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孤男寡女共處

  秦子謙曾暗中請大夫診脈,大夫卻面露難色,言辭閃爍,只道他身子虛弱,需注意節制,建議多進補以強身健體。

  見莊秋荷攙扶著啼哭不止的秦夢蕊歸來,秦子謙心中又添煩躁。

  莊秋荷輕聲勸慰女兒:「夢蕊,你的肚子已難以遮掩,再鬧騰下去便來不及了,事已至此,你與姜浩既已發生此事,也只能嫁他為妻了,至少是正室,而不是侍妾。」

  原本庄秋荷想讓秦夢蕊服打胎藥,但秦夢蕊堅決不從,誓死也要生下此子。

  事到如今,秦夢蕊也只能嫁給姜浩了,雖然她著實看不上姜浩,卻也別無他法,這件事已然鬧得人盡皆知,孕肚也快藏不住。

  秦子謙知曉來龍去脈後,嘆息道:「我告誡過你們莫要折騰,看看如今弄成何般模樣,所有差役和犯人都知曉我妹妹是個輕浮放蕩之人!」

  莊秋荷則是將一切罪過都推到了姜綿的身上,「若不是姜綿未能妥善處理此事,怎會鬧到如此地步,她信誓旦旦能辦成?結果呢?」

  此時,姜綿得知姜慎竟同意了姜浩與秦夢蕊的婚事,剛剛趕來正欲解釋,便聽到未來婆婆責備自己的聲音。

  不僅如此,未來小姑子看到她的身影更是瘋瘋癲癲的衝過來,滿臉怨恨,直接打了她一巴掌,嘴裡罵道:「姜綿,你心腸當真狠毒,我竟信了你,你用如此卑劣手段讓我出醜!還逼我嫁給你那腦滿腸肥的大哥!我告訴你,我此生都絕不會放過你!」

  莊秋荷心中雖也怪罪她,但並未表露,只是佯裝阻攔秦夢蕊,姜綿仍被她抓撓了幾下,臉上火辣辣的疼痛。

  她精心籌劃此事,每一個細節都處理得極為妥當,為確保萬無一失,姜瀾煦也是在她面前親口應承下來,這件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原本還想要看姜念薇一家的好戲,沒想到這場好戲竟然發生在了自己哥哥的頭上,讓她感到一陣驚愕,心中五味雜陳。

  事已至此,她只能硬著頭皮解釋這一切,「我真的約了堂哥,他確實親口答應了我的請求。我親眼看到他往柴房的方向走來,可是……我也不知道究竟哪裡出了差錯。」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眉頭緊鎖,仿佛在努力回想事情的經過。

  忽而,她抬起頭,想起一個可能性:「難道……難道是因為他們發現了我們的計劃嗎?」

  秦夢蕊聽到這裡,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她尖叫道:「不可能!這絕不可能!除了你這個外人,這裡還有誰知道這計劃?你這個賤人,我一定要殺了你!」

  姜綿也不是什麼柔順的性子,反駁道:「上趕著做妾室,嫁給我哥哥最起碼是妻!」

  「我寧願選擇一頭豬,也不想做你哥哥的正妻!他連姜瀾煦的萬分之一都比不上。」

  「那又如何,你都被我哥哥占了身子,現在還有什麼選擇的餘地嗎?」

  秦夢蕊一聽怒火滔天,兩人開始廝打起來。

  她猛地揪住姜綿的頭髮,用力向後一扯,姜綿疼得幾乎要叫出聲來。

  她咬緊牙關,忍住疼痛,迅速反擊,鋒利的刀片狠狠地划過秦夢蕊的臉頰,留下一道鮮紅的痕跡。

  兩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完全沒有了之前的矜持。

  那裡打得不可開交,姜念薇倒是樂的所見,此刻的兩人,也無暇再搞出什麼么蛾子來了。

  ……

  而鎮上的瘟疫,經過眾人的努力,已經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局勢逐漸穩定下來,他們很快也將繼續出發前往流放地。

  臨走之前,姜念薇又去了一趟養生館。

  發現如今這裡已經按照她想像中那樣,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希望能在葉蓁蓁的手中發揚光大,且她還托葉蓁蓁盤下了一座繡房,若有機會回到此處,芸娘也可以有容身之處。

  他們距離崖州距離越來越近,姜念薇便又在此買了不少木料,工具、漁網,魚竿之類的,還定做了一批專門的口罩鞋子,到了那處荒蕪的地方,恐怕什麼也沒有,還需早些做好準備。

  聽葉正清說,經過這座鎮之後的一段路程才叫艱難,他們途中還要經過一片山林,而那山林之中多是瘴氣,沼澤,危險重重。

  葉蓁蓁怕他們一家人路上食物不夠,還特意準備了不少便於保存的食物,「前途漫漫,你們一定要小心行事。」

  她輕聲叮囑道:「到了那裡,記得寫信回來報平安。」

  姜念薇露出無奈的笑容,「到了那裡,能不能寄出信件都是個問題,不過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小心行事,平安到達目的地的。」

  她猛然間她想起今日竟是二月初三,心頭不禁湧起一絲擔心與疑慮,不知二哥姜立軒是否能順利完成那件事情。

  而此刻的姜立軒,正身處軍營之中,與謝卓一同探討兵法之道。

  就在這時,謝望舒急匆匆地沖了進來,「爹!」她氣喘吁吁地喊道:「我想要借你的弓箭一用。」

  謝卓眉頭微皺,看著這個有些莽撞的女兒,沉聲道:「舒兒,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進來要先讓人通報。」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責備,卻也不乏對女兒的寵溺。

  謝望舒吐了吐舌頭,露出一絲俏皮的笑容,「爹,我忘記了嘛,下次我一定會讓人通報的,真的!」

  她說著又露出一副急切的樣子,「這一次比較緊急,我聽說有人在附近的山林里看到了熊瞎子,我答應過你要獵一頭熊回來,扒了它的毛皮給你做一件暖和的披風。」

  謝卓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暖意,卻仍舊板著臉道:「胡鬧!熊瞎子豈是那麼容易獵到的?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讓我如何是好?」

  「爹,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擔心,我的箭法還是您教我的,難道你對自己都沒有信心嗎?」

  他輕嘆一聲,終是妥協道:「既然如此,那你此行務必小心行事,切莫大意,祝你狩獵成功。」

  一旁的姜立軒此刻卻怔愣在那裡,腦海中迴蕩著妹妹臨別時的囑託,她確實說得沒錯,謝望舒在二月初三這天打算去打獵,可這世上,怎會有如此巧合之事?

  來不及多想,他知道今日必須阻止謝望舒。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語氣溫和:「謝小姐,不如我陪你一同前去打獵,也好保護你的安全。」

  謝望舒輕輕側過臉龐,她的目光再度流轉至姜立軒身上,那雙明亮的眸子裡,隱約閃爍著幾分難以察覺的埋怨。

  自從姜立軒來到謝卓身邊,擔任起軍師的重任,便再也沒空陪她一同馳騁馬場,一同射箭,然今日他卻出乎意料地主動提出陪她前往。

  「既然你有此意,那便一同前往吧。」謝望舒彆扭的轉過頭,語氣中卻透著一絲淡淡的期待和欣喜。

  兩人正準備躍上馬鞍,深入那幽深的山林之中,姜立軒卻心懷忐忑,腦海中翻湧著各種理由和藉口。

  他猶豫了片刻,終於鼓起勇氣,轉向謝望舒,露出了一絲略顯尷尬的微笑,「謝小姐,不如我們一起去珍饈樓用膳,我請客,權當是感謝您的知遇之恩。」

  謝望舒聞言,不解地望向姜立軒,暗自琢磨,這請客吃飯為何偏要選在這個時候?

  她搖了搖頭,「等獵到了熊瞎子,我請你吃熊肉!」

  看樣子她是執意非要去打獵了,語氣還帶著絲絲不滿,「你若是勉強就留下來,我不用你跟著!」

  她似乎是真的生氣了,謝望舒猛地一甩馬鞭,胯下的馬匹立刻如同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

  姜立軒實在不知,謝望舒到底是因何生氣,無奈地嘆了口氣,只得緊隨其後策馬追趕。

  但想到妹妹的囑託,他知道自己不能就這樣放棄。

  山林入口處,兩人轉悠了好一陣,卻僅僅獵獲了兩隻兔子,而那傳說中的熊瞎子,卻始終連影子都未曾捕捉到。

  謝望舒心中不禁湧起一股無奈之情,但不服輸的性子,驅使她想要繼續深入那片幽深的山林。

  姜立軒深知謝望舒的脾性,一旦激起了她的獵性,便難以輕易收手。

  於是,他心中一動,想出了一個辦法。

  他故意放鬆了韁繩,裝作失去平衡的樣子,從馬背上摔了下來,「望舒,救我。」

  謝望舒第一次聽到姜立軒喊她的閨名,心中一顫,似被什麼東西猛然擊中,瞬間亂了方寸,趕緊下馬查看他的傷勢,「平日裡看你總是那麼沉穩,無論遇到何事都能從容應對,今日怎的如此不小心,竟讓自己受了傷。」

  姜立軒的手臂正好摔在了一塊堅硬的石頭上,那刺目的鮮紅已經緩緩滲出,將他的袖子染得斑斑駁駁。

  望著那殷紅的血跡,謝望舒的心頭不禁一緊,她知道這傷口定是不輕,便拿出隨身攜帶的傷藥,塗抹在了傷口處,又用手帕包紮好。

  姜立軒帶著幾分歉意說道:「謝小姐,剛才多有冒昧,不過我受了傷,不如我們今日就先回去吧!」

  「也只能如此了,你這傷回去之後,還要讓大夫看看有沒有傷到骨頭。」

  兩人正欲上馬返回,突然間,山林間狂風驟起,緊接著,豆大的雨點劈里啪啦地砸了下來,瞬間將兩人淋得濕透,猶如落湯雞一般。

  謝望舒急忙四下張望,經過一番搜尋,她終於發現了一處山洞,便趕緊帶著姜立軒和兩匹馬匹躲了進去。

  她不知若是她再深入山林幾分,便會撿回一位身份貴重的男子,而那男子將來也會害了她全家。

  姜立軒也好似有了感應一番,若是躲在這裡,似乎躲過了什麼危機。

  此刻,謝望舒才意識到,她與姜立軒獨處在這山洞之中,且兩人渾身濕透,衣衫緊貼肌膚,透出一種難以言說的曖昧。

  她雖生性豁達,不拘小節,但面對有好感的男子,心中也不免泛起一絲漣漪。

  兩人相對而坐,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微妙的氣氛,謝望舒便想著查看一下他的傷勢如何,「傷口被雨水浸濕了,不知道會不會惡化。」

  傷勢確實隱隱作痛,但好歹阻止了她繼續深入山林,那便也是值得的。

  他深吸了口氣,努力將疼痛壓制在心底,換上一副嚴肅而認真的神情:「等這雨稍微小一些,我們便立刻返程,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的。」

  未曾料到,半個時辰匆匆而過,那如注的暴雨卻仍似天河傾瀉,未有絲毫收斂的跡象。

  而姜立軒也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受了傷加上淋了雨,此刻他已漸漸被高熱侵蝕,意識變得朦朧而迷離,終于堅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他仿佛置身於一片混沌之中,耳畔卻不斷傳來謝望舒焦急而急切的呼喚,與此同時,一股冰冷的水流緩緩流入他的口中。

  謝望舒正好生了火,便看到奄奄一息的姜立軒已經失去了意識。

  她將兩人濕掉的外衣脫去,放在火堆處烘烤。

  便聽到姜立軒嘴裡一直在喃喃自語,「冷,好冷。」

  「反正你也昏迷了,應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況且要不是因為我的任性,你也不會受傷。」

  她慢悠悠的接近姜立軒,將體溫給他取暖。

  姜立軒冰冷的身軀好似觸碰到了熱源,只想不停地靠近,抱緊……他的嘴裡還在喃喃自語:「不要……不要離開我。」

  謝望舒是動也不敢動,只感覺雙頰火熱,任由姜立軒牢牢將她摟在懷中,不知過了多久,她也逐漸的失去了意識。

  她做了一個夢,夢裡她獨自進入山林救回了一名英俊男子,三日之後才得知,那名男子竟是太子。

  她對太子一見鍾情,她的父親立下了戰功赫赫,為她爭取到了太子妃的尊貴身份。

  於是,她懷揣著滿滿的歡喜嫁入了東宮之中。

  為了迎合太子百里策的喜好,她捨棄了曾經的紅纓槍與弓箭,放棄了策馬奔騰的自由與暢快。

  她開始學習如何成為一個溫柔賢淑的女子,洗手作羹湯,穿著莊重的宮服,一舉一動都透露著優雅與端莊。

  她小心翼翼地為他謀劃著名一切,無論是朝堂上的紛爭,還是後宮中的瑣事,她都盡心盡力地處理得井井有條

  她默默付出,不求回報,只盼他能回眸一瞥,看見她那份執著的努力與無怨無悔的守候。

  然而,她無意間窺見了太子百里策心中的秘密——他真正傾心的,竟是一名平凡的農女。

  他望向農女的眼裡皆是溫柔與寵溺,望向自己時,那雙眼中卻只剩下冷漠與厭棄。

  太子厲聲道:「是你奪了她原本的位置。」

  謝望舒猛然驚醒,當她再次醒來時,已是深夜時分。

  剛才的那個夢境,太過真實,太過刻骨銘心,仿佛她的靈魂真的經歷了那場撕心裂肺的痛苦。

  但好在,那僅僅是一場夢,現實中她並沒有去救什麼太子。

  她身邊躺著的,是仍在昏迷中的姜立軒,火光搖曳,將他的輪廓映照得異常清晰。

  見他還在昏迷之中,謝望舒便起身打算穿衣。

  姜立軒緩緩的睜開雙眼,他的視線逐漸聚焦,最終定格在謝望舒那白皙而裸露的後背上,又慌亂的轉移了視線。

  謝望舒慌亂的穿上衣服,臉上露出了潮紅,「你剛才看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