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0章 神級木工

  「錦衣衛小旗盧劍星見過都指揮使大人。」

  盧劍星恭恭敬敬的下跪,行了一禮,朗聲答道。

  「聲音洪亮有力,很有一股英氣,很好。站起來回話。」

  田爾耕狀似誇獎的說了句。

  盧劍星立即起身,垂頭看著地面的青磚,仿佛要從磚頭之間的縫隙看到地老天荒似的。

  「先等著。」

  「是。」

  盧劍星像是個木頭人一樣,站在一旁。

  沒多久,一個又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總旗、百戶來到大堂,很快如同盧劍星這樣站在角落裡,心中充滿了疑惑。

  盧劍星認識其中一些,雖然在錦衣衛上層籍籍無名,但在底層卻小有名氣,共同點都是衝鋒在一線做實事的人。

  他自己也是類似,一手祖傳的刀法打敗過不少江洋大盜,至少在徐志百戶麾下還算有點名聲。

  這是要布置某個大任務?

  包括盧劍星在內的人,都是這樣想著,心情忐忑不安。

  天啟年的錦衣衛早就不是朱元璋朱棣時期,橫行朝野的天子親衛。

  別說跟隨天子上戰場了,就是去大明之外的北方草原、東北遼東打探消息,都是力不從心,一去不回。

  田爾耕也不解釋,繼續坐在高高的椅子上,一言不發。

  盧劍星等人當然不敢催促詢問,只得默默站在一旁,直到雙腳發麻,氣血不通。

  忽然,一位千戶快速走到田爾耕身側,小聲說了什麼。

  田爾耕驟地站起來,快步朝鎮撫使衙門的正門走去,將盧劍星他們丟下不管。

  沒有得到吩咐,盧劍星他們也不敢跟隨,只好伸長了脖子往外看,像是掛在烤爐上的鴨子那樣脖頸長長。

  吱嘎。

  一年難得打開一次的正大門,木軸摩擦發出刺耳的響聲。

  打著宮中御馬監旗號的數百人,浩浩蕩蕩擠占了整條街,簇擁著一輛明黃色馬車過來。

  「臣田爾耕拜見陛下。」

  呼啦啦的,整個鎮撫使衙門裡的人全都跪了下去,心中震撼無比,一個個臉色俱都流露出極度吃驚的表情。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竟然是皇上駕臨!難道這是錦衣衛要崛起的前奏?

  如今東廠與錦衣衛的關係,後者要跪下來朝前者喊爸爸,誰讓都指揮使田爾耕都是東廠督公魏忠賢麾下的五彪之一?

  皇帝他老人家天天呆在宮中,自然是見太監的時候居多,論親密錦衣衛官員絕對比不上東廠的太監。

  「平身。」

  難聽的尖銳鴨嗓聲音響起。

  明黃馬車長驅直入,來到鎮撫使衙門的大堂面前。

  盧劍星和其他人紛紛下跪,身子都快貼在地磚上,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出,眼睛死死盯著地面,頭都不敢抬一下,生怕在御前失禮。

  這可是足以被打入天牢的大罪,沒人想去吃天牢的牢飯。

  身著龍袍的朱由校坐在田爾耕之前的椅子上,柔聲說道:「都起來吧,讓朕好好看你們。」

  盧劍星飛速瞟了皇上一眼,只覺得這位比自己還要年輕,身上卻散發出赫赫威嚴,立即垂下視線不敢再看。

  夭壽了,他這樣的不起眼的錦衣衛小旗,竟然有幸得見真龍天子,這是可以吹噓一輩子的事情。

  「你們知道朕為什麼召集你們?」

  朱由校微笑說道。

  盧劍星和其他人紛紛搖頭,他們自忖那點名聲都傳不到田爾耕的耳里,更別說落入天子的耳中了。

  「因為你們都是大大的忠臣!」

  朱由校點了點頭,很滿意的樣子。

  能不忠嗎,這些都是史書上記載的,死在崇禎十七年李自成進攻京師的戰鬥里的人。

  還有一些在軍中里做小軍官的,也都在朱由校的召集範圍內,只是他們沒那麼快抵達而已。

  啊!

  盧劍星面色恭敬,心裡卻在嘀咕:我都沒覺得自己對大明有多麼忠心,陛下您咋就知道的?

  朱由校見到大堂里眾人的詭異的臉色,當做沒有看到一樣,自顧自的說:「既然你們都是忠臣,那就很好,朕自然會優先提拔你們,但你們也要將這份忠心繼續維持下去。明白了嗎?」

  看著大堂上寥寥的幾十個人,朱由校暗暗嘆息,整個錦衣衛三萬多在職,一年消耗百萬糧餉,卻只有這點人願意赴死,真是讓他無話可說。

  當然不排除很多忠臣的姓名沒有被記載下來,朱由校想找也找不出來。

  他想起崇禎十七年的京師,只抵擋了兩天,在第三天就被兵部尚書張縉彥、太監張永裕,成國公朱純臣這樣的頂級勛貴打開城門。

  信王,朕不會讓你再一次吊死在煤山上!

  朱由校憐惜的想到。

  盧劍星和其他人,立即義正言辭的說道,仿佛要掏出心臟給朱由校看似的。

  「卑職誓死效忠陛下!」

  「陛下一聲令下,哪怕是刀山火海卑職也不會停下腳步。」

  ……

  朱由校等了會,對這些粗劣的馬屁照單全收,笑了笑說:「朕可不會只聽你們嘴上說,還要看實際行動。」

  盧劍星屏聲靜氣,豎起耳朵傾聽,知道真正的戲肉來了!

  「如今國事艱難,東北兵禍連連,西北天災不斷,對糧餉汲汲以求。朕將設立督稅衙門,暫時只覆蓋順天府一地。

  你們都入了這裡,以錦衣衛的身份按律三十取一收商稅。能不能做到?誰要是做到,朕許他做錦衣衛指揮使,只對朕負責。」

  嘶!

  盧劍星倒吸一口涼氣,這真是要人命啊。

  順天府天子腳下,勛貴們數十上百,不是這個公就是那個侯,或者某個伯。這樣的人家中開商鋪,誰敢登門收稅,不怕被囂張的奴僕打斷腿?

  還有京官們,七八品的芝麻綠豆小官咱不去說,那些當朝內閣大學士、六部尚書家人開的賣土特產鋪子,誰吃了豹子膽敢開稅票?

  整個順天府百萬人口,稅課局一年收取的商稅不過三四千兩銀子,就很說明其中的問題,所有人都當做看不見,也沒想過要揭開這個蓋子。

  然而,三品的指揮使官位就在眼前,沒有人不心動,沒有人不感到渾身熱血沸騰,一個個都激動的臉色通紅。

  一步登天啊!

  他們這些底層的小旗、總旗,又或者算是中層偏下的百戶,按照命運軌跡,一輩子都摸不到錦衣衛指揮使的邊!

  「當然,朕也會有支持。」

  朱由校示意身邊的司禮監秉筆太監李永貞,打開了一口木箱,露出其內部的一疊長條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