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 遺忘過去

  整個村落最大的一棟建築，遠看著就有三層。但說是最大，其實比起石車村的那座祠堂都不如，更談不上現代的大禮堂等鋼筋混凝土建築，比起來小了不少。只是在這裡顯得大。

  才到門口，招財對林默道。「仙人，我們的法師就在這裡面，我們直接進去就是了，法師說不用通稟。」

  林默才點頭，還沒進門，就聽見門框邊上，有個人在哀嘆。「哎呦呦，法師，您幫幫我吧……」

  然而他的呼喚，建築中沒有回答，裡面也沒人出來管，就任他在門口哀嚎。

  見此，林默一挑眉，半開玩笑的道。「你們這，還有這種以大欺小的事？」

  人間自古以來，就少不得倚強凌弱之事，或是以權勢，或是以財富，可以說屢見不鮮。但每當遇見這種事，都想著雖然人間不公，待得亡歿之時，去了幽冥世界，便該是公正執法，懲惡揚善了罷？

  假如真的在陰間，也還有這種欺壓良善，那也太過令人心寒了。

  招財卻道。「仙人，您可別誤會。這不是什麼以大欺小，是無能為力，但他又執著於此……」

  嘆口氣，招財上前道。「屠老伯，你找法師也沒辦法啊，法師已經說過了，你家裡人已經見不到了，他們都在很好的地方生活，你別掛念……」

  屠老伯暫時的停下呼喊，低頭往招財的方向看了看，他眼神里充斥著絕望，嘴裡呢喃道。「我只是想見見他們，難道真的見不到了嗎？」

  「法師說了，你不要太執著，他們過的比你好，還想那麼多幹什麼？」招財的勸誡屬實無力，他也只是安慰了兩句，還是對林默道。「兩位仙人，跟我來吧，他現在就是執念太重，所以每天定時在這嚎兩句，沒啥的。」

  林默倒是沒說什麼，慕容燕竹有些於心不忍，看著這位穿著單薄的老者，頭髮散亂的倚在柱子邊，哭嚎陣陣，誰聽了不難受？

  慕容燕竹走上前道。「老伯，你家還有些什麼人？你跟我說說？或許我能幫你找找？」

  聞言，屠老伯眼睛一時閃亮，但也就一閃而過的光芒，隨即又迷茫下來。「我，我好像家裡還有我老婆，還有我娘，還有……」

  屠老伯渾身忽地劇烈顫抖起來，捧著自己的腦袋，劇烈的錘擊起來。「還有誰啊，我怎麼想不起來？我的親人，他們都是我的親人啊。」

  狀若癲狂，把慕容燕竹都嚇了一跳。

  招財怕他驚到慕容燕竹，連忙上前攙扶著屠老伯道。「您好好想想，會想起來的，仙人說能幫你找到家人，能找到的哈。」

  趁著他去安慰，攙扶走屠老伯的時候，林默上前拉了慕容燕竹一把，對她道。「在這裡別隨便答應他們，應該都是亡者離散的魂魄聚集到此，都不知道去世多少年了，你許諾了也找不到的。」

  慕容燕竹的臉色很差，她悲情起來。「林大哥，我知道的，但他們死了還要聚集在這？為什麼不去輪迴？這些人都不是壞人的……」

  想了想，林默道。「此地到底是怎麼一個情況我們不知道，先去見他們的法師吧。後面如果有機會，找鄢山反映一下，他不是能召請陰差嗎？或許可以上報此地的情況。」

  被林默勸過，慕容燕竹點點頭。「林大哥你說得對，等我回去，請天師發碟城隍，一定能解決這裡的問題。」

  陰陽自有其規則，林默看那位陰差的意思，正常情況下，陽間發生什麼，自有陽間的天命，即使是幽冥地府也不能隨意干預人間。甚至連處理亡魂等事，也是極謹慎小心才會來陽間公幹。

  但這番話反過來說，就是說陽間也不能隨意干預幽冥之事，所以林默雖然也有憐憫之心，但在這確實沒流露出來。

  沒等一會，招財回來了，抱著歉意的道。「兩位上仙，實在不好意思，驚擾了，我們這就去見法師吧。」

  慕容燕竹問道。「招財，我問你，這位屠大伯真的忘記自己的親人了嗎？他記不記得自己叫什麼？自家親屬有沒有什麼線索？我或許真能幫幫他？」

  然而，聽完慕容燕竹的話，招財卻露出苦澀的神情。「仙人，我自己都記不得姓名，又哪裡知道屠大伯還有多少記憶？」

  他的話，讓慕容燕竹反而不知說什麼。

  大概是怕自己得罪慕容燕竹，招財打著哈哈。「嗨呀，上仙，您費心了，不過也沒什麼。屠大伯其實糊裡糊塗的，他有時候說自己是農民，在家裡種地，有幾畝田。有時候又說有敵寇入侵，侵略到他家鄉，為了保衛國家，他就當兵去啦，但到底他幹過什麼，他自己都記不得了……」

  招財的眼神里，閃過一絲的難受，但他還是道。「其實我們這的人，真正難受的，都是不知道自己的過去。不過那又怎麼樣呢？沒有過往，人就不活了嗎？還不是得繼續生活？眼下還是妖魔的事最為嚴重。」

  這次，連林默也有些訝異，他沒想到，這位屠大伯竟然也是一位英雄。

  英雄的結局，就是在這裡遺忘自己的一切嗎？

  但是，陰陽有別，此地已經不是人間，林默還是陽世的活人，按說是沒有權力來關注此處的事務。

  這時，高大屋子裡有一個人走出門來，對著外面喊道。「招財，法師問你們怎麼還不進來？」

  招財連忙回答。「來了，這就來了。」

  答應完，趕緊對兩人道。「兩位仙人，法師有請，還是快快進去見過法師吧。」

  心裡波瀾萬千，但林默知道，現在確實有正事要辦。

  帶著慕容燕竹，兩人隨招財踏步上街，入了這棟建築。

  才走進建築，林默隱隱就能嗅見空氣中似乎有一陣很香的氣息，這種香氣幽遠瀰漫，振奮精神，隱隱還有一點點牛乳的香氣，但又沒有奶中的腥味。

  以林默的見識，居然也聞不出這是什麼香氣，只感覺到，應該是很高檔的一種香。

  仿佛看出了林默眼神中的疑惑，慕容燕竹連忙接話道。「林大哥，這是老山檀的味道，是老山的極品，市面上很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