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口中的神秘人，殺過人？是你親眼看著殺的？」林默思索之後，問道。
許一缺點頭，但又搖頭。「算親眼，但沒有親眼看著他殺。」
為了證明自己的話，許一缺扭頭問鄭懷。「你還記得嗎？村里之前有個大伯姓房，沒什么子女，也不願意去住養老院的那個？」
鄭懷也是很努力才回憶起來，李公坳是個大村子，村裡的人很多，而且不是那種一族居住，何況這種死了多年的人？但鄭懷還是想了起來。「房大伯？他是你說的那個神秘人殺的？我記得他不是晚上突發心臟病死的嗎？官家還調查過。」
「我永遠記得，就是看見『您』的晚上。他跟豐哥說要取走房大伯的性命。然後第二天早上，房大伯就猝死了……」
儘管已經過去幾年，提及此事，許一缺仍是滿臉驚懼。這件事對他的衝擊，比白天看到的衝擊都更大。
難怪林默初見他的時候，在晚宴上，他還算表現出禮敬和熱情。反而在後來上山時，非常牴觸跟林默一起上山，極力撇清自己和玄學等事的關係。現在看來，他純粹是出於恐懼的自保。
「你說害死崔大娘的不是許家人，難道是這個神秘人？」
許一缺頓了頓，搖搖頭。「我不清楚是不是這個神秘人，他殺死房大伯似乎是在威脅豐哥，倒不一定真的在李公坳大開殺戒。」
「所以你的意思是，許家投資失敗，和這個神秘人有關？」
許一缺不停的點頭。「是，就是他跟豐哥說該出的錢是得出的，這點錢不出，以後是沒機會賺更多錢的。」
鄭懷越來越聽不下去，本來就喝了點酒，現在酒勁上來，他直接站起身道。「瞎扯什麼？你在編什麼故事？要不要看看你說的有多離譜？」
反而林默伸手制止道。「鄭大哥，他說的未必是假的。」
「怎麼？你也信他為許家開脫的鬼話？」這時鄭懷露出輕蔑的笑來。「怎麼？林默，我看你就是怕了許家，給自己找開脫的藉口吧？呵呵，你放心，我如果有一天要找許家報仇，也不會依靠你。」
知道他的憤怒為何而發，也知道他難以接受這件事。正常人都很難接受，本來自己母親去世多年，一直都以為自己知道全部真相，突然發現，自己親人的死亡可能源於某個陰謀？
不光是鄭大娘，整個李公坳的百姓淪落至此，似乎都是因為一個什麼神秘人？
但林默很平靜，他心裡的仇恨也很大，這次回來，他就是要把一切都弄的水落石出。
「我也沒有完全相信他的話。」指著許一缺，林默接著道。「鄭大哥，我說的話仍然作數，如果你想找許家復仇，我可以幫你毀掉許家。」
「不對，不是幫你毀掉許家，是幫你也是幫我報仇。」
稍作轉折，林默又道。「但是我知道，在京州，甚至更多的 地方，有個通過殺人獲取好處的玄術組織，他們確實在很多地方製造意外死亡，特別是針對那種沒有家屬，或者無人會追查的孤單之人。」
許一缺在描述的過程中，林默腦海里首先就冒出了鄢山追查的案子。
「鄭大哥，你先坐下，，我再問問他。」
林默對許一缺招手道。「後來你口中的神秘人又做了什麼？你還見過他嗎？」
許一缺搖頭。「沒有，就那一次。但是他說的話都應驗了……就像神一樣，說的每句話都應驗了。」
「房大伯的死……鄉辦企業投資失敗……」
為了佐證自己的話，許一缺補充道。「神秘人跟豐哥聊的時候，市場還是一片繁榮，沒有任何突變的徵兆，就連叔爺都認為這種景氣還會持續一段時間，這也是一開始許家選擇投資這塊的緣由。」
許一缺口中的叔爺，就是許老，以他的位置，對經濟脈絡和政策的敏感度，絕對比大多數人都強，他也沒理由害許家。
所以這個神秘人要不就是有預知未來的能力，要不就是根本躲在背後操縱市場。
相比起來，林默反而更傾向是前者。
五術之中「山、醫、命、相、卜」其中有「命」與「卜」之二術，便是鑽研窺測未來走勢之法。
就像世人眼中，相師只是看風水，看面相那般簡單。世人所知的「命」術，也無非是子平之四柱八字，紫微斗數等測命盤之法，稍有見識點的還知道七政四餘等起盤法。而世人所知的「卜」術，也只是六壬，梅花易占等術。
實際上，五術都是由表及里，由淺及深。殊途同歸，都是由術而至於大道。
所以「命」術和「卜」術，歸根結底是窺測命運之法，無非是人的命運和事理的發展脈絡。
但是光窺測又怎麼夠？就像相師也不只是「觀察」，觀察的目的還是要能應用與改正。
對「命」、「卜」之術，自然也是要窮理盡性之後，足以影響命運發展。但這其中晦澀，艱困，反而更在其他三術之上。
昭昭天命，如何能輕易更改？又或者說「五術」之法，本就是凡人試圖改變天命的努力。
萬物有陰陽，善惡有兩面，想要改變命運之法，有正道，當然也有邪途。以那伙使用居艷儡的人手法看，林默一開始覺得他們是要試圖給某些人延年，賺取錢財。
但現在看來，如果真有一個龐大到居中調和，與很多顯貴富豪做交易，為他們提供延壽服務的話，這些人又怎麼可能只是簡單想要貪取錢財？
錢財對他們來說，必然是要達成什麼更大的目的。
譬如說，改變命運呢？
人皆以為風水之道能改變命途，能讓窮者發家，富者貧困。一朝一夕，就能影響人的家族榮辱興衰。
實際上只有真正從事地師多年的人才知道，風水固然可以影響命數，但還有更龐大的，冥冥之中在影響人禍福的力量發揮著作用。
正因如此，自古以來勘測天下龍脈，尋龍點穴的都是風水相師，觀星測天，推知天相的也是相師，卻從沒風水師能當皇帝的。
無他，命中本無耳！
所以要是真有人足以改變命運，扭轉天數，那可比風水師牛多了。至少比莫測老人這位九品地師還要強很多。
「許一缺，你說是許總和神秘人說的？」鄭懷在冷靜沉寂的環境中突然出聲，說道。「明天，我要去找許總還清債務。正好，你跟我一起去，我們去許總面前，質問下他，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你敢嗎？」
許一缺滿臉驚恐。「不，不能去，絕對不能去……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