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重新回到座位上時，發覺這個座位已經有所不同。
木凳子上，放了兩個頭等艙才有的腰托和軟墊，連茶壺與杯子，都換成更為精美的器具。
才剛坐下，慕容燕竹就在林默耳畔說道。「我就猜他們要換茶具，你離開時，就偷偷倒了些茶水，差點露餡。」
對於在場之人，這些茶水都是仙品，大多數人都猴急著喝完了全部茶水，要是三人一滴都沒喝，怕是很容易露餡。
「鄢老找你去幹什麼？」
風葉秋已經忍不住了，直接問了林默，她和林默同樣好奇，鄢老為什麼突然橫插一槓，要配合林默的謊言，在這時救下三人。
正欲開口，林默突然頓住，以眼神示意了下周圍的人。「沒什麼，後面有時間再仔細說。」
房間裡的時候，林默以風水陣隔絕外音。能夠確保沒有人可以從外界得到消息，但這裡，萬一有那麼兩個耳根健聞的，可就不好說了。
在這件事之前，幾人也不過是眾多賓客之一，還是不那麼起眼的幾人，所以容易被忽略，稍微放鬆一點沒什麼。現在卻不同，成為重點關注對象時，有些東西就不能隨便說了。
好在，兩個女子都是通情達理的精明之輩，在林默稍微點撥之後，立馬就明白過來，不再多說，沉靜下來。
台上，拍賣仍然如火如荼，直到現在，賣的還是延壽丹。第一輪賣的，是品質最普通的延壽丹，往後面，拍賣的延壽丹品質已經有所不同，還會成組數拍賣，各種模式。
剛才的密室中，林默已經把這裡的情況與鄢老說過。包括這些所謂延壽丹，仙茶是怎麼以人的壽數、氣血為餌料，然後煉製而出的。
吃丹藥，就等同於吃人。
當然，林默也不會直接去說，讓鄢老不要嘗試。人的欲望，不是外人勸得住的，如果鄢老有欲求，也不會因為林默一兩句話的勸誡就停止。
人教人，一百句也教不會。事教人，一次就夠。
只可惜像鄢老這樣的存在，他真的有力量用他人生命來延續自己生命時，肉眼可見的時間裡，還真未必就有什麼現世報。
又等了片刻，熱烈的現場已經達到了最高峰。
梁長老不是很滿意前面拍賣的結果，他心裡已經記恨上剛才搗亂的兩個傢伙。甚至心裡在考慮，若是這場花會最後不盡如意，乾脆找人去把那兩個傢伙給做成丹藥。
拍賣的空隙，他已經讓弟子查過了那兩人的消息，大致知道是哪位長老推薦來的，背景又是如何。
沈家家宴之前，李獅的位置，在這座城裡還算有數的。但現在，背離沈家以後，李獅其實也變成了被社會拋棄的人。
即使李獅消失在這世上，他的家人甚至不敢去找官方。只會當他是被仇家，或是被沈家處理掉了。達成這些條件時，般若會把他弄來做成丹，幾乎沒有什麼風險，更是報梁長老今日的仇。
眼看著，馬上要進入下半場，梁長老暫時的停下了拍賣。笑問道。「今日的結緣，十分令人歡喜，許多朋友都拍到了自己想要之物，但是很遺憾的告訴各位，延壽丹數量有限，每年的產量也只有這些，所以我們般若花會一年一開。」
梁長老信手拈花，虛空間，一朵白色的曇花恍然落在他的手上，他輕嗅香氣，又將花對空灑出。「諸位君子，般若花會，一如曇花，一秋一會。」
曇花落在桌上，不知何時，桌上出現一隻拳頭大的錦盒。
這錦盒比其他錦盒不同，是只以大塊羊脂白玉雕琢成型的錦盒，世上極罕有這麼大塊的玉，如果細看，這玉盒主體應該是兩塊白玉拼湊成型，才能形成如此稀罕的寶盒。
巧奪天工的雕琢，珍品的兩塊寶玉。單說世價，這隻盒子應該都能值近百萬的高價。
以百萬高價的盒子裝的東西，怕是裡面的寶貝更是不一般。
輕巧的拉開這隻盒子，梁長老微笑道。「諸位君子，此等寶貝，人間不得聞，人間不得聞吶。」
盒子打開的剎那，一股噴薄的丹香瞬間隨風四溢，天地間，仿佛都是這沁人心脾，直抵天靈的香氣。
裡面放著的，是五顆鑲有金色紋路的丹丸。如果說前面那些只能是藥丹，那麼這一顆，就是概念意義上的『金丹』。
連梁長老也露出艷羨的神色，這種級別的丹，即使是長老也很難嘗到，每年的份額也非常少，實在是煉製不易，得是取數位身強體健，氣血充盈，基因優秀的年輕人，再佐以天材地寶才能煉出。
之所以在今天的般若花會拿出來，為的，其實是一個人而已。
梁長老指著玉盒裡的五顆金丹，大笑道。「諸位君子，可嗅到這如蘭的丹香了嗎？」
不等回答，梁長老就道。「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諸位君子，你們眼前的，便是這世上真正的靈藥。」
「這五顆丹為一組，得到的人，每三月服一組，這三月間，就算晝夜不眠，也能精力充沛，自感氣血滿溢。」
梁長老已經不想和下面互動，滔滔不絕的述說起來。當然，這東西只需要說出來，就足以催動人心，還要什麼互動？
邊介紹，他攤開手掌，對底下的人道。「五年，只需要按我說的方法服下此丹，就算是垂垂老矣的老人，也可以增添五年的青春時光，幾乎與壯年無異，需要足足五年，才能耗盡這金丹中贈延的壽數。」
「不是我自誇，此等寶貝，想來就是比天宮神丹，也不遑多讓了吧。哈哈哈！」
梁長老的眼神里充滿狂熱，就像是在看一件不得了的珍寶，滿眼的激動。
底下的人，再是端莊的，現在也維持不住，眼神里露出貪婪的神色。
只有坐在最後面的林默，反而露出厭惡的眼神。丹香四溢是真的，但之所以會有如此沁人心脾的味道，正是與人身相關，牽引得人身中血氣翻湧，發自本能的渴望，所以才會有這種感受。
不知是用多少年輕人的身體作為養料，才製造出這樣的東西來。讓人延壽五年確實是不得了的東西，只是也配稱「仙」？
仙道貴生，無量度人。
所謂貴生，便不止是貴自身之生，而是惜萬靈之生。說是仙丹，就是侮辱了「仙」這個字，十足的魔丹還差不多。
「我出三千萬！」
梁長老還沒說價格，已經有人高喊起來。上一輪拍賣，拍到最高價時，也只有兩千五百萬就被拿下。有人喊三千萬，也只是這丹的初始價。
但梁長老搖了搖頭，他道。「如此仙品，談錢太俗。」
底下人愣了愣，不談錢，談什麼？談道義嗎？在這裡說這個，實在可笑。
梁長老的目光往鄢老身上看了眼，然後道。「我們這一組金丹，想結緣的，是一個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