圖飾吊帶褲的男孩。

  男孩把雙臂枕在腦後，張大了嘴打著呵欠，噙著睏乏眼淚的目光忽然從前方移開，轉而向著反犬這邊瞥了一眼，又很快收了回去。

  【姓名：柯泳竹】

  【實力：A+級（擁有著遠超於世界上95％超人類的頂尖戰力）】

  【隱藏身份：災厄龍種的幼年體。】

  從剛才柯泳竹投來的那一瞬不經心的目光里，反犬的內心忽然感到了深深的不安……像是被一頭龍類居高臨下地俯瞰著，而它的眼底還滿是玩味與不屑。

  「A+級的戰力？」

  反犬嘟噥著，鏡片後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隱於帽檐下的陰影中。

  「災厄龍種，又是一個從未見過的超人種類別……不對，它應該不算人類的類別，這已經是其他動物了吧。」

  「它剛才那一眼是發現我了麼，但好像不屑於搭理我的樣子……」

  未等反犬反應過來，緊挨著那個龍類男孩，一個氣質清冽，身穿著褐色連帽衫的少女進入視線。她頭頂戴著兜帽，發縷垂落在肩膀上。

  【姓名：柏秋蕪】

  【實力：A級（擁有著遠超於世界上90％超人類的頂尖戰力）】

  【隱藏身份：通神者·黑悟空（持有著二十七條通神途徑之一的「孫悟空」途徑）】

  「果然是真的，通神者黑悟空和魔法少女灰燼是家人……」

  反犬心想著，一邊低垂著頭用手擰開了橙汁的瓶蓋，以此作為觀察的掩飾。

  「但為什麼會這麼奇怪，目前見到的四個人的戰力基本都在A級，難道這一家全都是這種人物……真是有夠荒謬的，如果蜘蛛男的真身真的就在這個家裡，那他到底怎麼活到現在的，而且還有辦法瞞著家人與我們私下聯繫。」

  「他，真的是玩家麼？」

  「還是說……我的判斷出錯了，其實蜘蛛男根本沒在這個怪物家族裡？」

  一股涼意從脊椎開始蔓延，擴散至每一寸肌膚，毛孔也緊閉起來。

  越是深入思考著，反犬的心中就越是被深深的不解和惘然充斥，他深深地呼吸著，感覺傍晚的空氣變得越來越黏稠，像是凝膠。

  又像是一片絕望而粘稠的黑色潮水鋪面而來。

  膠水般的空氣快要從鼻孔和唇齒間流入乾澀的喉嚨中，灌滿他體內的每一個角落，快要把他當作一具木乃伊那樣塵封在這裡。

  一種來自理性的本能不斷提醒著他：「你現在就該拔腿離開這裡了，你該離開了，快點，不要回頭……」

  背部不斷流下冷汗，鬢角已經被汗水打濕，頭頂的鹿斯特克帽在這一刻顯得多麼沉重。

  但反犬只是壓低帽檐，深吸一口氣，盡己所能地壓抑著心頭的恐懼。

  他面無表情地抿了一口橙汁。

  微涼的液體從舌尖划過，流淌入喉嚨，繼而灑向內臟，焦躁不安的神經一根接著一根緩緩地平靜了下來。

  此時此刻，反犬已經下定了決心。

  真相就在眼前了，蜘蛛男很有可能就在這行人裡面……如果在這裡退縮，那就只會與真相失之交臂。

  於是，他在極力平穩呼吸後，抬起眼眸，繼續用餘光觀察從街尾走過的那群人。

  只見在那位連帽衫少女的後方，是一位樣貌清秀，氣質散漫的青年。

  他留著披肩的中長黑髮，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毛衣，胸前掛著一條十字架項鍊。

  在大熱天的晚上這樣穿簡直有病，但他的氣質與樣貌過於卓越與獨特，像是一具適合擺放在教堂門口的絕美雕塑品。

  青年臉上的每一根線條都恰到好處，仿佛上帝的畫作。可眉眼間卻藏著對於一切教規的蔑視和輕佻，這種矛盾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被捆在十字架上仍然吐著舌頭作怪的耶穌，令人不自覺忽略了他那身與季節作對的怪異著裝。

  【姓名：柯吟之】

  【實力：A++級（超過99％超人種的世界頂點戰力）】

  【隱藏身份：黑判官（異常管控局的牌面人物，五位S級執行員的其中一人）】

  「黑判官……前不久把美國那兩名玩家虐殺而死的管控局人員。他果然是青鴉的兒子麼，怪不得姓氏相同。」

  他扶了一下眼鏡，深嘶一口氣，右手放低了橙汁。

  腦中的猜想在這一刻得到了證實。

  此時，反犬心中的震撼程度不亞於在接受「冰桶挑戰」時，閉上眼睛，有人往他頭頂倒了一桶冰水……他哆嗦了整整十秒鐘，以為自己撐過去了，然後睜開眼一看，發現桶子裡裝的根本不是冰水，而是尿液和屎液的混合物。

  「這一家人到底是什麼來頭……難道九個人里整整有七個人是超人類麼，不，再算上青鴉，那就是八個人。」

  「也就是說這個家族裡，難道只有妻子是普通人？」

  反犬詫異地思考著，臉側的肌肉微微抽搐。

  即使冷靜如他，在這一刻，腦中的思緒也難免出現了混亂的趨勢……

  此時此刻，儘管他嚴令禁止過袖管中的三個紙質小人說話，但它們還是踩在在他的手腕上跳動著，試圖引起他的注意力。

  「快跑，快跑，快跑……」

  紙質小人們用三種不同的語言齊聲說著，像是孩童真摯而恐懼的低語。

  但未等反犬反應過來，下一秒，他的所有思緒就徹底被打亂了。

  因為一個穿著白色襯衣的俊秀青年進入了他的視線，並且幾乎在反犬看到他的第一眼時，那個白衣青年就挪過了目光，對上了他的餘光。

  那個青年的眼神絲毫不帶掩飾，就這樣直白地，不帶半分感情地看向了他。

  像是一個身經百戰的獵人在審視著自己的獵物。

  【姓名：柯曉默】

  【實力：A+級（超過95％超人種的世界頂點戰力）】

  【隱藏身份：忍宗第二十七代宗主的大弟子——「默」。】

  儘管相隔半條街道，但反犬與柯曉默的視線還是對上了那麼一瞬。

  「我被發現了……忍者，這世界上居然還有忍者麼，怪不得第一眼就發現我在觀察他，看來必須走了。」

  反犬的瞳孔微微收縮，緩緩咽了一口橙汁，喉結上下蠕動。

  他知道自己必須走了。

  體內的每一個細胞幾乎都在絕望地嘶吼著，手腕上的三個紙質小人也如同瘋了一般地在他的動脈血管上瘋狂地跳動著……

  但，他還是選擇多停留了那麼一秒。

  也正是在那最後的一秒鐘里，他的視野中錄入了一個穿著白色T恤的少年。

  月光下，少年的面孔淡漠，低垂的目光望著手機屏幕。

  與此同時，那個少年的頭頂並沒有像走在他前面的六人那樣，出現一個明晃晃的信息面板。

  這意味著他不是超人種。

  而是一個普通人，亦或者……

  ——玩家。

  此時此刻，那個少年也抬眸看向了柯曉默，同時又循著柯曉默的目光看向了自動販售機這邊，對上了反犬的視線。

  反犬停在自動販售機的前方，扭過頭遙望著少年的臉，以及那雙明亮透徹的眼睛。

  同時，在這短短的一秒鐘里，他用意念點擊視野右上角的通訊列表圖標，再而進入討論組，對著討論組裡的玩家「失敗的Man」使用了「添加好友」的功能……

  按照系統的規則，只有當面見到並對上眼神的兩名玩家，才能夠被允許朝著對方發送一次「好友添加申請」。

  也就是說，如果眼前的少年是一名玩家，那麼反犬向他發送好友申請的同時，會彈出一個「成功發送添加申請」的通知面板；

  如若不是……那麼他的眼前只會彈出一個赤紅色的面板，上方會寫著——「你與對方的距離過遠，好友申請發送失敗」。

  下一秒，反犬的眼前也隨之彈出了一個背景為瑩綠色的提示面板。

  【叮，伱已經成功向ID名為「失敗的Man」的玩家發送了一次好友申請。】

  【正在等待對方的回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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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