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好！」
有個人的聲音突然響起，林默甚至能聽見鼓掌聲，但他還沒來得及反應，東興在梁長老的示意下，已經動手了。
梁長老正在漸漸恢復，已經能靠著自己的力量重新站直身體，他的眼睛死盯著林默與鄢山，輕輕對東興道。「留下他們。」
後援已到，梁長老已經不需要再跟林默辯論，他只需要留下這幾人。至於是殺還是給鄢老一個面子放了他們，就看鄢老能出多大的代價了。
林默直接搬著鄢山的肩膀，對他道。「他們的人來了，我們走。」
今天要攪亂般若花會的目的已經達到，鄢山和鄢老的誤會，離開這裡以後，林默可以慢慢講給鄢山聽，也不急於這一時。
還沒等鄢山反應過來，東興兩步上前，先是把鄢老往後一推，讓他徹底脫離鄢山的身邊，嘴裡還生硬的說了句。「得罪了！」
人未至，刀先出，這次沒有衝著林默，而是衝著離他更近的鄢山。
原本在林默與梁長老唇槍舌劍間，鄢山露出迷茫的神色。倒也不是他就被梁長老說服了，而是他心裡本身的愧疚作祟。
他是鄢老的兒子，多年來服從鄢老的權威，本就對鄢老下不去手，所以才遲遲動不了手。而對於方竹芳，他也有愧疚。
與其說他是憎恨般若會，不如說他也有些怨恨自己。壞人做壞事，本就習以為常，難道指望壞人良心發現？反而他有保護良善的責任，但他不僅沒有辦法保護方竹芳，反而這麼久都不能懲治惡人。
所以他恨自己的無用，更是一種愧疚。
何況梁長老說的，他不是不知道，除了被般若會傷害，方竹芳在這城市裡活的本身也很壓抑，鄢山本來還可以進一步幫助她，但當時鄢山卻只是想快點擺脫這個麻煩。
有句話說的對，這世上有些事，對好人本身就不公平。壞人總是無慚無愧，恣意行事。反而好人總喜歡把一些事攬到自己身上，讓自己承受過多的責任，讓自己痛苦不堪。
鄢山以正氣為倚仗，心裡不能有絲毫的愧疚，如果提起，反而他就喪失了動力與迷惘。
但這也只是出手不暢，如果有人要攻擊他，本能就出來了。
鄢山的出手比林默更加迅猛凌厲，眼中殺氣畢露，他漆黑的雙眸盯著東興的剎那，東興從心底湧出一股莫名的恐懼來。
這是面對林默的時候不曾有的，對方真的會毫不猶豫的殺了自己……
確實也如他所想，鄢山以極快的身法避開他正面一擊，他甚至沒看清，鄢山兩手一疊，他手腕上傳來劇痛，刀子落地。他的右手骨骼已經被鄢山從他關節薄弱處卸了下來，右手軟軟的耷拉下來，動彈不得。
他是個術士，論身手怎麼跟鄢山這樣的武人相比？
他自己也清楚這一點，強忍著劇痛，以左手掐訣，嘴裡嘟囔了一句咒言，然後對著鄢山吐了口黑褐色的血出去。
「小心，是詛咒。」
林默發現時已經晚了，早就知道東興在搏命，居然還沒提醒鄢山，是自己的失策。
在林默正感自己趕不及上去救援時，鄢山右手扇了一巴掌，直接把黑褐色的血液扇飛。
但東興並不驚訝，反而漏出得逞的神色。「你碰到我的血，你就……」
也幾乎瞬間，鄢山的身上一股磅礴的陰氣沖天而起，這股陰氣之大，林默只覺和上次那個邪神比也毫不遜色。
只是眨眼間，東興終於露出了恐懼的神色。因為鄢山身上有股莫名的黑氣突然隆起，一口就把黑血吞了下去。
他是施咒的人，能以心意控制自己的咒詛，要發就發，要止就止，冥冥中會有無形的感應。
但就在黑氣將詛咒吞噬的剎那，這股感應消失了。就仿佛他發出的詛咒瞬間就被化解，根本沒有成功的咒上鄢山。
是什麼樣的力量，能把他幾乎以生命發出的詛咒，以這麼舉重若輕的方式就破解掉？這完全超出他的認知，就是龍虎山天師、茅山宗師親至，也做不到這樣吧？
但沒有時間給他反應，鄢山上前，像是捏雞崽一樣，把他另一隻手也卸掉了。
「你們不是喜歡廢人肢體嗎？」鄢山的語氣極為冷淡，他的眼前會想起那些被居艷儡搞得死狀悽慘的人。
再沒有手下留情，很快的把東興的手、腳、小腿關節全都卸了下來。
「啊！」
這麼不用麻藥，活活把一個年輕男子的關節卸掉，那種劇痛讓東興再忍不住，慘叫出來。
悽慘的嚎叫幾乎所有人都能聽見，沒有人不震驚於鄢山的暴戾，就連鄢老也是皺著眉，只覺這個鄢山和他印象里有很大的不同。
而且他認知里，鄢山並不會這些玄門法術，但現在鄢山展現出的形象，完全不同。
鄢山動作很快，半分鐘的時間就廢掉了東興。如果搶救及時，他還能恢復自己的骨關節，但這種強行卸掉，就怕會留下長期的後遺症，以後生活中都得很小心，一不小心就可能習慣性脫臼。
比起鄢老，林默更知道現在鄢山的情況。他現在幾乎和周玉清入魔時一樣，但不知為何，鄢山現在還能保持一定的理智。
至少鄢山雖然殘忍的卸掉了對方的手足等部關節，而且是以很殘忍痛苦的手法為之，但卻沒有真的要了對方性命。
實際上鄢山一路衝殺過來，也沒有真正要了這些人的性命，都是留了一線。
入魔的周玉清，可沒有這麼良善，當初的他，見誰都想殺，完全是要以殺戮為自己鋪路證道。
大概鄢山也是向某個魔神借的力量，但這位魔神又不像之前的邪神一樣被封了很久，抑或有自己的性格。
不管怎麼說，眼下先把鄢山弄出去，有什麼問題，都等著以後再解決。
「走了，別管他！」
林默一個招呼，直接要往台下去。
鄢山對著鄢老看了一眼，眼神極複雜，但他也判斷了局勢，知道林默一直催他走，好像是有什麼原因，何況也是給了他一個理由別對鄢老下殺手。
「走，我送你們出去。」鄢山對林默點頭，跟上了林默的步伐，沒有繼續戀戰。
一路狂奔，林默大喝道。「巽起，風來」
霎時間風助火勢，吹得洞中火焰再起。
高台上，梁長老大喊道。「抓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