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
別看雨來的很急,狂風驟雨,但始終是洞穴里的雨。洞穴里的水炁也是有限的,以陣法調動,當然可激起突然的暴雨,但是畢竟不能長久。
林默幾人就在洞裡安坐,外面的天色幾度變化,從白晝到黑夜,又從黑夜到白晝。仿佛這場大雨下了三天三夜,只是如果從人的體感來說,才過去一個小時左右。
進洞之後,林默就交待大家不要隨便出去看,就在洞裡閉著眼,席地而臥,兩眼不聞窗外事,管你外面怎麼鬧,我全然不理你。
睡覺,是種好辦法。再強的幻術面對一個昏睡的人也全然無用,對昏睡的人來說,不光五感幾乎關閉,就連「意識」也已昏沉,陷入陰陽顛倒失序的狀態。
林默等人睡覺的時候,暗室的門都快被砸破了。
「道老……不行,真的不行了。」
「在這麼下去,肯定會出事故,四大家族的問責,我受不住啊。」
暗室里的老者隔著牆壁,仿佛盡收眼底。他俯瞰陣法中的一切,神祇般高高在上。實際不光比賽者之中,這是墓穴,以風水陣憑空凝聚水氣成雨,落下的水早已滿溢而出,現在直接在這墓穴中形成了一條小河。
狂暴的天氣,就像他心情般變化莫測。他倒不是真準備靠著風水陣就消滅林默。他是想逼林默的好勝心,讓他出來展露下自己的真本事。熟料林默根本不理會他,找了處安全的地方睡覺去了。
冠軍什麼的,林默在乎嗎?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帶來的人的安危,若非身邊人都散入陣中,他一開始就會在小院裡睡到第二天早晨,哪管他風雲變幻?現在身邊人都回到了身邊,他就更不在意了。
雲散雨霽,老者對門外道。「去統計下有無受傷人員,及時將受傷者接出診治。如果有人問,就說是陣法衝到了墓中陰氣,意外所致。」
門外人愣了下,沒想到居然是這個說辭。看來老者甚至不希望被人知道他在這裡。
「還要繼續比賽嗎?」
「繼續,參賽選手如果受傷,可以問他本人意見。放棄的,這一局便視為出局。」
老者無名火起。「現在看風水的,都不需要上山去找地嗎?那麼嬌貴?淋點雨就受不了?我又沒用煞氣激人。」
門外的人不敢作聲,他實在想不到,是誰氣到了老者。為什麼老者表現出的狀態,非常的暴躁,一點不符合老者平時的修養。
話都這麼說,他只能答應一聲後,就趕快下去照辦。
「天晴了,外面晴了。不會連天晴也是幻覺吧?」
幾人睡覺,但總還是會有人留下看守。為了避免被引走,林默讓每個留下看守的人手上都綁著他的紅繩,另一頭則掛在他手上。然後不要被外面世界的時序影響,只看一隻機械錶的計時。
電子設備到了這種時候還是不靠譜,反而最穩定的機械計時最為可靠。
現在看守的,就是向康,他親眼看著外面雨停。把幾人都叫了起來。
「你站在這,我出去看看。」
林默讓向康站在原地,自己牽著綁好的紅繩往外走。看似天晴但還在暴雨的情況,違背常理,但在這個陣法中,還真是有可能出現的。
走出洞口,門外清新的泥土芬芳,身上確實沒有了雨露,除了潮氣厲害,其他都還好。
向康站在原地,看著林默出去試探,心裡說不出的複雜。按說有危險都是讓手下去試,好比大將軍派了個偵察兵出去,最危險的自有最危險的人去試。偏偏到了他家林少這,大將軍親自跑出去當偵察兵,讓他坐鎮中軍。
林大少真是十足的好人吶!
很快,林默回到屋中,笑道。「走,可以出去了,你們跟緊我。」
同樣是紅繩綁手,幾人依次相連,確保不要從隊伍中脫出。哪怕前一個人突然消失,甚至前一個人突然掉下懸崖什麼的,也不要恐懼。
林默打頭走第一個,最靠譜的鄢山則走在最後,他要負責收拾萬一有掉隊的人。最忠誠可靠的,也就是他。
「你有什麼辦法出去了嗎?」
興清月跟著林默,身子挨得很近,香氣如蘭,溫潤的熱氣吐在林默的耳畔,有意無意的,似乎在撩撥著林默的心弦。
每次見她,林默都不太想跟她挨得太近,眼下不得已。紅繩長度不夠,幾人都得靠的比較近。
「我說了,清月小姐能理解?」
手拿羅盤,林默很無奈的回,想避開這位大小姐若隱若現的香氣。
「說嘛,我和我爹在一起很久,對你們風水的東西了解不少,也許能聽懂呢?」卸了妝的興清月,反而更少幾分顧忌,鄰家妹妹一樣挨著林默。
哪個男人能受得住這麼一個大美女在身邊故意的撩撥?太陽穴突突的厲害,林默只得遂她的意。「外面的風水局太大,勾連太多,破陣是不可能的。但正因為大,其實有許多的小破綻在其中。」
「這個風水陣,最基本的組成,是套了三個九宮陣互相堆疊。複雜性是指數倍增,但出路其實也是指數倍增,尋常陣法裡,一般生路只留一條。但這個陣法,三九之變,生路足足有九條。」
九宮八門,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遁甲里,生、休、開三門都可說是吉。但若成陣,能出去的,一般只有生門或開門一條。
可他為了九宮成陣,就必須讓八門都發揮出效力,才能堆疊成陣。因此反而讓這個陣法有了更多的出路。
應該是為了比賽故意為之,真要說堵,陣法的主人可以讓陣法更加複雜,在外面繼續套疊其他的東西即可堵上這些漏洞。但那樣的話,就不是搞點幻覺之類就能堵上的,必須要有殺招才可。
譬如說不按規矩而出,會直接敗人氣運,出來的,氣機損傷,直接大病一場。
直到剛才,林默才想明白這個陣法到底在考人什麼。
看似龐大複雜,實際上也還是留了很多出路。真要能找到出路離開,自然可以說過了這第一局。
而且九條生路,十個人參賽。會有一個人少一條路。所謂生路,就像墓地里的斷龍石,能出是留生路,但是出了一次,便斷掉,最後一人便會被困在陣中,無從逃離。
彼時,這第一場比試也就結束,最後一人判負。
至於林默隊伍里,還帶了一位參賽選手,要怎麼判?
怕是比賽設計者也想不到,會有人幫自己的敵人吧?
管他怎麼判呢,林默就不管那麼多了,反正他不在乎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