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老叟戲頑童

101看書

  興清月的性子,算是很健談外向。然而剛剛林默與眾人的交鋒,她一句話也沒插,神情很複雜的看著林默以一對多,盡展威風。

  實際上,林默出現前。興家就有想和沈家抱團對抗蘇家的意思,但當時的興家還有諸多猶豫。

  不是因為沈家的勢力在衰退,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沈家再衰落,也還是京州四大家族之一。

  真正讓興家擔憂的,是沈家的陰宅風水已經出現了問題。

  沈老爺子還在想著自己百年之後用哪塊吉地,實際上在沈家上一位幕席先生離開後,沈家的風水已然開始出現問題。

  如果沒猜錯,興家知道,蘇家知道,唐家也知道。唯有沈家自己始終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問題。

  又或者他們察覺到了,但是沒有很好的辦法來解決。

  沈老爺子花費重金,禮請莫測老人成為沈家的幕席先生。在興清月看來,也是很高明的選擇。

  雖說沈家不是五術中人,沒有幕席先生相助,意識不到自家風水出現問題也是正常。

  但誰說普通人就不會「相術」?

  所謂「相」之一字,上觀天,下察地,中看人。即是玄術,實則也是人藝。醫生看病診斷,商人洞悉市場脈絡,學者探析學術走向。可以說一切觀察規律,並利用規律的方式,都可說是「術」。

  而觀察規律的行為,就是「相」。

  沈家可以察覺不到自家風水的問題,但他一定能察覺到自家運勢的變化。若是連這點都感受不到,沈家就連一個合格的商人都不算,被淘汰也只是時間問題。

  這樣的沈家,根本不配成為興家的合作夥伴。

  林默的出現,代表沈老爺子不僅敏銳的察覺到自家出現的問題,更是開出了解決沈家問題的良方。

  「怎麼?不高興我參賽?還是不滿意我在你們興家與人比試?」

  歡鬧間,注意到興清月情緒古怪的,只有林默。他在看見那群年輕人去吵誰出賽時,就轉而和興清月閒聊去了。

  「都沒有,你是怎麼看出我不高興了?」

  興清月的臉就像六月天,變得很快,眨眼已經看不見她悲傷的神情。

  既然她自己不願意承認,林默也沒興趣自討沒趣。

  「怎麼樣?你有把握去拿到冠軍嗎?」

  興清月很關切的問道。「如果你拿不到冠軍,確實就像他們說的,你在京州的風水圈,怕是很難混下去了。」

  「我又不混風水圈,也不指望從這個圈子裡獲取什麼好處,哪在乎這個?」

  兩手一攤,林默並沒有說自己有無勝算,一幅隨時耍賴的模樣。

  「有些圈子,你混不混都會來尋你。到時可別說我沒提醒你。」

  興清月氣鼓鼓的,對林默不理她的好意很不開心。

  林默反倒笑起來。「怎麼?清月小姐這麼關心我?還是關心風水圈子吶?」

  「我父親嚮往玄術,我耳濡目染,倒也知道些許。」

  沒有讓兩人閒聊很久,年輕人們就爭論出個次序,由誰來對戰林默。

  說老實話,速度比林默自己想像的要快很多。

  還以為他們之間會先比拼兩場,才能決個勝負出來。

  被推出來的,也是位年輕人。風水地師協會的比賽,說是年輕人間的比試,但實際上也沒硬性規定年齡。

  然而大賽的獎品,對於那些真正的風水耆宿,都不會特別看得上眼。而那些水平一般,年齡已經大了的所謂「前輩」來說,要是去萬眾矚目的賽場上,連一眾小輩都玩不過,豈不丟臉?

  以去年的比試為例,海淵二十來歲,已是五品地師。京州附近有名的幾位風水大家,像是鳳鳴老人,伏羲老人,也都沒到六品地師。

  意味著他們下場,也不敢說穩勝海淵。反而年齡擺在那,贏了大家覺得是應該的。輸了,大家覺得你丟臉。

  久而久之,只有年輕人才會去這樣的賽場一爭高低。即是嶄露頭角,也是年輕人好勝之心。於是不成文的規定,基本上不會有超過三十歲的人去參加比賽。

  各地區推薦參賽者的時候,也就不會超過三十歲的人。

  被推出的人不是叫的最厲害的女子,也不是修人靈。

  灰衣灰褲,沉默寡言。他也在馮會長喊來的年輕人中旁聽了全過程,但他是唯一一個沒有發表意見,只是站在年輕人中的一位。

  所以他被推出來時,林默是吃驚的。果然會叫的狗不咬人,一眾人中最低調的一位,反而有著幾乎公信的影響。

  「我叫袁天祥,袁承煥的袁,天氣的天,祥和的祥。」

  對林默,他倒是保持了基本的禮貌。甚至說話的聲音還很靦腆,難怪一直不說話。還以為他是謹慎內斂,原來是個i人。

  「你代表他們,都服氣嗎?」

  話是問年輕人的,也是問年輕人後面站著的一群人。

  承認自己不如人,總是難堪的事。特別對二十幾歲的青年,誰願意服輸?硬是一個說話的都沒有。

  不說話,就是一種承認。

  袁天祥見沒人反駁,通紅著臉說。「我、我們這輩中,只有我勉強算四品地師。去年比試時,也只有我能理解幾分海淵哥的陣型。今天我來試試林哥你的本事。」

  「行,你想怎麼比?相地望宅?還是互設局攻防?」

  三品與四品地師,雖然差的只有一點,但就是兩個階段的認知。難怪一眾小輩沒說什麼。

  「我不擅長望地,對布局風水陣更有研究。林哥你如果沒有異議,我們就比這個?」

  聽得林默笑出聲來。「你還真是笨,現在我和你是敵人,泄露你自己的長短給我,這麼不在意輸贏?」

  「輸贏是在乎的,但我更想見見林哥的真本事。」

  袁天祥的話畏懼怯懦,聽在林默的耳朵里,也只能說無奈。真是可惜了這麼個正氣十足的名字。

  「行吧,那就你設陣,我來破。一局定輸贏如何?」

  林默說的這個法子,在風水局的比試中,就像圍棋中的白棋般,其實是略有吃虧的。

  風水之術,變化萬千。自古流派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各家各派,思路、認知或多或少都有不同。

  擺陣的人是先手,就像出題者般,占盡上風。破陣的人,需要比擺陣的人有更高的水平,才能破陣。否則哪怕本是旗鼓相當的兩人,破局的人也要比設局的人,更吃虧。

  因此,按照慣例,要不是互設兩局,以這兩個風水局本身互相較量,看誰的陣更沒有破綻。要不就是各自設一個風水局,互相破陣,誰能破,誰不能破,則一目了然。

  像林默這樣,讓對方隨意設局,他來破的。幾乎不是雙方比試,而是指導形式,多是前輩指教晚輩時才用。

  所以這話說出來,聽在眾人耳中,都覺得林默簡直狂的沒邊了。

101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