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堆石成塔

  「我記得我跟你說過，月生法師以地藏法而入華嚴，所以傳我的時候，第一個便教了我超度之法，雖然我沒用過，但可以試試。」

  周玉清不是很有自信，就算學過超度之法，他也是第一次用。紙上談兵落到實處時，他也不敢說沒有問題。

  但他心思倒也活絡，他進來的第一眼，確實被眾多亡魂所驚。但真冷靜下來，他就分辨了出來，這些亡魂都是普通的魂魄，沒有太深的執念，雖然數量眾多，反而沒有太大的危險。

  數量多，質量低，簡直是天賜的機會，讓他試試自己學的法到底如何。可謂是安全的錘鍊。

  「行，那你試試。」

  林默看不見諸多魂眾，本身想著以超度之法，也只是因為這裡的形態非常像傳說中的「地獄」景象，而玄門超度之法就有一條是「破獄」，所謂破開金剛山，引魂超升。

  傳說真正的高功法師，真能請來救苦天尊，以靈寶無量光破開無形之幽冥，令長夜死魂得開釋。

  既然連真正的地獄都能破開，何況此處？

  「額，你讓我回憶回憶，我得想想。」

  沒想到林默答應後，周玉清又自緊張起來，閉著眼皺眉苦思，半天說不出話來。

  「廢物！」

  風葉秋看周玉清的樣子，心裡十足不信，現在只有她要一直以華蓋護身撐著三人，一是避免陰氣侵體，再一個也是要保護神秘女子的肉身。

  「快點，沒時間讓你多想，再不行就先出去。」時間推移，風葉秋要撐著就更辛苦。

  她催完，周玉清渾身抖了抖，只能快速整理思緒。一如馬上要進高考考場前，腦子裡混雜一片，非要想想，又覺得空白一片，滿腦子就一個詞。「完了！」

  也就這時，腦子一片空白之際，周玉清倒是又想起來。

  講完超度科時，月生法師跟周玉清又說過一語。

  「佛法在天竺時，原無科儀之說，也不過是齋僧誦經，以齋僧福力，祈求功德事。入得九州，才有超度科之說。可見行科原非必要，唯以人意合乎諸佛菩薩微妙本心，則有不可思議妙力。」

  周玉清當時只覺無語，一個走神，卻忘了月生法師後面又是如何解釋的微妙本心為何。

  只知這科儀在玄門是重中之重，依科演教，是法之來。但是在佛門，僅做表法之用，不過隨世威儀，倒也不是最重要的。

  既然不是最重要的，自己倒也不用那麼糾結，反正不過試一試。

  「好，我準備好了。」周玉清睜開眼，對著兩人點點頭。

  睜開眼的周玉清，胸有成竹了許多。

  「你需要什麼東西嗎？」他的表情是自信了，林默倒是懷疑起來，他這什麼東西都不用就能超拔？有這麼厲害？

  想了想，周玉清道。「沒有也行，有的話更好。有沒有香案？食水？最好再有油燈，佛像？」

  林默看向風葉秋，這些東西他一個風水地師怎麼會有？除了食水算是帶了，其他就真是無力相助。

  風葉秋露出不耐的神色。「香我有，油燈燭火沒有，但你要『火』的話，我倒是可以變出來。佛像上面倒是有不少，現在上哪去弄？」

  想過之後，周玉清道。「其實有光火就行，倒也不一定非要油燈蠟燭。但佛像卻是必要的，我的定力不夠，觀想不出菩薩本尊，怕是效力就差了很多。」

  「沒有，佛像我怎麼可能有？」風葉秋搖頭否認，她家與玄門關係更近，自是不可能有佛像。

  林默當然也沒有，但是林默也還算熟悉玄門科儀道。「能否用紙寫牌位？玄門請神時，也有直接用牌位的，不是非要有神像才行。」

  然而這個提議被周玉清否了。「月生法師說，要讓幽冥等眾見佛相好，此是幽冥間的光明，牌位應該不行。」

  好不容易三個人里有個半吊子會超度，林默還在感慨帶周玉清下來總還是有點用的，沒想到這麼快就出問題了嗎？最後還是得回去？

  周玉清四下看看，突然眼前一亮，蹲在地上撿起石頭來。

  不論是林默還是風葉秋，看了都是皺眉。「怎麼？你不會打算現在雕刻個佛像出來？還有這手藝？」

  「不是雕刻佛像，是搭一座塔。」周玉清信誓旦旦的道。「據說更早的時候，佛門其實沒有佛像一說，但是有塔。阿育王為弘揚佛法，將佛舍利分為八萬四千份，立八萬四千塔，故而有塔即為有佛。只要再安立一切如來心秘密全身舍利寶篋印陀羅尼……」

  周玉清取了張看著很廉價的貼紙，上面印了梵文，大抵是一個塔形的貼紙。他直接將這塔形貼紙貼在了一塊石頭上，又以這塊石頭為基石，將其他一些石頭堆砌成下寬上窄的塔型石頭堆。

  說好聽點，這是一座「佛塔」，但要是不知道的人看見，一準認為這就是一個石頭堆。

  周玉清卻搭建的很認真，每搭建一塊石頭，就聽他會誦一句咒。

  「唵，折戾主戾，准提，斯哇哈！」

  正是佛門准提咒的咒心，每誦一句，則搭建一塊石頭。

  差不多選了七塊石頭，也正好誦咒七遍，搭建而成。

  林默稍稍以觀法看過，這座由周玉清搭建的石塔，看似不起眼，卻已然是這昏暗之中，唯一不同於別處，有生機湧現，地氣漸盈。

  雖然這等奇異非常微小，比起風葉秋的華蓋差了不少，但周玉清說搭起來，就能搭起來，且確有奇妙，就說明至少周玉清要做的準備工作已經成了。

  對於一個初涉佛門之法的人，能做到這點，其實並不容易。

  很快，周玉清站起身，對著兩人先是合十。「兩位，我也不能保證一定成，盡我所能吧，如果不成，還請林哥你們得護著我啊。」

  風葉秋前面催促了幾次，但她實則也算刀子嘴豆腐心。以她的眼界，當然也能看出這座塔的不同之處。脾氣收斂了些，在這時倒鼓勵了一句。「放心吧，你就算超不了，也護得住你。」

  「那就多謝啦！」

  說來也怪，搭建這座石塔誦咒時，周玉清的腦海里像是突然回憶起月生法師的答案。

  甚至說的玄妙些，就像月生法師當時的回答其實並未說出口。那一句音聲，是到此時此刻才傳入周玉清的耳中。

  就像在腦子裡挖了個洞，埋進這個答案去，等到眼下，周玉清真要用的時候，這句話才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