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林默先生提醒,好像確實如此。」
被林默這麼一「提醒」,蘇名弈也注意到了,就是從昨日開始,自己的情緒變得更加激烈。
會對沈家出手,還算符合原計劃。但是突然指示白先生抓了林默的朋友,直接與林默對立,就不像他原本會做得出來的事。
更別說將才為了試探中年道人,反而將人得罪到死,差點給自己招致殺身之禍。
他現在對中年道人是完全的信服了,能有如此神通,還召來自己的「債主」,怎麼可能是普通道人?果然是天師弟子,非同凡響。有時間得擺一桌去道歉才是,蘇名弈想著。
按中年道人的說法,自己突然的噩夢,情緒改變,都跟昨日的「死人」有關,與海淵、林默的說法都是一致。
「林默先生,不知你有沒有法子解決呢?」
沒有保鏢,就這麼毫無防備的與林默坐著攀談,對他來說也是極特殊的經歷。
不過現在的他,對林默確實有種莫名的信任。如果不是林默,自己現在怕是已經死了。
「老實說,我本來請了位大師幫我。天師親傳弟子,是極厲害的道長。我卻突然抽了,懷疑人家,反而被教訓一番,弄的如此狼狽,全靠林默先生相救。」
事已至此,蘇名弈沒有絲毫隱瞞,直接就說了出來。
聽得林默想笑,但還是強行忍住。什麼天師弟子?一準是個騙子。龍虎山天師的名頭,林默也聽過。玄門中人,有山中宰相之稱,當今天下山術中人里,屬於最山巔者。
五術以山術為首,此中分量不言而喻。
如果說林默的師父莫測老人是相術中的泰山北斗,天師便是山術中同等地位的存在,天下敬仰。
可是張魯金天師,怎麼會有一個玩巫術的弟子呢?真要小懲大誡,用的手段也完全不同。
蘇名弈遇到的,大概就是個走江湖的騙子。但又不是純粹的騙子,還是會那麼一兩招保命的法子。
怕是蘇名弈突然翻臉,逼得他沒辦法,就直接用上了保命的法子。怕是這人連夜就會離開京州,換個城市,從此不想和蘇家發生關係。
「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請那位道長好好吃頓飯,賠禮道歉。」
蘇名弈還在說,再說下去林默怕自己忍不住笑出聲,趕忙打斷。「蘇大少,你真想知道怎麼解決自己現在的情況?」
「是,我當然想知道。」
林默掃過周圍,保鏢們還躺在地上睡著,門已經被林默重新關上。偌大的空間裡,只有林默和蘇名弈兩人。
「蘇大少,現在只有我們兩人?我們說的話,不會再被六耳聽去?」
雖然確認了環境,林默還需要最後確認一遍。
點點頭,蘇名弈道。「是,現在只有我們兩,說的話也只有我們兩人知道。還請林先生告知。」
如此客氣的蘇名弈,林默暗自遺憾,以後怕是見不到了。
「既然沒有旁人,我問蘇大少一個問題,請你如實回答我。」林默開門見山。「你弟弟蘇啟盛的死,你真的難過嗎?真的想為他復仇?還是借這個機會向沈家發難而已?」
沉默了,蘇名弈想不到林默會如此直白的問出這個問題。就像是撕下所有的面具、華飾,直面真實。
平日的話,他只會有一個回答。但現在,他死裡逃生後,跟林默建立起極特殊的關係。
最後他道:「林默先生,有些話我不回答,應該就是最好的回答,你說是嗎?」
意思很明確,他總不能說自己親弟弟死了,一點都不難過吧?甚至還有點開心?那也太畜生了。即使這就是他真的內心所想。
「我明白了,那蘇大少明白我今日前來的目的嗎?」
醒來時,蘇名弈完全是從極度驚恐中逃脫。腦子裡根本想不了其他東西,所以根本沒有多想,林默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他家裡。
「林默先生的朋友已經被放了,鄢家出面保人,我也沒打算繼續對他動手。看起來林默先生並非為自己而來,那就是以沈家幕席先生的身份而來罷。」
「不錯,蘇大少一點就通。你的腦子還是很清醒的。」
林默不吝讚美,一頂高帽子先給蘇名弈戴了上去。
「按說,林先生救了我。我也答應林先生,只要救我,不管什麼事我都答應。」
一聽這話,林默微微眯了下眼。「所以,蘇大少想反悔?」
「不,我既然答應就不會反悔。」
蘇名弈嚇了一跳,他現在如驚弓之鳥,可不敢隨便得罪玄學中人。現在他滿腦子都是揮之不去,剖開自己肚子的女人形象。
如果當時有人讓他立馬出家懺悔,他都會放棄蘇家一切,立馬就出家。精神衝擊就有這麼大。
「只是要對沈家動手,並不是我和沈家過不去,是我父親的要求,我也只是照做而已。」
蘇名弈沒有說假話,聽說二弟被害後,蘇半城對沈家早就謀劃好的布局立馬提前發動,蘇名弈只是在執行蘇半城已經定好的韜略而已。
如果他不去對付沈家,蘇半城甚至會覺得他對自己弟弟的死亡,非常開心。
身處蘇家這樣的家庭,與蘇半城打交道,即使是蘇名弈也是覺得如履薄冰,他非常害怕自己的父親發怒。
「倒也不用蘇大少就此放過沈家,但至少該抬手的時候抬抬手。」林默聽出蘇名弈話里的意思。
不僅如此,林默的腦子轉的飛快。「不如蘇大少換個方向?賭場雖然沈家有股份,我也去過現場。但真正害死你弟弟的還是興家的幕席先生。」
「蘇大少帶著海淵兄去沈家走了一遭,甚至現在還綁著我沈家的大小姐。可是也沒見蘇家對興家做什麼啊?」
「恕我直言,興家的底蘊比沈家更為雄厚。我先去沈家而不去興家的原因,林默先生應該懂。」
難得蘇名弈如此誠懇,林默也就不兜圈子了。
伸出兩根手指,林默提了條件。「我當然知道柿子撿軟的捏,我們沈家就是那個軟柿子。但我今日救蘇大少一命,又要幫蘇大少擺脫煞氣糾纏,我就提兩條蘇大少力所能及的事,不算過分吧?」
「還請林先生直言,我會考慮。」
蘇名弈確實感激林默,態度很真誠。
「第一件,沈玉漱還在蘇家。我聽沈老爺子說,唐家家主出面,蘇半城家主才願意放了沈小鼎。想放她出來,怕也不是蘇大少的權限。但是對我們沈家大小姐好點,別讓她吃苦頭,蘇大少一定能做到吧?」
林默想起昨晚看到陳悅時的景象,知道蘇家不是什麼善茬。
「可以,我保證一定讓下面的人對沈小姐好好照顧。絕不讓她受什麼委屈,盡我所能的給她最好的照顧。」
確實如林默所言,扣下沈玉漱是蘇半城的命令,他也放不掉沈玉漱,但只是照顧她點,就太容易了。
「第二件,蘇大少答應我。把對沈家的攻勢,轉給興家。你二弟的債,去找興家討。」
真想看看,興清月要是聽見這話時,能氣成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