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林默吩咐,兩個武堂的弟兄在外面轉了一圈,確認外面的人基本上撤走後,立馬就帶著電工衝出去把切斷的線路試圖修復,實在不行也能啟動屋子裡的備用電源。
屋子裡的燈光重新亮了起來,屋子裡一片狼藉。各種被箭枝打碎的花瓶,古董,洞穿的家具,論財物損失,就夠在京州市再買一套房。
得了光亮,林默撿起地上的木頭人,仔細端詳之後,終於有了點頭緒。「命術?」
是的,只有中華傳統的五術才有如此神奇玄妙的作用。
上面的符文,林默仍然不是很看得懂。但是這木人散發的氣息,大抵能判斷出是一種遁術的作用,這種遁術,能幫其代身的主人從一些桎梏中脫身。
只是這世上,以林默的認知,不存在有一樣東西能夠逃脫所有的桎梏。真要有這樣的東西,怕是非凡人所有,那是真正的神術。
所以正常的脫離桎梏,都得遵循一定的術理,而不會憑空發動。就像是不同的疾病有不同的治療方法一樣,術法所形成的禁錮,自然也有對應的方式來破除。這正是生克制化的不變之理。
非常巧妙的,這個木人的遁法,正好就適合逃離林默就地布置在此的這個風水局。
本身這裡就在玄關處,林默特意借這入口的風水格局設的局。所謂玄關,即可擋煞辟邪,也有鉗制財運,避免漏財漏福之用。
說的通俗易懂,就是玄關要擋住不好的,留下好的。布置相關格局時,要遵循這個原則。
沈家的玄關處,頂上藏了斂財的格擋,下面鑲了擋煞的進門檻,又在門前擺放了兩隻小的石獅子扼住門關,內里掛了一幅風起雲湧圖,藏拙了沈家的氣運,使其不外漏。
中規中矩的格局,應該出自以前沈家幕席先生之手。林默這次就是借玄關這個格局額外布了一層,大致就是讓這格局誤將李苗清當做某種吉運,然後把他困在這屋子裡,不能逃出。
但他手中這個替身的木人,正好取了清明破混沌之象,剖開格局的限制,讓李苗清正好遁走。
天下格局千千萬,稍微換了其他的風水意象,這個替身小木人怕是就沒法幫助原主人逃出去。
所以,提供這個木人給李苗清的人,就仿佛提前知道林默會布今天的格局。
只是連林默自己,都是今日突然起意,恰好看見玄關的這個布局,臨時起意才借這個格局困住李苗清
所以這其實是類似某種命運般,註定林默會在今天布局囚困李苗清。抑或是李苗清命中注定,會在今夜此處,遭到這個格局禁錮,然後有人幫他打破了這個格局。
「沒想到京州市,還有命術如此高明的人在,也難怪會有人去跟許家說那些預言,讓人誤以為是什麼真神降臨。」
沒有太關注客廳里的其他變化,林默一直專注在面前這個小木人上。
如果有這麼厲害的命術中人,自己還真想拜訪一番,能通命術的人,自古在五術中都是少之又少。
世人都知五術「山、醫、命、相、卜」但是少有人知道,為何會是這個排序,或者說為何是按照這個次序羅列。
有些山術中人,喜歡吹噓這是因為山術厲害,因此才位列第一。實則這五術是五種方向,又哪裡來誰厲害誰不厲害?
就林默所知,這五術的排序,實際是按照應用的普及程度來算的。
在古代,與人關係最深的,就是山術和醫術。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平民百姓,幾乎無人不跟山與醫產生需求。
古人說,國之大事,唯祀與戎。祀鬼神之事,甚至在用兵之上。
在民間,像陳法官那樣的民間先生,即要幫人處理祈禳和死亡超度之事,有時也兼治病救人,甚至給人擇地求吉,卜問鬼神之事,都是一手包辦,所以山術中人,最為常見。
其次便是醫術,走方郎中,御醫大夫,哪裡又能缺這個職業?
再然後的命相卜,依次而推。只不過隨著現代發展,受現代科技影響,反而五術中的「相術」在普及程度上,隱隱有位居第一,壓了其他幾術一頭。
命卜之術,學習之人本來就少,現代的應用就更少。像是命術一道,很多人都聽過把八字,紫微排盤之說,但又有幾人精通其道?
像是排命盤,真要厲害的命術中人,可以寫一本命書,命書中可以詳細到記錄這個人從出生到死亡,每個時辰的命格運勢,是起是落,遭逢如何,直至最終死亡的準確時辰。
未見過命術的人,總是不相信命運的強大力量。莫測老頭曾跟林默說,五術中其他四術,其實注重的都是持術者的自身修持,越學,往往越自信,越覺得自身強大。
只有命術和卜術不同,越是高深者,往往越絕望。何以絕望?因為這天地萬物,似乎從不自由。
以前還只是聽說,林默還有些不屑。
然而真要見到這木人,連林默心裡都會有微微的發涼。真就好像今晚自己本來的靈機一動,居然是早已註定的事?就像地下空間看到的那三幅畫,林默勸沈小鼎時說的超脫,但他自己就真的沒有畏懼嗎?
特別是最後看到壁虎結局時,壁虎的英勇確實保護了他們,可這樣的人,最終還是被命運束縛的死死的。三幅畫上畫的東西,最終都實現了。
那麼最終自己的謀劃,又到底能不能成?也是早已註定的結局嗎?
思緒太久,久的林默都忽略了周邊的變化,孤零零的在原地站了許久。
「林默,你還好嗎?沒受傷吧?」
沈玉漱沖入廳里,看見林默呆愣站著,手上拿著個木頭人在不停把玩,她揪心片刻,連忙上來看看。
不想把自己心裡所想告訴她,將手中木人晃了晃就揣進褲兜里去了,然後道。「可惜了,讓李獅老狗和他那條小狐狸都跑了,沒抓到,我失策了。」
對此沈玉漱倒是不在意,她衝上來握著林默的手四處看,像是要確定林默是完整的,然後才嘆氣道。「唉,你沒事就好,李叔叔要走就走吧,其實我剛才就考慮了,真要我趕盡殺絕,我還做不到。否則我就讓風狼攔下他了。」
聞言,林默卻是搖搖頭。「就算你不想殺他,也該抓住他才是。不然沈家的人,以後誰還怕你?」
「我知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但我真是下不去手。」沈玉漱苦笑道。「我又不是爺爺,我和小鼎出生後,沈家大多數生意其實很乾淨。我們平時都很不喜歡蘇家白先生的那些活計,現在要我們跟白先生一樣狠厲,我們真是做不到。」
話鋒稍轉,沈玉漱又道。「其實也沒事,只要有你在,他跑就跑了吧,不怕他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