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看了眼沈玉漱，他的眼神盯的沈玉漱心砰砰直跳，面色略有慌亂。
「唉，你看你，我只是讓你想著點自己的工作，也沒逼你的意思。」
不知自己是不是失言，沈玉漱嫵媚一笑，恰好這時酒上來了，立馬轉身捧著似乎剛從酒窖里挖出，仍帶著泥土芬芳的酒罈。
「是我失言，我給林先生敬酒賠禮。」
將要開壇的瞬間，林默伸出手按住她纖細的手腕，同樣是笑。「還是別了，其他的酒我還可以嘗嘗，這女兒家的女兒紅，我可不敢隨便喝。」
原來林默懂，沈玉漱的臉頰壓不下的緋紅竄上，哪裡瞞得過林默的眼睛？
舊時，如果誰家生了女兒。父親便會密封一壇上好的酒，放在地下窖中，陳年釀造，等女兒家出嫁時，才開封，招待賓朋。
所以女兒紅是一種極特殊的酒，雖出自農家，卻也是最好的材料，頭茬新糧，上等酒麴，酒味醇香厚重，卻不會醉人，是父親對女兒最好的祝福。
沈玉漱要啟壇的女兒紅，不是市場上的尋常女兒紅。怕是沈玉漱父親為她封壇的女兒紅，拿這等酒來招待林默，其意昭然。
不知是否直覺，沈玉漱始終沒有完全相信林默。他們沈家本就是搖搖欲墜的地步，急需有一位扶助沈家的人出現。
為了沈家，沈玉漱犧牲自己又算什麼？只要能留住林默，她當然知道自己最有價碼的東西是什麼。
興清月可以追求自我，拒絕伏羲老人。但她沈玉漱不行，她要為了沈家。
更何況，林默長得還算英俊，身材挺拔，本事也不差。不比那個老頭，對沈玉漱來說，倒也不算是下嫁。
世家聯姻，愛情算不得什麼，價值才是最重要的。
女兒家的小心思，林默看的清楚，所以他半開玩笑的搖頭。「今日的場子是李大夫請我，他年紀大了，不喝酒，喧賓奪主不好。」
「而且，一會沈大小姐還要送我回去吧？」林默挑眉，極紳士的笑道：「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這壇酒便留著吧。」
沈玉漱心思聰穎，怎麼聽不出林默的意思。
說不出是失望還是高興，林默居然這麼直接的拒絕自己？到底是沒看上自己？還是真的很正人君子，不願乘人之危？
若是以前，沈玉漱一定會覺得是前者。她面容姣好，身材窈窕，自問在女性中也是數一數二的。沒有幾個男人抵抗的了她的投懷送抱。
但是林默今天才去了興清月的地方，誰知道林默是不是和興清月達成了什麼呢？興清月的姿色，可不比她差。
可就在剛剛，林默因為看不下去汪海的卑微，能因此放過唐大小姐。
這世上居然還有這樣的男人嗎？沈玉漱都有動容。
「答應沈家的事，我會去做，只是還沒到時候。」
林默一筆帶過，沒有再糾葛問題。專心於擺在面前，盤點精緻的菜餚上。
「配十五年義大利醋野豬肚煲翅湯……」
「琥珀牙米川味燒海參……」
「鮮椒M12雪花牛肉粒……」
一道道珍饈依次端上來，依照口味淡雅到濃郁的次序安排，李陽春作為子川的常客，他也沒有機會品嘗這種隱藏菜單。
能想像的到，後廚的人們，為了做好這餐飯有多絞盡腦汁。當下的子非，已經不再是巧妙的設計營造出私密感，而是真正的包場下來。
只為服務沈家最尊貴的客人，這個貌不驚人，衣著普通的年輕男人。
得到林默答覆後，沈玉漱沒有再糾纏，她幾乎沒有太多言語，只是在旁邊擺盤，倒軟飲，宛如一位標準的女侍者，聽著林默與李陽春討論的醫學問題。
賓主盡歡後，李陽春留下了林默的聯繫方式。由沈玉漱安排車將他送回住所，沈玉漱依言送林默回別墅。
「明日沈先生打算幾點出門？我來接沈先生。」
林默坐在車后座，微抬起眼，他知道沈玉漱的問題不是真的想知道他幾點出門。「你想知道我明天去見誰嗎？」
沈玉漱沉默，知道這不是她該問的問題，但她心裡確實這麼想。
也沒怪她，林默隨意道：「只是同學聚會而已，我以前在京州時，有位發小，聽說我回來後，邀請我去聚一聚，幫他看個風水。」
「蘇晴？」
沈玉漱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實在是她太想知道，不注意間又有所越界。
在知道林默出身京州後，沈玉漱當然試圖去調查過他。可是對他過往的經歷所知不多，只知道他出生和生長都在京州，朋友圈和成長經歷都很正常。
唯一不正常的，就是在九年前突然失蹤。蘇晴算是少數幾個與林默的過往有聯繫的人。
但這個蘇晴的背景也極不簡單，與蘇家關係匪淺，沈家在這件事上，並不敢過多的調查，怕給自己招惹麻煩。
「怎麼？沈大小姐對我的過去很好奇？」
林默支起身子，逼近沈玉漱，他的鼻息熱氣灼熱，輕吐在沈玉漱耳根處。沈玉漱的心顫了顫，手中握著的方向盤似乎也變得沉重起來。
「沒，就是好奇。林先生覺得不好，我就不問了。」
沈玉漱心砰砰直跳，不知道林默是不是生氣。她只敢在後視鏡瞥了一眼，能看見林默在她背後，表情頗有玩味。
「我勸沈大小姐就別費工夫去找我的過往了，我是一個沒有過往的人。」
林默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隨口解釋。「確實是蘇晴聯繫的我，但這人是我另外的朋友，他和四大家族也沒什麼關係。最近他快結婚了，買套新房想請我去幫忙看看風水。」
「大概在沈大小姐這樣出生就是大小姐的人看來，普通人是不該有朋友的，是嗎？」
「沒，我沒有這個意思。」
聽不出林默語氣中的情緒，沈玉漱只能否認。
絲毫不在乎沈玉漱的否認，林默嘲諷似的說：「世家子弟，不管什麼交往，總有特殊的目的夾雜其中，倒也很正常，世上有些關係是很純粹的。」
「沒有利益的糾葛，會更好些。」
也不知這句話是林默在說自己和發小的交往，還是在說自己和沈玉漱的關係。
最後，林默打開車窗，點了支煙。「明天不用接送我，我會自己去。很久沒有普通人生活，你也讓我休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