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在忽悠女子鋤奸小隊的同時,76號的人也沒有閒著。
他們開始對張院長進行第二輪提審。
這次審訊多了王天目。
本來王天目也想讓方平參加,一是讓他長經驗,二來也為了讓他出口惡氣。
但是,找來找去,方平並不在76號。
有人說,他早上就出去了。
若是以前,他作為一個醫生,是不能擅自離崗的。
可現在,他又是情報科副科長,有自由出行的權力。
於是,幾個人沒有等他,開始對張院長進行審訊。
張秘書、胡軍傑、王天目一字排開坐著,四周還站了幾個準備行刑的小特務。
那個殺豬匠老曹手裡拿著血跡斑駁的皮鞭也在其中。
兩個小特務一左一右推搡著張院長進入一號審訊室,讓他在椅子上坐著。
張院長扶了扶眼鏡,掃了一下坐在自己面前的人,看到王天目,有點意外,嘴裡『噫』了一聲。
他對這個人有點印象,以前來醫院找自己看過病。
「張院長,我們又見面了。」
王天目皮笑肉不笑,「可惜啊,在這樣的場合重逢,讓人遺憾啊!」
張秘書說道:「老王,你們認識?」
王天目笑笑,「以前打過交道,那時,我是病人,在同仁醫院住過院。張院長,我重新介紹一下自己,我,王天目,現在是76號的高級顧問兼情報科科長。」
「原來你打回原形了啊?」
張院長不咸不淡的說道,「早就聽說你調往金陵,高就去了,想不到你又回來了。」
他的眼神充滿了奚落和蔑視。
王天目的臉有些掛不住,咳嗽兩聲,說道:「都是為了工作需要,不存在職位高低。張院長,我們也算老朋友了,你也知道我的手段。你今天就痛快的把事情交待出來。你好過,我也好過,行不行?」
張院長不疾不徐的說道:「王科長,你們讓我交待什麼啊?我就是貪圖一點利益,倒賣藥品而已,你們可不要冤枉我是什麼地下黨啊!我巴結日本人,巴結76號的人都來不及,我怎麼會是地下黨呢?」
「地下黨都窮得要死,我為什麼要為他們賣命呢?我真的是冤枉的啊!王科長,既然我們是老朋友了,你可要拉我一把啊!」
胡軍傑一拍桌子,「姓張的,你不要在這裡裝瘋賣傻,你以為你今天還能輕易過關?老實告訴你,你別以為你是文化人,你是上海的知名人士,我們就不敢動你!我們老闆發話了,要是你再不老老實實的交待出來,我們就對你不客氣了!」
然後,他們就注意到張院長的臉皮抽搐了一下,臉上再也沒有那種淡然的表情,而是害怕。
王天目趁熱打鐵,「張院長,我也是為了你好,才參加這個審訊。所以,你自己要把握機會。我告訴你,沒人可以扛住這裡的折磨。到時候,你受了皮肉之苦也會招出來,那何不現在就說出來?」
張院長抬起發抖的手,扶了扶眼鏡,「你、你們不能屈打成招啊!我、我抗議!」
「你抗議個鳥!」
胡軍傑不爽了,朝老曹努努嘴。
老曹會意,走上前去,「叭叭」兩個大嘴巴子就甩在張院長臉上。
「啊!」
慘叫聲中,張院長的眼鏡被抽飛了,嘴角也滲出血來。
「啊,別打了,別打了,你們問什麼,我答就是了。」
張院長馬上就認慫了。
胡軍傑哼道:「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這下知道疼了?告訴你,要是你說半句假話,還有更厲害的伺候你!」
「我說,我說,我全都交待!」
張院長用手捂著臉,渾身直哆嗦。
「我問你,這幾年,你倒賣的藥品都去哪裡?」胡軍傑問道。
「全部都賣給了一個叫陳三的人。」
張院長低著頭說道。
「陳三是誰?」
「他是、他是公共租界的一個巡捕。」
胡軍傑和張秘書對視了一眼,王軍傑問道:「他一個巡捕為什麼要買你的藥品?」
「他也應該是倒賣。」
張院長說道,「他那個人喜歡賭博,可能是為了賭錢吧!」
「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大概三年前,那時,我還不是院長,只是同仁醫院的一名醫生。有個晚上,我值班的時候,他來醫院看病,我們就這樣認識了。當時,我就想著倒賣藥品賺點錢,但一直找不到買家。閒聊的時候,得知他是租界巡捕,又好賭,我就把我的想法給他說了,然後,我們就一拍即合了。」
「那你們每次是怎麼交易的?」
「每次當我把藥品攢到一定數量後,我就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直接把藥品送到他家裡,當場交易。」
「那他家在什麼地方?」
「他家在亞爾培路255弄19號。」
胡軍傑冷笑一聲,「張院長,你可不要糊弄我們,我們事後可是要核查的!」
「不敢,不敢!」
張院長抬起頭來,「我說的都是真的,我記得他家門口旁邊不遠處有棵老槐樹,很好找的。」
「那你最近一次和他交易是什麼時候?」
「就是我從方醫生那裡得到三支磺胺的當天夜裡。」
「那藥品的價格是多少錢呢?」
「這個不一定。」
張院長說道,「常見的藥比較便宜,像磺胺這種藥就比較貴。至於陳三倒賣出去是多少錢,我就不清楚了。」
「那陳三家裡還有什麼人?」
「他是早年從外地來滬的,三十好幾的人了,還是光棍一個。」
「那你這幾年倒賣花品賺的錢去哪裡了?」
胡軍傑問道,「我們在你家裡可是什麼都沒有搜到,而且,你也沒有任何的銀行存摺。」
「這個——」
張院長抬起頭來,欲言又止。
半晌,他哭喪著臉說道:「胡科長,我把倒賣藥品的事都交待了,你們就高抬貴手,放過我吧!王科長,你替我求求情啊!當年,我可是給你治過病啊!」
王天目陰惻惻的說道:「張院長,你要全部交待出來,我才好給你求情啊!你不說出來,我怎麼給你求情?說吧,那些錢都去了哪裡?」
胡軍傑一拍桌子,「說,去哪裡了?再不說,我就讓你嘗嘗皮鞭沾鹽水的滋味!」
張院長渾身一顫,露出惶恐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