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我的下屬

  隨著時間推移,一分一秒過去,林默沒有動。到這裡,可能真就糊弄不下去。

  反正是要來攪亂般若會的,雖說不是最好的時機。但有些事也是天命如此,林默也不指望事事順心。

  其實早在李獅叫破他身份時,他已經做了第二手準備,實在不行,就立馬翻臉,反正要是翻臉,林默首先得把離自己最近的賓客揍一頓。

  要夠亂,要讓這裡的賓客都變成自己的籌碼。只要夠亂,只要籌碼夠多,林默就不怕不能打亂般若會的布局,也就有機會趁亂逃出去。

  「哈哈,他拿不出來。」

  越等,李獅的心情越開心,因為他知道,要是林默真能拿出來,不會拖延這麼久。

  如果說剛才林默還可能是虛張聲勢,就是逼梁長老給自己劃個道道,借這機會驅逐自己,又贏一場的話,現在就絕無可能。

  「怎麼?君子還有什麼顧慮嗎?」梁長老倒也沒吃驚,他知道會有人混進來,甚至能看出林默的麵皮,確實不屬於自己。

  不是慕容燕竹法術有缺陷,實在是這類法術都有特點。幻術的術理,就是欺騙,欺騙人眼,欺騙人心。

  要想欺騙,就得毫無準備。一旦把人騙了進去,那就很容易越陷越深,仿佛遭了魔怔,想叫都叫不醒。

  但是那種一開始就打了預防針,已經產生懷疑和警惕時,欺騙就很難奏效了。

  最初時,梁長老也沒注意到林默的面容發生了改變,哪怕他在台上,見過前後林默的臉,也沒有想到。

  但他畢竟是見過剛進來時,林默真正面容的。後面慕容燕竹再改變林默的面容,他也是此中高手,當然會有所察覺。

  般若花會的規矩里,確實不允許有人變幻面容進來。

  但規矩是一回事,真正怎麼做,就是另一回事。像是林默這樣變幻面容混進來的,在以往的般若花會裡倒也不是罕見。

  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但這裡的事,或多或少有幾分陰暗。哪怕般若會包裝的再盡善盡美,也改變不了此事根本的性質。

  所以,真正願意把自己的面容暴露給大眾看的,反而是少數,誰不希望藏頭露臉?

  反而鄢老這樣進來跟人打招呼,一如往常的舉動,才是反常的。

  這種反常,反而讓梁長老有幾分佩服。很簡單的道理,來都來了,還裝什麼?心裡沒點數,為何來此嗎?

  世人皆人,既然是人,心裡怎麼會沒有點陰暗處?人總是喜歡顯露炫耀自己光明的一面,隱藏自己的陰暗面。

  般若會最討厭的,也就是這種人。之所以自詡高居於眾人之上,有非同尋常的智慧,也是因為般若會自認為已經看透人心,知道人的卑鄙與弱點。

  如果人都沒有這種本心裡的陰暗,反而般若會就沒有存在的土壤了。

  陰溝里的老鼠能存在,不是老鼠有多厲害,是陰溝里夠髒,留下足夠的環境,才讓老鼠有機可乘。

  敢於直面自己陰暗面的人,也是般若會佩服的,梁長老自問,以前是真的低看了這位鄢老。

  既然這是人性,過往的般若花會有人要藏頭露臉,般若會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說的不好聽點,真要那麼講規矩,還搞什麼地下活動?那就是真君子了,還用得著在這當偽君子?

  規矩,都是給別人用的!

  看穿林默的偽裝,也沒什麼,但是有人舉報,總得有個交待。如果林默拿不出請柬,再處理他,也就不會有賓客反感,還能正好抓住今天混進般若會的幾個傢伙,還真是一舉兩得。

  再等了一會,梁長老問道。「這位君子?還沒找到自己的請柬嗎?剛才您說是熟人介紹的,既然是認識我的,想來也是我們般若會的老熟人,舊君子了,不如提一下?要是有熟人介紹,找不到請柬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熟人?林默可沒有熟人。

  除了林默還有人事不省的周玉清,一言不發的另外兩人其實也是如坐針氈,特別是風葉秋,本來就是強忍著,現在看著快撐不下去,已經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感覺。

  「熟人嗎?」風葉秋開了口,她笑笑,想要說出自己父親的名字。

  風葉秋有點期待,梁長老聽到是風家來這裡時,不知道會有什麼表情。反正是要攪亂會場,今天她就要給梁長老送上一份大禮,不光破壞般若花會,還要讓般若會的人都知道這梁長老是個什麼東西。

  有些壞事,做了甚至還可能被人稱讚。但是背棄朋友,利用兄弟信任騙取寶物的行為,就算是在黑道也同樣令人不齒。

  這種不講規矩的人,只要被暴露出來,即使在黑道,也得被人唾棄。即使迫於權勢,也沒人敢再信任他。

  像是梁長老這樣,以後般若會的人,誰還敢信任他?

  一瞬間,林默就知道她想做什麼,但也確實沒有阻止,她想做的,倒也是林默想做的。

  揭穿梁長老的真面目,就作為攪亂般若花會的第一槍吧。

  抬起眼,林默再次與梁長老對視,目光清澈。右手的手指微微動了下,已經做好一切準備。

  說時遲,那時快,只是再等一秒,怕是這場局的結果就會完全不同。

  林默沒想到,李獅沒想到,連梁長老也沒想到,一個本不可能說話的聲音,突然發聲了。

  「他們三人,是我帶來的。」高坐在第一排重要位置的鄢老,忽然以沉穩的聲音說道。

  他揮了下懷裡的請柬,板著的臉略微鬆弛。「長老,他們是我帶來的後輩。不怎麼敢見場面,就想在後面蹭點貴會的仙品寶貝,也是開開眼界,沒想到有人居然質疑,反而打擾了花會,實在是不好意思。」

  話一出口,可不止林默,剛才看戲的人,臉色都是不一而定。

  要說今日般若花會的參與人,互相間有認識的不少,但畢竟不可能把人脈遍布所有角落,所以也有些人,是大家不怎麼相熟的。

  反正,總有那麼些人是自己不熟的。只有一個例外,就是今天突然到場的鄢老。

  鄢老的這張臉,在整個京州,稍微上點台面的人,是沒有不認識的。即使是普通老百姓,也有很多人是認識鄢老的。

  所以在場之人,不會有人不認識鄢老,也都會給他足夠的尊重,再個就是心裡總會好奇,誰家參與這種灰色的活動,居然自己前來?

  他們不是梁長老,不熟悉內幕。最好的一個猜測是,鄢老其實也不是本意前來,搞不好鄢老也是代表誰前來,是幫別人來參加的這場般若花會。

  以鄢老的資歷與權勢,能讓他做代表來參會的,怕是在場的人連猜都不敢猜。特別是一些新人,越猜越離譜。

  又聽到般若會賣的是延壽丹,治絕症這種機會後,猜的東西就更是離譜到沒邊去。

  原本就是八卦吃瓜,現在瓜越來越大,引得眾人也更加關注起來。

  鄢老站起身,再次示意道。「這四位都是我的後輩,不過沒我的命令,他們不好說出我而已,實在是不好意思,攪擾了貴會。」

  梁長老今日最大的驚喜,就是鄢老親自前來。帶來鄢老的那位長老,和梁長老關係很好,欠下天大的人情才請來這位,怎麼能讓場面再冷下去?

  「原來是您帶來的,那就是我們般若會的君子朋友,談什麼攪擾?」梁長老心裡轉過千回,先不管緣由如何,他道。「反而是我們怠慢了,怎麼幾位君子坐到後面?應該一起坐在前面,才更好看到我般若會的珍寶才是。」

  大多數的座位,其實相差不大,都跟最後一排林默等人的位置差不多。只有這一二排,位置是明顯不同的。

  當然,也只有沒什麼疑問,公認的人,才能坐在這前兩排。

  眼見鄢老出面,都不需要梁長老的眼神。李獅一言不發,甩了下袖子,拉著李苗清轉身而去。

  在京州這座城市,即使是唐家家主,真要得罪了,也不至於說完全混不下去。可是這位鄢老若是得罪,那就真是待不下去,別說這座城市,最好離開本省去其他地方才有機會過下去。

  不明白林默怎麼搭上的關係,李獅已知今日事不可,也不敢糾纏,只能離開。

  剛才梁長老就說過,質疑不成,就要趕李獅走。但畢竟是拿著請柬來的,梁長老本來也沒打算為難他們,見李獅自己灰溜溜的走,林默和鄢老也沒阻止,他當然不會說什麼。

  正要繼續般若花會,鄢老卻繼續開口道。「延壽丹確實非同凡響,我也是平生僅見,但我還是更期待後面的活動。」

  「剛才坐了會,也是開了眼界,我的下屬又不聽話,能否借長老一塊寶地,讓我訓斥下我這個不開眼的下屬,等一會重頭戲時,再回來參加?」

  梁長老連連點頭。「我們般若花會本就是讓各位貴賓舒服,怎麼舒適怎麼來,要是累了,想歇息歇息,我們都有休息室,來人,帶路。」

  招了下手,立馬就有般若會的弟子上前帶路。

  林默看了下身邊兩人,把周玉清交給風葉秋,示意他們先冷靜,自己去試探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