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開始抓住的那個活口,昨夜山頭埋伏那一撥又捕獲了兩個。
不出意外,審訊室各種手段都用了一遍,連瘋人蕭都出手了,各種毒粉用在人身上,其場面殘忍至極,可還是沒能撬開任何一張嘴。
暗牢里燈火通明,三四十具屍體上身赤裸,一字排開。
除了陳年舊傷,所有屍體的胸口都被人剖開。
倆兄弟有些難以直視。
靈寶跟花佑祁倒是沒有避諱,直直盯著這些屍體瞧。
靈寶看得極為仔細,雖然她看不懂!!!
瘋爺爺說了,審訊活口未必能問出什麼,但屍體絕不會說謊。
有時候死人說的話,會比活人說得還多。
她想看看死人是如何開口說話的。
花高逸視線一一從屍體上掃過,沉聲,「這些人手指上的繭均是常年使用暗器所致。
還有,昨日一戰,我看他們的用劍手法較為特殊,有特意留意過。
正常人皆是用手腕、小臂發力帶動劍轉向,而他們用的卻是上臂內側發力帶動小臂內外屈肌與伸肌,看——」花高逸指向一人手腕一處,「他們這的肌肉要比正常人發達。」
季聆風拿著手帕掩住口鼻,湊近看了兩眼便退開,「昨夜收到你們傳來的消息,我便翻閱了聽風閣以往的卷宗。
能將暗器如臂使指,除了羅剎鬼宗教,便只剩東巍附屬國晟北的玄武衛,暗器、長劍倒是都能對得上。
至於你說的這處細節,我回頭再著人細查。」
五小瞠目。
果然,屍體也能說好多好多話呀。
羅八川,「玄武衛?那不是朝廷的暗衛嗎?他奶奶的怎麼——不對,不對不對。
晟北是東巍的附屬國,又是奔著擾亂白雲城秩序而來,若沒有東巍首肯,他們豈敢跟東巍搶東西?所以他們跟晉王是一夥的?」
再一細想,「加上這兩個羅剎。那之前咱們在南越時遇到的羅剎鬼,也是晉王授意?
還有還有,那勞什子攝政王跟晉王不說有合作,但肯定有聯繫,是以羅剎鬼一行才能順利入關?」
羅八川腦子都要炸了,憑他這腦子能把事情想到這份上,真的是不小心打開了任督二脈了。
一想到這兒,羅八川是又氣又怒。
能不氣嗎?
先是晉王找上他合作,害得他被燒總舵,燒貨船,更被幾個龜孫子聯手埋伏,險些喪命碼頭。
後有羅剎鬼毀他貨船。
這次又有玄武衛欺他獨自一人住城外,埋伏他險些被劈個對半開。
幾個大人跟看稀奇似的看向他,所以說,這腦子就得多用用。
黎韜在一旁捧場,「羅叔叔,原來你也這麼聰明哦!」
眾,「噗嗤!」
羅八川斂下怨氣,「成天跟你們耍心眼子,總得長兩個不是!」
事情大概有了眉目,小子們帶著靈寶出了暗牢。
瘋人蕭目送幾個小的離開,挪動步子走到旁側牢房門口,盯著裡面兩具被紮成刺蝟的屍體咬牙切齒。
這次又來了兩個羅剎,且看他們腰間配備的彎刃,應當是跟南越那群羅剎同等級。
「老東西,你看什麼呢?」身後冷不丁傳來羅八川一聲詢問,老頭下意識打了個抖,回身便罵,「想嚇死你爺爺啊,狗東西!爺爺能看什麼,這群狗東西一直追著靈寶不死不休,煩都煩死了。」
眾人把目光都聚了過來。
文子騫悠悠開口,「這幾個勢力聯手,應該不光是沖靈寶來,也是衝著赤水玄金礦而來。」
季聆風點頭,「玄金礦本就不是什麼秘密,之前那麼多年都未曾動手,應該是因為殘圖未出世。
而今殘圖現世,勢必會引來各方勢力聯盟爭奪。不光爭殘圖,更是要爭奪赤水地界。」
所以他們幾個本地勢力,已然成了外部勢力想要撂倒的對象,明的暗的,只怕麻煩會不斷找來。
「爺爺就說這殘圖是招禍玩意兒吧,回頭我就讓靈寶一把火燒了,狗日的還想找玄金礦,找個屁。」
文子騫提醒道,「燒了也沒用,他們是不會信的。
好比你知道某個曠世之寶在誰人手中,那人卻說寶藏已被砸毀,是你你會信?哪怕他當著你的面砸的,你也不會信,你只會覺得那是個贗品。
人性亦是如此。」
此刻,幾個孩子,正在滿山頭的溜達。
這也是他們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在漕運行總舵閒逛。
連爬十三座瞭望塔。
站在最後亦是最高的瞭望塔塔頂,一眼望去,能將大片西北運河水域收入眼底,也能將底下碼頭忙碌的身影一眼觀盡。
運河大部分水域都已經被凍上了,碼頭已經不再運送貨物,工人們趕在年前將最後一批貨物裝車,運往內城各個商鋪交貨。
幾個孩子趴在瞭望窗口,說話間白霧噴出。
「如今咱們白雲城都成了眾矢之的了,來找麻煩的勢力一個接一個」,花佑祁從兜里掏出幾顆花生邊剝邊說著。
倆兄弟撇他一眼,剛在暗牢里看過幾十具屍體還是被剖了胸膛的屍體,這會兒子倆還犯噁心呢,瞧他還能吃得下花生粒,當真是佩服。
正想開口吐槽兩句,又見小花花把剝好的花生粒塞到靈寶嘴裡。
倆摸了摸額頭上的包,「......」
還是不開口了吧!
「靈寶,若是你,你會怎麼做?」小少爺問。
靈寶嚼嚼嚼,「自然是打回去,把他們都收拾了,就不會再有人來找麻煩。」
花佑祁會心一笑,「本少爺也是這樣想的,我爹跟二伯之後肯定會派人去這些勢力打探,我也想去見識見識。」
「那你去唄」
「小黎白,你咋就不懂哥哥的用苦良心呢?哥哥是想問你,要不要一塊去?」
靈寶眼珠子往上抬,直言不諱,「你是想我去當保鏢!」
她又不傻。
花佑祁傻笑,「咱們的理想是一致的,跟哥哥一路有錢花,有跑腿使喚,咋還不樂意了?」
主要是他想活著回來呀!
兩側肩膀一邊搭上一隻手,倆兄弟把腦殼擠過來,眼底儘是威脅,「小花花,你休想哄騙我妹妹!」
「靈寶跟著我們不一樣?幹嘛非得跟你一塊?」
這小子,越長大越愛粘著靈寶,以前還天天村里城裡的來回跑,現在倒好,直接住到他們家了。
一睡醒就找靈寶,整天跟在靈寶身後跟個狗皮膏藥似的,肯定是在打別的主意。
小少爺把最後幾顆花生剝完塞到女娃手裡,轉身語重心長,「小文小韜啊,咱們從小一塊長大,本少爺什麼為人你倆不清楚?
咱們不能一直待在師父的羽翼之下,肯定是要自個出去見識世面的。讓靈寶一人出去自是不能的對不?
本少爺為人處世面面俱到,能說能演能唱的,你倆誰能比得上哥哥?
靈寶跟著哥哥一塊,是不是最合適不過了?」
倆兄弟被勸得一愣一愣的,當覺此話甚有些道理。
論心細,他倆誰都不上小花花,論有錢花——自然更比不上。
再論武力值,欸!!他們二打一倒也不怕。
「正是因為從小一塊長大的,誰肚子裡有幾根花花腸子才門兒清,你少忽悠我們。走,去塔樓外撂撂,打贏了我們倆,自然你說了算。」
「欸不是,怎麼又扯到花花腸子上了......欸!靈寶,靈寶......救救哥哥呀!」
倆兄弟拽著人往樓下拖。
靈寶眼睜睜看著,嘴裡嚼嚼嚼嚼著,任憑花佑祁如何叫喚就是不幫忙。
心裡想著,也期待著下一次出遠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