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好熱啊!」
「離陽君、離陽君可是你來了?」
湖畔,熟悉的聲音炸雷般響起。林默還自如如不動的站在原地,周玉清已經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正主來了。
「離陽君?」林默低語,問道。「你知道他是在說誰嗎?」
「知道,燒鎮子的火,就是這位離陽君幫忙。我也說不清他的來歷,只知道是湖中怪物的好友,平日裡不在此處,特定時節兩者才相會。」
湖畔的位置,空氣中出現扭曲,像是第一次見的時候,湖畔怪物顯現在湖畔。
心裡冒出個想法,林默問道。「我眼中只能看到空間細微的變化,你呢?你能看到他真實的樣子嗎?」
「能,挺丑的。」
對周玉清,林默倒也有幾分羨慕之情,他很好奇,在周玉清眼中的世界,又是怎麼一個樣子。
「準備好,怪物要過來了。」
還以為林默完全看不到怪物的形跡,周玉清小心的提醒了一嘴。
「你先動手,你動手,我就知道了。」
林默指尖已經隱隱有金光凝聚,只是周玉清全神貫注落在魚精身上,完全沒有發現。
「五金、疾行!」
周玉清匯聚精神,腦海里出現一幕景象,鐵箭如雨,飛矢如雲,這是教周玉清的野仙所說之法,他的法效力多強,就看他所觀想景象有多真切。
為了用好這一招,午夜間,他經常偷偷一個人觀想此景,務使這景象在需要時,可以無比真切的出現在眼前。
湖畔的怪物在岸上遊走,還在嚷嚷,叫喊。他的目力似乎與人也是不同的,他的眼中似乎只有炁的世界,所以他只能看見漫山林間大火,焦躁難忍,開始尋找出路。
他不經意時,周玉清埋下的兩枚箭簇忽然發起,兩枚鐵箭如滿弓長箭,裹挾無上大力,飛空射起。
明明只是兩枚不起眼的箭簇,居然發揮出長箭才有的威力,箭頭上,隱隱有紫色的光彩流轉,勾水銀的尖端隱含破邪之力。
就像林默所說,魚精只能往他規範的地方而走,所以這兩枚箭簇精準的射向了魚精。
時間極短,連魚精也無從反應。他本有查察命運的神通,卻在涉及到自身時,陰陽紊亂,什麼也沒感知到,真遇見時,已然是速殺之勢。
飛箭才起,。林默右手對空而劃,一道金光垂直射去,一如當空飛刀,剎那而至。
既然答應周玉清要全力以赴,林默便不會騙他,是真的會用盡所有辦法。
金光閃過,林默左手飛速點出,幾顆石子落在風水陣中關鍵的三處位置。
「井、翼、軫」
石子才落,原本灼燒而起的林木,卻像是從四周颳起大風,波濤陣陣,澎湃的熱浪向著魚精的方向壓了下去,仿佛一個巨大的燃氣灶,火焰的溫度螺旋著往核心的位置燒去。
而魚精所在的位置,就是這個熱浪的核心。
不出手則已,出手就是驚天霹靂。
魚精在察覺到有東西射來,立馬開始躲閃,他的本能告訴他,這東西很危險,他挨上也許不會死,但也會遭受重創。
兩枚箭簇先後而過,即使他極力躲閃,但這兩枚本就是交叉攻去,總是會中一枚。這也是為何會有兩枚箭簇的緣故。
一枚擦過他身側,一枚從他身中穿過,巨大的痛充斥腦海。
「啊,釣魚人……」
魚精的面前閃過畫面,不知多久以前,曾有人湖畔垂掉,下餌落勾,入在湖中。彼時他無知無覺,被魚鉤勾住魚嘴,他奮力掙扎,急欲逃生,巨大的痛幾乎要撕裂半邊臉。
也就是那時,他本能的腦海里,忽地閃現一個念頭。「為何,會有如斯痛苦?為什麼魚類水族只能被人垂釣而食。」
埋怨,痛苦,都抵擋不了魚線上巨大的力量對他的牽引,他的掙扎幾乎沒有作用,每一次他以為魚線上傳來的力道衰竭,有希望逃走時,魚線上又會傳來力量將他牽引而來。
直到他精疲力盡,都未能從魚線上掙脫。
在他幾乎絕望之際,魚線上的力量停了。
「噗通!」
驚起巨大的水花,湖面上,釣魚人從湖面落下,不知何故,已然沒了氣息。
失去拉拽力道的魚鉤,從魚嘴裡脫落。他沒有逃,將才腦海里縈繞不去的想法此刻真切無比。
「這是上天賜下的禮物!」
他鑽入面前人的身體裡,鮮血、血肉的味道,比它吃過最好持的食物還要更鮮美,他吃的越多,腦子似乎就轉的越快。
開始思索,開始期盼,越來越貪好這血肉的滋味兒。
「也許,不該吃這同樣有靈智的生靈?」他有時也會出現這樣的想法?但很快,就被其他念頭掩蓋過去。「這些人釣魚取樂時,何曾在意過水族生靈?」
「人可以吃魚,魚就可以吃人,這也是天理。」
記憶里的一幕幕都開始復現,魚精已經很多年沒有遭受過這等巨大的痛楚,居然將他拉回記憶開始之時。
「誰,是誰?」
他意識到了,這是個陷阱,就像當初釣魚人一樣。松滯魚線不是因為力竭,是為了避免魚線繃斷,要給他虛假的希望,耗盡他的力量,最終在他力竭之下,將他釣上岸。
林間大火,湖畔飛箭,都是人的力量。
正在此刻,一道金光夾雜煞氣破空而來,其中蘊含的力量無比強大。
他順著金光的方向看去,樹後站著兩個人,一個是他原本捕食的獵物。另一個,是與他立約的少年。
「背叛……」
獵物反過來化為捕獵者,一如當年他將釣魚人吃掉時一樣。
與他立約借力量的人背叛他,人類果然是不可輕信,他怒號起來,遍野都是他憤怒凝成的波濤。
他的根底,與湖泊緊緊相連,在他感召下,湖中水逆流而上,在岸邊形成一道道水圈將他團團圍住。
他血紅的雙眼死盯著周玉清,怒道。「我要你死,今日就算死我也要帶走你!」
林默看不見,但周玉清看的到,魚精的身體忽然撕裂。他居然自己撕開了尾鰭,將一半魚尾撕下,融入護在他身前的水浪之中。
湖水本是透明顏色,在融入魚尾後,一抹鮮艷的紅色,光芒大漲。
無論是鋒刃般的金光,還是炙熱的炎浪,都被這層水幕阻擋,避開一切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