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收著他?讓他給沈家做事嗎?」
鄢山和四大家族打交道最多的就是蘇家,他最想搞掉的就是白先生。在他看來,林默確實是個好人,也是他朋友。可四大家族不是,把這麼一個孩子帶入四大家族,是他不想看到的。
「放心,我不會讓他進沈家。就是單純給我做事而已,我回來時間還不長,缺個跑腿的。沈家給我的人,我也不想用。」
話說到這就夠了,再接下來就得看鄢山能領會多少。
鄢山敏銳的察覺到,林默這話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說,他雖然是沈家的幕席先生。與沈家的關係卻沒有那麼親密無間,招攬向康,也算是找自己的人。
終於鄢山笑了笑。「那倒是他的運氣了。」
「是禍是福,孰難料呢。」
林默卻不像鄢山那麼樂觀,主要鄢山不清楚林默要面對的局面,有多複雜。
樓上的醫案室,比林默想像中的更亂。亂到鄢山看見的瞬間就皺了眉。他多年服役,早就習慣了整潔有條的生活,連廚房的豆芽都得按照固定方向擺放。
如今看到滿地飄的白紙,鋪天蓋地毫無章法,簡直無法忍受。若是他的手下搞出這樣的事來,他得罰他們不整理好不能吃飯。
帶著兩人上來的漂亮護士也有點尷尬。「兩位,醫案室平日裡確實亂了些,特別這幾日,李醫生讓我們找醫案,就弄的更亂,很多都沒能歸檔。」
「你們就沒有好好整理?按順序排列?」
鄢山道。「我跟我爸說一聲,如果需要,給李大夫介紹點圖書管理學的人才過來。」
「那李醫生肯定很開心。」
小護士也是苦笑。「不瞞你們,李醫生這些年看過的病人太多,幾乎每一位病患他都要整理醫案,記錄病程,就像大醫院寫病例似的。但他又不允許用電子檔記錄,說電子檔靠不住,最後就越來越龐大,內容越來越多。」
其實稍微看看,雜亂的紙張倒也是按區域分的。林默隨手撿了份病案。原來這病案會按照初診,後續病情變化,是否有好轉還是惡化等進行記錄。像是有些慢性病患者,可能持續治療半年以上,就要一直更新。
李陽春說他要為後人留東西,倒也不是虛言,他是真的花費了巨大的精力在做這件事。
如今社會,還能有如此理想的人已經不多了。也難怪他的弟子,能理解他的怕是不多。
不知李陽春百年後,他的理想與事業,能否得到繼承?
輕輕把李陽春的病案放回地上,對小護士道。「走吧,帶我們去看看請李大夫整理的病案。」
「咦,您不是李醫生的老師。」
小護士突然注意到,林默似乎用的是敬語。
「其實也算不上,只是我會點失傳的小法子,李大夫想學,又比較尊師重教。」
林默半開玩笑的說出真相,也不知道這個小護士信不信。
看面相就知道她應該是個喜歡八卦傳話的人,今天林默的出現對整個安和堂應該都會是巨大的震撼彈。
對李陽春來說,他不覺得有什麼。這所安和堂是他治病救人,傳繼醫學之用。但是他下面的學生,眾多醫護人員可不是這樣想的。
林默一到這就能發現,整個安和堂的商業化是非常重的。加上李陽春的金字招牌,一年下來,這座安和堂的營收應該是能過億的。多大一塊蛋糕,各種利益的分配早就有了固定的傳統。
所以突然冒出來的「李陽春老師」,又是個年輕到可怕的存在,又能一句話就開除一位省級專家,只會讓所有的力量側目。
與其給自己再惹些麻煩,不如先跟他們放個風,表示自己沒他們想的影響力那麼大,更無心來爭什麼。
「醫案就是這裡幾份,你們慢慢看,都是李大夫整理出來的。」
小護士俏皮的笑了笑。「我就不陪兩位啦,這些醫案我都沒參與,也不太懂,有什麼您還是問李大夫,或者冬青大夫。」
「冬青大夫?是安和堂真正的主事者嗎?」
想起李陽春說過,安和堂是他一個弟子在負責。能參與整理醫案的事,還能回答這些醫案,想來就是那位一直沒出面的大弟子。
「按理說安和堂的主事者只能是李大夫,不過平日李大夫忙著看病,主要是冬青大夫管理。」
「行,那你去忙吧,我們自己看就好。」
李陽春特意將整理出的這六份病案,整齊的擺在一張紫檀香案上,古調古風,韻味悠長。
為了避免失火,不允許在這裡面點薰香。用電香爐加熱香粉,香氣彌散,但更少幾份煙氣。
說是兩人看,鄢山又不懂醫學,他只能在旁看著林默仔細甄別。
好在他是個很沉靜的人,會在邊上默默等待,並不會打擾。
「嘖嘖」
看完一圈下來,林默也不禁感嘆,屬實是富貴者不同凡響。
「怎麼樣?有什麼收穫嗎?」
「有,縮小了範圍,我可以肯定,使用居艷儡的人,極大概率就在這其中的四個人之中。」
邊說,林默將六份病案摘出兩份道。「這兩個可以看出有玄術的手段,卻不是用的居艷儡。或者說他們的病本身就與鬼神有關,只是找了高人相助,李陽春畢竟是醫家,對此不太了解。」
「不過嘛……」
林默稍頓了頓,盯著鄢山的眼睛問。「你真的想聽聽這幾位嫌疑人嗎?」
話說到這個份上,幾乎就是明示。鄢山明白了,短暫沉默,他還是問道。「我父親,也在這裡面嗎?」
「一直有個問題,我聽到的消息很多,也旁敲側擊問過你。可始終不好這么正式的問。」林默沒有直接回答,轉移話題。「但事已至此,我不得不問,還請你如實告訴我。」
「你說,我會回答。」
林默笑笑,盡力讓氣氛不太焦灼:「你認真的回答我,鄢老是不是你的親生父親?」
外面的流言蜚語,鄢山自是知道的。迫於某些原因,他不能過多回應,其中內情,有些連他都不是完全清楚,更多時候,他也只是照著鄢老的要求在對外回應。
不過有一件事,他倒是確認的。「他是我的親生父親。」
果然不出林默所料,四大家族了解的那些小道消息,怎麼可能有李陽春這位醫生知道的多?
「你猜的對,在這四個人之中,你父親也是用居艷儡的嫌疑人之一。」
開問之前,鄢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倒也不算出乎預料。
「李大夫不是說我父親的病情轉折,是您出手幫助嗎?」
林默搖頭。「有些事他也不懂,我遇見鄢老的第一次,你不覺得好奇嗎?為什麼鄢老會在那座亭子上?而不是去小區門口或是叫急救?」
案子到這個地步,有些東西林默就不能隱瞞。告訴鄢山後,鄢山還願不願意查這個案子,要不要面對自己的問題,就看他自己的心有多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