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罪有應得者

  「林先生，你聽說過水猴子一說嗎？」

  不明白壁虎怎麼突然問自己這個問題，林默倒很從容：「聽說是南方地區的落水而死的水鬼，藏在水中，誘人入水，只有人入水死後，才能替身水鬼，讓水鬼去輪迴。」

  先簡單解釋一番，隨後林默話鋒轉過。「我雖不精鬼神之事，但也聽說這水鬼的說法，最早來自於倀鬼。古語叫『為虎作倀』，認為被老虎吃掉的人會變作倀鬼，誘人入虎腹，實則是被老虎所控的精靈，已非人之魂靈。」

  沈小鼎哼了哼。「我們這說的並非鬼神中的水鬼，而是人裝作的所謂水鬼。」

  「人裝的？」林默確實沒想到這個說法。

  壁虎接著沈小鼎的話。「不知道林先生知不知道前幾年的攜屍要價一說？船家打撈了溺水的屍身，站在船頭開口要價，不給錢，就不撈屍。」

  「倒是有所耳聞，可我當時跟著莫測老頭學風水之術，對世俗之事了解不多，還得你們詳細說說。」

  中間的九年，世俗之事對林默來說幾乎空白，雖然他利用回來的幾日惡補過一段新聞，但畢竟事情太多，即使以林默的記憶，能有印象的也不多。

  壁虎緩緩開口道。「京州不算大市，每年去河畔的不是外地遊客就是漁民，前者不會輕易下水，後者落水也很難溺水，所以撈屍隊能賺多少錢？可偏偏這是來錢最快的生意。」

  「所以，青面飛馬想了個主意。很多年前，青面飛馬僱傭了幾個水性很好的小孩，讓這些小孩當水猴子。實際上他們熟諳水性也清楚水文地理，跳到江里假裝溺水，吸引有人下去救人。」

  「無論是遊客還是參觀的人，反而對河流不了解，真要是下水救人，往往會把自己陷進去，然後就淹死在水裡。家屬來了，就得找撈屍隊打撈」

  「這時候，管你是不是見義勇為，還是什麼優秀青年，一律先交錢再撈屍，但凡少一分錢，都不會把屍身給家屬，搞的很多人家借錢湊數，也要把這錢給上。」

  「他這個作為，太過為人不齒，即使是混黑道都覺得這樣喪良心。利用人的良知作惡，謀財害命，實屬壞到極致。」

  「但他是白先生的人，只要白先生不說什麼，其他人自然不會插手，不過他的惡名，倒是四大家族都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

  「後來出過一次事，一群大學生來這裡採風。撈屍要價的事被媒體曝光，終於引來上面嚴查，青面飛馬沒辦法，在白先生的安排下，逃亡去了外地，從此了無音訊。」

  一番講述，林默終於明白，為何沈小鼎和壁虎都會對這傢伙如此厭惡。

  利用人的善良作惡，是極大的惡行。因為會直接的敗壞人的善根，理論上來說會遭惹的報應自然也會無比劇烈。

  像是眼前這傢伙，如果就是那什麼青面飛馬的話。不論是何人所為，還是自己倒霉，都能算得上他的現世報。

  「原來你們沈家還偷偷在暗中施行正義？暗夜騎士？」林默調侃道，雖然這傢伙也是罪有應得，可沈家到底因為什麼製造的這怪物？

  對這個問題，沈小鼎沒說話，反而壁虎不滿起來。「林先生，我想老爺不會製造這樣的怪物，也不會是沈家故意為之。」

  對壁虎，林默的態度要和緩很多。當然不是林默怕壁虎，他不是沈家的人，和林默也就談不上仇怨，再說對沈小鼎也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明明要繼承負擔沈家，結果自己都沒這能力承擔。

  「壁虎，我也不願意相信這是沈家所為。可你想想，除了沈家，誰能把他弄到這？這可是沈家的地下。」

  壁虎對此無言，連沈小鼎都覺得，地下的東西，確實是沈家搞出來的，無力反駁。

  「林先生，或許這下面並不是沈家所造呢？是沈家發現了這下面？」想了半天，壁虎編出一個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的理由，最後搖搖頭表示不可信之後，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是不是沈家所為，林默倒也不在乎。反正他本來就不喜歡沈家，如果壁虎他們願意聽實話，自己可以說實話。如果他們不想聽，自己倒是也不強求。正好轉移話題。

  「壁虎，有匕首之類的嗎？」

  「怎麼？林先生要用嗎？」

  林默對著怪物的胸口處比劃了一下：「剖開他的胸腔，我想看看裡面是不是藏了什麼？」

  「啊？你到底要幹嘛啊？」沈小鼎聽不下去了，他躲在一旁道。「你就不能文雅點？早點處理了這具屍體，我們還是趕緊找出路要緊。」

  「林先生，我來吧，您說怎麼做，這種髒活還是讓我做。」

  林默道謝之後，用掌中符的右手，金光連閃，在無面怪物的胸口處，圈出一塊道。「在這吧，你能不能把這切開？我猜這裡面應該埋了什麼。」

  手起刀落，壁虎很是從容的剖開了這具身體。

  詭異至極的是，當壁虎剖開這無面怪物的身體時，一旦他沒有用手掰著傷口，稍微讓傷口緊貼在一起時，就會讓傷口快速呈現出癒合之象，就像這具身體即使沒了頭顱，也並沒有真正的死亡。

  邊看壁虎解剖，林默對這景象倒是不意外。無頭怪物的身體會癒合，當然不是因為怪物本身的細胞分裂速度更快。而是某種玄學之法的力量，在催生這具身體有這種癒合的力量。

  「壁虎，你下來時，就遇到了這怪物？不是讓你進門後就開燈？然後你發生了什麼？」

  手裡的活計沒停，但壁虎也確實分心說起自己的經歷。「我打著手電進來後，就看到老爺模樣的人，然後一時間沒看到牆壁上有開關，追著老爺的背影，跟著跟著結果就跟丟了，再想回去已經找不到路，然後就迷失在諸多房間裡。」

  說到這些經歷，壁虎也是心有餘悸，感嘆道。「我走過很多房間，有些房間進去後再出來，就找不到路，好像那些房間完全消失了似地。簡直是一個巨大的，會活動的迷宮。」

  「我、我們也一樣，也是再也回不去的房間，還有巨大的地下空洞。」沈小鼎不想看解剖的血腥，背過臉去，但他也聽著這邊的動靜，越聽越是心驚膽戰。

  「林默，你老實告訴我，我們還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

  還沒回答，壁虎費了一番力，加上林默的幫助，終於徹底切下一大塊肉，打開了無臉怪物的胸腔。

  胸腔之中，一塊黑褐色的石頭隱約泛著紫光，紫光閃爍，就仿佛有生命般，又或如心臟般，正在不斷的跳動，帶給這具身體無與倫比的「生命力」表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