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家族大事件三：魔女之夜（八）

  在黑悟空等人保衛著老京麥街區的同時，環京市的另一角。

  以「九重櫻」為首的魔法少女，以及以「凜冬將軍」為首的超級英雄，他們正協手抵禦著肆虐在虹燈商業區之中的五具超巨型人偶。

  此時此刻，滿目蒼夷的城市上方，白翼帶著藍鴞暴掠在半空之中。

  他壓低面孔，貼著高樓大廈的邊檐高速飛行，時而斜斜地招展開巨翼的外緣，向著陸地上的無面人偶射出如同金屬一般的羽毛狂潮。

  而在此期間，藍鴞的注意力卻始終放在穹頂的那片巨大舞台之上。

  正當白翼從一頭無面巨人的顱頂飛掠而過，藍鴞忽然提高了聲音說道：「白翼，想找回我們的家人，我們就只能登上魔女之夜。」

  「你瘋了麼？！」

  白翼低吼一聲，又是招展開翅膀向著那些巨人射出羽毛。

  他從面具後方垂目向下望去，穿著黃色戰服的「氣球俠」猛吸了一口氣，將身體充氣膨脹了十倍有餘，甚至隱隱與那些超巨型人偶並肩。

  此時，氣球俠正沖在戰場的最前方。

  他高高地抬起膨脹後的雙臂，氣球般的軀體如山一般，強而有力地橫亘在超英協會大樓的正前方。孤身一人，攔住了那些超巨型人偶前進的步伐，為其他超級英雄們創造著進攻的契機。

  與此同時，章魚人籍由身後的六條章魚觸鬚彈射在高樓大廈之間。

  終而，他從環京高塔的最頂端一躍而下，落至了其中一名超巨型人偶的頭頂，隨後將六道章魚觸鬚同時捂在了它的腦袋之上，吸盤同時發力。

  章魚觸鬚緊緊貼住人偶的大腦，將每一個部分都包裹入其中，仿佛深海之中，巨型章魚狩獵著魚類時的場景。

  「吼——！！！」

  超巨型人偶仰天咆哮著，卻怎麼也甩不開頭頂的這頭章魚，行動受到了嚴重干擾。

  緊隨其後，氣球俠的一拳迎面而來，以排山倒海砸在人偶的臉上。超巨型人偶轟落在了虹燈商業區的建築物上方，砸出了一條長達百米的溝壑。

  在人偶倒地之前，章魚人便已然從它頭頂彈射而起，利用章魚觸鬚的吸盤攀附至了附近一座玻璃幕牆的表面。

  他吸了口氣，凌亂髮絲飛舞，平日慵懶的眼神此時銳意迸發，盡顯寒芒。

  可一頭超巨型人偶方才倒下，另外兩頭超巨型人偶便同時暴起。

  它們將氣球俠壓制在了環京高塔的邊緣。氣球俠那是一步都不敢退，生怕將身後的環京高塔壓垮，那可是地標式的存在。

  就在這一瞬，凜冬將軍裹挾著一陣極北之境的寒氣，踏著嚴冬之冰暴掠至其中一具人偶身前，手中極冰凝結而成的巨劍迎頭劈下；

  另一側，超級英雄紅巨人利用異能召喚了高達5米的「隱形巨人」。

  他坐在「隱形巨人」的肩膀上，而後學著章魚人的樣子，令隱形巨人像是電影裡的《泰坦》那樣爬上了環京高塔的上方，隨後一躍而去，落到了另一頭巨型人偶的頭頂。

  「雜種！雜種！雜種——！」

  戴著X字面具的紅巨人一邊低吼著一邊對著空氣出拳，身下的「隱形巨人」跟隨他的動作，一同嘶吼著揮舞出拳頭。

  「砰砰砰砰砰——！！！」

  笨重而粗糲的拳頭一發接一發打出，摧殘著超巨型人偶的面部，砸出了一個個駭人的拳印，就連臉上的魔力紋路也在狂暴的勁道之下扭曲、開裂，暗紅色的魔力從中溢出，如同煙花一般傾灑而下。

  上空中，白翼看著陸地上的情況，忍不住咬了咬牙。

  他的羽毛攻擊對於那些超巨型人偶來說不痛不癢，但他還是儘可能地騷擾著它們，替氣球俠分擔一部分壓力。

  藍鴞高聲說，「你待在這裡也沒用！等到西子月她們回來，她們一定會對魔女之夜發動襲擊，等到那個時候我們就能趁亂登上那片舞台，前往那座魔女雕像！」

  「但我們就這樣放著其他人不管？！」

  「白翼，你認清現實，守在同盟會大樓和超英協會大樓前方的人根本不缺我們兩個！」

  說完，藍鴞語速極快地補充了一句，「你不想管你妹妹的性命了麼，她一定就在那座雕像空間裡面等著我們。」

  白翼頓時一怔，隨即咬了咬牙目光一凜，「行，那我們豁出去。等西子月她們來了，我們就趁亂登上魔女之夜。」

  「這就對了……」藍鴞沉聲說。

  說著，他側目看向了魔法少女同盟會大樓那邊的情況。超英協會大樓和同盟會高樓隔得很近，人偶魔女派出了三具超巨型人偶進攻協會大樓，同盟會那邊則是兩具。

  對於那些魔法少女來說，兩具人偶還是綽綽有餘的。

  但她們面臨的困境和超英協會這邊的一模一樣——那些超巨型人偶每當被破壞，就會立即被魔女之夜的「命運之線」之上傳來的魔力填充，身體高速再生。

  此時此刻，一頭紅棕色短髮，戴著牛仔帽，身穿露背裙的魔法少女綺莉正奔走在一具人偶的身體表面。她宛若馬戲團里的雜技表演者，飛檐走壁，抬起身後的雙斧交叉於眼前。

  隨後雙臂高速擺動，如同陀螺一般在人偶的體表留下了一條條血色的溝壑。

  緊接著，綺莉用力一踏人偶的胸口，借著產生的反衝力，壓低牛仔帽向後躍去，落至了一座高樓的天台。

  此時，正處於這座天台的魔法少女尤婭壓低青色的眼瞳，利用翠綠色的魔力形成了一支鋒銳的箭矢，搭在了弓弦的上方，隨後猛然牽動弓弦至最後方，幾乎要將弦拉斷。

  下一刻，這位來自冰島的魔法少女鬆開了弓弦，自顫動的弦上，盪出了一片後勁冗長的魔力漣漪。

  而後伴著一陣凜冽的破風之聲，青色魔力並成的箭矢以摧枯拉朽之勢脫弦而出，化作一束彗星暴掠在空氣之中，而後徑直射穿了無面人偶的頭顱。

  最終箭矢在其腦袋中央爆裂開來，化為狂涌的光火。

  然而僅僅不到半秒，隨著連結巨人頭頂的命運之線輕輕一顫，無面人偶便再次仰起頭顱，腦殼中殘缺的部分開始再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著。

  「真是沒完沒了了……」

  魔法少女九重櫻一邊呢喃著一邊從天而降，踏著紛飛的櫻花，俯衝至了另一具巨人的頭顱上方。

  頃刻間，她從腰間的刀鞘之中拔刀，由萬千片碎櫻匯成的無鋒之刃揮斬而出。

  時間仿佛停滯了一刻，那些櫻花紛紛揚揚地掠過了巨型人偶的頭顱。緊接著，它的面孔上方便劃出了千千萬萬條細密的血痕，瀑布般的血色從中溢出。

  全場唯有靈鍾童子不為所動。

  她從巨鍾之上晃悠著雙腿，淡淡地說：「都怪西子月，我們才需要和這些雜碎浪費時間，不然現在已經在魔女之夜上面和那些魔女戰鬥了。」

  說著，她屁股下的巨鍾猛然震顫，於半空之中盪出了一陣震耳欲聾的鐘聲！

  裹挾著魔力漣漪的鐘聲肆掠而出，幾乎撕裂大氣，徑直將剛剛尤婭射穿的那具超巨型人偶再度逼退開來。

  「轟——！」

  無面人偶的身體搖搖欲墜地向後退去，凹入了一座高樓的表面。然而就在這一刻，這具人偶抬起空洞的頭顱，張開了被細密絲線縫合在一起的口部。

  巨大的魔力光束在它深淵一般的口部前方匯集而成。

  就在這時，穿著一身和服的魔法少女琉華子飛到了它的正前方。而後，琉華子雙手合攏，她的變異型魔杖——「萬花鏡」緩緩上浮。

  九重櫻看著這一幕，微微勾起嘴角，心想她家的琉華子的魔杖，可是號稱足以折射一切事物的「萬花鏡」。

  抬眼看去，只見萬花鏡的棱形鏡面在半空中高速旋轉，以肉眼難以望清的速度，逐漸形成了一個個重影。

  最終這些重影匯成了一個八角形的巨大鏡面。

  頃刻之間，從那具超巨型人偶口中轟射而來的魔力光柱全然被巨大的鏡面納入其中，消逝得無影無蹤。唯有一陣裹挾著菸草氣息的狂風還在無休無止地呼嘯著。

  片刻死寂過後。

  待眾人回過神時，萬花鏡之中驟然迸發出了一陣白晝般的光芒。緊接著，那道魔力光柱從鏡面之中以反方向折射而出，伴著轟鳴落在了人偶的頭顱之上。

  「吼——！！！」

  無面人偶歇斯底里地嘶吼著，身形徹底嵌入身後的高樓之中，萬千樓層塌下砸在了它已然被開了一個大洞的腦袋之上。

  可是……儘管已然將它傷至這般境地，它的頭顱依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暗紅色的魔力自頭頂的命運之線上方傾涌而下，灌入它的體內。

  而後不多時，無面人偶再次甦醒，猶如鬼神從地獄探出爪牙。

  「根本殺不死它們……」

  魔法少女九重櫻看著人偶從廢墟之中起身，微微皺眉，輕聲自語著。

  「沒關係的，九重櫻前輩。」

  在她身旁，小紅帽踏著薄薄的雪花浮在空中，仰頭看著血紅色的天空，輕聲說著。

  「為什麼這麼說？」九重櫻扭頭問她。

  「因為，她們回來了。」

  話音方落，天空之中驀然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緊接著，肆虐在虹燈商業區之上的五具人偶劇烈顫動了起來，而後同時失去了動靜，癱倒在了地上。

  這一刻，不管以凜冬將軍為首的超級英雄，還是以九重櫻為首的魔法少女。

  所有人皆抬頭望去。

  只見環京上空兩百米處，一道偌大的時空裂縫驀然在魔女之夜的正前方敞開，方圓二十米內的空氣全都被這條裂縫貪婪地吸扯入其中，周圍的空間隱隱扭曲，仿若海市蜃樓。

  緊隨其後，伴隨著「哐當哐當」的巨響，一輛龐然無儔的鋼鐵長龍從裂縫之中疾馳而出。

  「嗚———！！！」

  裹挾著一陣強勁的魔力流光，墨綠色的車頭就這麼咆哮著撞上了魔女之夜！

  「嘭——！！！」

  下一刻，伴隨著一道轟然巨響落下，仿佛晝夜驀地更迭，環京的天空失去了原有的色彩。

  此刻萬籟俱寂，在這漫長得仿佛一個世紀的一秒內，首當其衝的不只是名為「魔女之夜」的舞台裝置，整個世界都在震顫著，像是在為這輛頭一次現出真容的巨大列車喝彩。

  待到震徹天空的轟鳴徹底息止，處于震撼之中的眾人才看清了那鋼鐵長龍的面目。

  只見這輛墨綠色的列車長達百米之長，每一節車廂都筆挺地懸浮在半空之中，車頭處懸掛著的三個南瓜頭散發出橘黃色的暖芒。

  而此時此刻，車頭的正上方正矗立著三道人影。

  拂曉時分，世界卻黯淡無光。

  可伴隨著時空列車的到來，血紅色的天幕之上驀然敞開了一個狹長的口子，像是名為「世界」的紙箱忽然拉開了一條縫隙，從這一隅之間得以窺見天空原本的色彩。

  下一秒鐘，自這個蔚藍的口子之中，黎明的晨光緩慢地傾灑而下。

  仿佛燈塔的探照燈照向了深夜時分的晦暗海面，又仿佛世界打落了一束聚光燈，這束朦朧的晨光斜斜地落下，毫無保留地點亮了列車上三位魔法少女的身影。

  西子月緩緩抬起頭來，齊肩的烏黑短髮在風中起舞。淺藍色的旗袍正如血紅天幕之上敞開的那一道口子，與頭頂微藍的天空一角呈現著相同的色澤；

  而後，她輕輕呼了口氣，抬起眼眸的同時，面無表情地舉起右手。魔法書自指尖飛掠而出，書頁在狂風之中翻動。

  莉萊面無表情，雙手懷抱著肩膀，冰藍色的眼眸之中滿載冷冽。

  她出現在環京上空的那一刻，魔女之夜外圍的空氣隱隱凝結上了一層冰霜，深藍色的魔法禮裙在寒冽的空氣之中搖拽；

  烏蒂娜吸了口氣，緩緩仰起頭來；

  上半身為騎士盔甲，下半身為裙擺的魔法禮裙忽然泛上了一層赤紅的魔力，她戴著護手的十指握住劍柄，魔力滔滔不絕湧出，於劍柄上方的一片空無之處凝聚成了極晝般耀眼的光刃。

  下一刻，她抬起光刃，將劍鋒對準了魔女之夜上方的三位魔女。

  二零二八年，十月三十一日，凌晨七點二十分，這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時刻：

  ——被賦名為「同盟會三巨頭」的三位世上最強魔法少女齊齊登場，直面魔女之夜的到來。

  同一時間，魔女之夜下方，約莫上空百米。

  身穿著聖誕禮裙的小紅帽仰著精緻的小臉，蔚藍的眼睛看著時空列車。

  一片死寂之中，她忽然開口說：「九重櫻前輩，那些人偶好像還能動。你們負責拖住它們，我看看能不能趁著西子月老師和她們交手的時候，在魔女之夜上面找到灰燼前輩。」

  說完，小紅帽抬起雪白的右手，捏碎了手中的本源卡牌——「極光雪橇」。

  「咔」的一聲落下，天空之中兀然出現了一輪聖誕圖案，緊接著落雪紛紛揚揚向上倒卷，而後傳出了一聲麋鹿的啼鳴，響徹了半片天空。

  九重櫻微微一愣，這才回過神來，猛然抬眸看向乘著雪橇騰空而起的聖誕裙少女。

  「小紅帽！」

  她喊得很大聲，卻未能喚回小紅帽的背影。

  後來直至時間遷移，九重櫻回憶起那時的背影，才兀然發現，這是她人生中最後一次呼喚那個女孩的名字。

  與此同時，天空的另一角。

  白翼抓著藍鴞的肩膀正懸停在半空之中，大感震撼地凝視著三巨頭的身影，時空裂縫緩緩閉合，墨綠色列車屹立不倒。

  「別發愣，就是現在，趁著她們交戰我們登上魔女之夜。」

  藍鴞提醒著。

  「走！」

  白翼壓低雙眸深吸了口氣，雙翼猛然一振，隨即在炮彈般響亮的破空聲之中直衝天際。

  此時，章魚人正以章魚觸鬚攀附在環京高塔的表面。

  自高塔的展覽台上方，他高高地仰著頭，投以白翼和藍鴞一個不解的目光，又轉頭看了看踏著雪橇飛空而起的小紅帽。

  章魚人皺了皺眉，口中喃喃著：「那幾個人，到底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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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