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不好的預感

  李獅的舉動，讓沈玉漱略有開心。她剛才確實在化妝，但一直有人回報。所以她知道林默給王海診脈之後，王海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理解上，她沒有想到林默那麼深，他以為王海只是怕死，有求於林默，所以不敢造次。在沈老爺子留下的信件中，王海是最危險的敵人。

  外人眼中，沈老爺子很信任這兩個左膀右臂。事實上沈老爺子在沈家很多事務上，確實很信任這兩人的辦事能力。

  王海的財務能力，在投資方面的主導，對市場的敏銳嗅覺，在整個京州都是首屈一指。蘇家利用雄厚的財力對付沈家，不斷發動商業戰爭攻擊沈家產業時，就是王海總攬大局，一次次的化解了蘇家以強對弱的攻勢。

  李獅的用人能力，同樣極為高明。如果說沈老爺子致力於平衡文堂武堂和下屬各大勢力，那麼李獅就始終在穩定沈家系統重盤根錯節的各種力量，他甚至熟悉沈家最基層管理層的人員情況，大部分重要關節用人的個人喜歡，能力特徵他都了如指掌。

  善用人，能識人善用，把正確的人放在正確的位置，需要很強的能力，而沈老爺子就有這樣的能力。

  所以他雖然對這兩人私下裡的異心清清楚楚，仍然表現出了信任，但暗地裡，掌握了他們不少的把柄。

  所以林默收服了王海，沈玉漱很開心，因為唯一的敵人就變成了原本稍放心的李獅，只要再掌握了他，對其他的文堂之人來說，就沒什麼太大的問題了。

  沈玉漱也是管理者，雖然管理的人有限，利益衝突也沒那麼複雜，但還是清楚，上位者要拿大放小，

  什麼意思呢？就是說對於大事，重要的事，要事必躬親，纖毫畢知，不能讓人帶了節奏，更不能被人輕易影響自己的決定，這是權力的體現。但是對於小事，要足夠放權，表現出對底下人的信任。

  比如說這件事，李獅的要求很小，家宴分餐制以後確實隱隱有人數限制，但實際上，也不過是主人一句話的事。

  「李叔叔說什麼話，我和小鼎從小叫您叔叔，您的親戚也是我們的家人，參加家宴很合理，快請。」

  沈玉漱微笑著發出邀請，滿臉洋溢著熱情。

  林默剛想阻止，發現已經晚了，不動聲色的皺了下眉。他很清楚，在這種場合下，一定要維繫沈玉漱作為家主的尊嚴，她答應的事，就不能反駁。

  沒有真正掌握過足夠大權力的人很難理解，為什麼要維護這種尊嚴。

  實際上道理很簡單，如果現在林默反駁沈玉漱，在外人看來，就會覺得真正主事的人並不是沈玉漱，她只是一個傀儡，毫無決定的權力。

  本來沈玉漱的權威就沒能建立起來，要是這時候還被人看破幕後的操縱者是林默，怕是沈家真就要散了。

  但林默才不像沈玉漱想的那麼簡單，給點小恩小惠就想收服李獅？

  從初相見的交手來看，李獅即使在最有機會倒向沈家的時候，寧可暫時犧牲自己的利益，也要和王海站在一起。

  只能說明，李獅想脫離沈家的心，一點不比王海小。所以稍微遇到這種機會，他就不肯輕易放過，

  沈老爺子在這點上，還是被李獅的某些表現給忽悠了，才會以為李獅比王海相對更好對付。

  由此可見，他的什麼親戚侄子，在這個時候提出，絕不是什麼「小事」。

  得到沈玉漱的許可之後，李獅回去招呼他這什麼親戚。林默一直盯著門口，就想看看進來個什麼人。

  大廳里，熱情洋溢，餐食正在上，敬酒已經開始了。有幾個林默都不熟悉的中年人腆著肚子端著酒杯，跑到林默面前，一臉諂媚的敬酒，介紹自己。

  「林先生，我是沈家下屬的文旅開發集團總經理，您要是想去哪度假，玩的話，儘管找我，絕對價格優惠，我的名片您惠存。」胖的眼睛都睜不開的男人正堆著笑，把名片遞給林默。

  「嘿嘿，林先生，我是沈家下屬做娛樂的，您要是有什麼需要儘管給我說，要什麼錢啊？都算我帳上。」另一個稍微瘦點，眼睛一看就縱慾過度，神氣虛弛的同樣笑眯眯的把名片遞給林默。

  他一說話，前面那個人才反應過來，猛拍了下額頭道。「哎呀，看我這腦子，優惠啥？對對對，都算我帳上，算我帳上。」

  這人冷汗都下來了，這套開場白是平日裡酒會之類的活動，跟客人打交道時候的慣用詞，一時沒改過口。

  眼前的人，可不是他的客人，是他的老闆最倚重的幕僚，坐在這兩張長桌上，都是僅次於沈玉漱這個主人家的位置，哪裡能用這種語氣說話？

  然而林默根本不在乎他們說什麼，敷衍著收下他們遞過來的名片，隨意的揣到口袋裡，隨口道:「不好意思，我的名片還沒印出來，有時間給你們。」

  反正是兩個無關緊要的人，林默的目光始終在門口，他想看看李獅弄來的人，到底是誰。

  兩人看出林默興趣缺缺，完全沒有社交的意思。互相對視一眼，有點失望，客套著退下，去找他們熟悉的其他人交流感情。

  確實這兩人無關緊要，但林默無論是要幫沈玉漱穩住沈家形勢，還是將來要接手沈家的一切，這些沈家下面的人可以不在乎，但也不能得罪，特別他們主動遞出橄欖枝的時候。

  不是不懂這個道理，但林默就是有點心悸，一種莫名的感覺讓林默很不舒服，仿佛不祥的預兆，讓他必須集中精力等待著進來的那個人。

  「哎呀，怎麼才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門外一個人影閃過，林默才看見這個人影，幾乎同時，李獅也叫了起來，熱情的迎了上去，聲音叫的很大，像是要讓在場的人都聽到他的聲音。

  沈玉漱本來在跟幾個人親切聊天，被李獅突如其來的叫喊驚動，她也很聰明，所以立馬就明白為何答應的時候，林默臉色並不好看，像是她做錯了什麼似的。

  但眾目睽睽，她不能來問林默，所以只能祈禱一切是自己的錯覺。然而李獅現在的聲張，分明是在擾亂整場家宴，哪有半點認錯的意思？

  門口，李獅親自開了沈家大門。外面站著一個矮個子的小伙，鬼迷日眼，看著很孱弱，被李獅扳著肩膀的時候，低了李獅大半個頭。

  就這麼個不起眼的人在林默看來，卻半點不簡單，果然是自己不祥預感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