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鄢山已經逼近了鄢老,也是沒想到般若會的冥池血水陣如此廢柴,明明看著還能支撐一陣,瞬間卻被破開了,都沒等林默解決完這邊。
林默才動,就要去救援,好不容易被困住的東興不知用了個什麼法子,居然硬頂著烈焰要往外沖,明明臉上皮膚都因為灼熱龜裂,他也不顧自己生命,非要殺了林默不可。
橫的怕不要命的,林默遇到這樣的瘋子也是無奈。
急中生智之下,林默指著高台上蹲著,面露痛苦神色的梁長老。「喂,看看你主子,你家長老都快被宰了,你還想要我的命?你再等一會,你家長老就死了。」
現在的鄢山,一如凶神般,一路突破,周圍的般若會弟子看了也唯恐避之不及,台子上只站了三個人,明顯梁長老腰都直不起來,哪還有反抗的力量?
外人只知鄢山是鄢老的兒子,弒父這種事總歸罕見。所以在台子上最危險的是誰?稍用腦子想想,就能得出答案。
東興本來堅定不移的心在聽到林默的話後,真的出現了一絲的動搖。懷疑的往台子上看去。
他的心中,梁長老怎麼會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明明梁長老是神一般的存在啊?
然而台子上發生的事一如林默所說,躬身彎腰喘著粗氣的梁長老連話也說不出來,猶若鬥敗的公雞,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鄢山父子相對而站。
他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終於舍了林默往高台而去。
林默見他離開,也是暗自舒緩一口氣,終於送走了這瘟神。於是便也往高台上趕去。
論速度,林默超乎常人,不過幾個提縱間,已經離台子很近了。但鄢山也站了一會,他的手正在緩緩抬起,隨時都要坎將下去。
他停在高台上,沒有立即動手,也沒有開口詰問。只是靜默等待著,像是要等鄢老親口給他一個解釋,告訴他,為何自己會出現在這裡,手中還拿著般若會以人命為材,冶煉出的金丹。
「您知道嗎?我有個朋友。」鄢山等不到鄢老的解釋與回答,忍不住先一步開口。
「她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家境普通,長得普通。努力工作,遵紀守法,哪怕被人欺負,也要想想是不是自己得罪了別人……」
鄢山深吸一口氣,很少有人知道,多少個夜晚裡,他看著查到的方竹芳的資料,有多麼痛苦,多麼難過,眼前無數次重現那個活潑靈動,又會在別人面前侷促緊張的女孩子。
「她花了很多的努力,省吃儉用,買了一輛車。」鄢山說著,眼眶漸漸紅了起來。「她只是夢想留在這座城市,在這居住下來,想過這座城市裡每一個普通人都最普通的生活。」
「她有什麼錯?」
「憑什麼,她就該被這座城市裡的人『吃』掉……」
「憑什麼,這座城裡無人在意的普通人,就該被你們吃掉?他們就不配活在藍天白雲之下嗎?」
「他們也是人!」
鄢山憤怒的,像是一頭獅子,他全身的肌肉都繃緊起來。但是他的手刀遲遲沒有斬下去,反而他渾身都顫抖了起來。讓人很難分辨,他到底是想要斬落下去,還是在抑制自己殺了對方的衝動。
「我曾一直以為,我的工作,我的努力,全都是為了讓這些普通人活下去,讓他們活的更好一點,讓他們能自由的在這片天地下追逐自己的夢。」
鄢老靜靜地聽著,他露出遺憾的表情。但他還是沒有開口,他想要讓眼前憤怒的兒子發泄出來,又或者,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鄢山的這些問題。
「為什麼不說話?你犀利的言辭哪裡去了?」
鄢山的手落在鄢老的肩頭上,但明顯不是像朋友那樣去勾肩搭背,而是用刀在抵著鄢老的脖頸,隨時這刀都會劃破鄢老的喉嚨,讓他為自己的「背叛」付出生命的代價。
問話時,林默與東興先後上了高台,東興對鄢山這瘟神也是唯恐避之不及,所以急忙去攙扶梁長老,並不想惹鄢山。
林默則向著鄢山而去,當著梁長老的面如果揭穿鄢老的身份,就意味著前面林默與鄢老的計劃全面破產,不僅現在要想安然把鄢老帶回去更困難,將來想要更好掌握般若會動向也會更加麻煩。
是的,鄢老提出讓林默配合他繼續做戲,除去這可以保護他安全外,最重要的,也是他想繼續以身入局,看看般若會下一步到底要做什麼。
風葉秋說過,般若會已經發展到無比巨大的程度,長老會才是般若會的關鍵。眼下在這的,只有一位長老,而般若會的長老應該有十幾二十位,他們代表的力量仍然密布在這個城市的其他地方。
換句話說,雖然這裡非常重要,是般若會每年召開般若花會的地方。但只是將這裡摧毀,並不足以毀掉整個般若會。
一點星火,若是放縱下去,便有機會掀起燎原之勢。
所以這一趟,本來只打算攪亂般若會未來一年的布局,並且影響整個京州附近有權有勢的人對於般若會的觀感,至少在一段時間裡,他們不可能重開般若會,然後再尋找更多的力量,直至將般若會能徹底消滅時,才一網打盡。
「將欲歙之,必固張之,將欲弱之,必固強之」
而鄢老在這其中,就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只有他以身入局,隨時知曉般若會的動向,才能更好的掌握般若會。
只是眼下,突然蹦出來的鄢山又忽然擁有了非同一般的力量,瘋牛般衝出,攪亂了整盤布局。
如果說世事也是風水局的話,本來這一步步都在按籌謀而行,孰能想到這意料之外的人卻會攪擾大局?
但事已至此,就得處理,林默已經想好,即使當著梁長老的面,林默也得說出自己和鄢老的謀劃。
否則,現在的鄢山,林默也沒有把握能制住他。
「鄢山,你……」
才開口,林默就看見鄢老的手微不可聞的擺了擺,分明是示意到這時也不要說出來。
一瞬間,林默的心臟都劇烈跳動幾下。到了這時,鄢老還有自信,能夠保證自己不死?亦或是鄢老以身入局要做到這個地步?冒著被自己親生兒子殺死的風險,也要繼續推行這個計劃?
若真如此,林默自問,自己過去對這位鄢老,真是看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