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這匪徒欲嚇唬秦子謙一番,不知何處傳來一陣哨聲,眾匪徒即刻停止行動,須臾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多時,駐紮在此處的官兵趕至,他們這行人總算得救了。
姜念薇擦拭掉臉上的血跡,取出緊握著的紙條,凝視著上面的四個字,「救你一命。」
細細思索,這極似煜王派來的人,看來煜王尚算守信,暗中派人保護他們。
只是扮作匪徒的模樣,著實讓人心驚膽戰。
而且一路上,她全然未見周圍有人跟隨,連大哥也未曾察覺,想來煜王派來的人還是有些能耐的。
所幸有金絲軟甲護身,且那群人來得及時,他們全家無一受傷,僅有幾人受了些驚嚇。
反而是剛才趾高氣揚的秦子謙,如今再也傲慢不起來了,剛才噁心的一幕讓他身心都受到了傷害。
原本還想著讓姜家倒霉,沒想到自個兒才是那個倒霉蛋。
姜瀾煦正在安撫大嫂,而姜衍的咳嗽卻越發嚴重了,即便服了藥,依舊是那副病懨懨的模樣。
姜念薇心急如焚,唯恐父親的病症生變,想著趕緊離開山林後,請個大夫為姜衍診查病症。
有官兵護衛,他們很快便離開了山路,之前企圖暗殺姜衍,反遭殺害的差役,也只能當作「因公殉職」了,並未追究姜家的責任。
夜幕降臨,這一次他們在河邊駐紮,距最近的鄉鎮尚有十幾公里的路程,以他們當下的速度根本來不及了。
天色已經晚了,這一次他們駐紮在了河邊,距離最近的鄉鎮還有十幾公里的路程,以他們的現在的速度根本來不及了,當務之急是解決一下大家的溫飽問題。
官兵們都自己帶了口糧,駐紮在他們不遠處的地方,只有兩個差役守在他們這處位置。
姜念薇拿出了之前存放在馬車裡的一些醃肉,山林里正好採摘到了一些野蒜,便打算煮一些米飯,醃肉炒著野蒜吃解決掉這一頓午飯。
桃枝幫著采了不少野蔥,柳嬤嬤則是在河邊將臘肉洗淨,又放進開水之中煮熟。
只是她們剛剛經歷了一場劫難,現在還心有餘悸,桃枝湊到姜念薇的身邊,「難怪小姐你之前讓我準備了那麼東西,現在都派上用場了。」
特別是穿在裡面的金絲軟甲,剛才有個殺手離她只有一米遠,她嚇得差點喊出聲來,好在大公子厲害,打退了那些劫匪,他們也沒有遭遇什麼損失。
姜念薇只是低頭笑了笑,看著河水中自己的倒影,還是那般瘦弱,不由感慨要是她能有武藝就好了。很快臘肉的味道便在山林間蔓延開來,兩個差役也聞到了香味,不時地朝這邊看著。
姜念薇便讓柳嬤嬤送了兩份過去,小妹姜思雨的心裡還不樂意了,撅著嘴嘟囔道:「姐姐,為什麼要給他們吃啊?」姜念薇只是摸了摸她的頭髮,語重心長地說:「在外,就要懂得人情世故,打好關係以後做事情才方便。」
姜思雨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果然差役得了兩份炒臘肉,對他們的看守也鬆懈了一些。
剛才遭遇襲擊時,景秋蝶全程都緊緊的捂著姜思雨的雙眼,所以姜思雨並沒有看到什麼血腥的場面,胃口也極好,她吃得津津有味。
其他人就沒有她這樣的胃口了,姜念薇也只是勉強吃了幾口飯菜,想到之後流放路上肯定要遭遇不少劫難,此時有煜王的手下幫助,才得以逃脫劫難。
可往後,是真的不好說啊。
他們這個隊伍中,有孕婦、老人、病人、還有孩子,而精通武藝的則只有大哥一人。
全家人也需要有自保的能力,看來之後要讓大哥教大家一些武藝傍身了,危難時刻,唯有自救。
莊秋荷和秦夢蕊遭受了剛剛的那一切,尚且沒有緩過神來,秦夢蕊受了刺激,躲在母親的懷裡一直發抖。
孟莞然和秦子謙自然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他們親眼看到那個差役被大刀砍死在了自己面前。
孟莞然作為現代人,也是第一次親眼看到有人死在了她的面前,如今她也意識到,這古代也不是像小說中寫的那麼美好。
吃過晚膳之後,大家便抓緊休息。
姜念薇也睡不著覺,便找了個由頭找了片樹林,拿出了胸口掛著的核桃,進入了核桃空間裡面,想要尋找一些之前存在這裡的藥物。
一直以來,她都無暇顧及觀察空間,裡面堆滿了她之前囤積的各種物資。
不遠處,還有一處山霧繚繞的地方,傳來一陣山泉水的聲音縈繞在耳際。
姜念薇順著那個方向走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廣袤無垠的土地,還有一座小山坡,上面果然有泉水潺潺流淌而下。
明明之前在小說中看到的描述,這個空間只有儲物的功能。
可如今到了她的手中,似乎擁有了更多的神奇之處。
她不禁想起了母親景秋蝶之前和她說過這枚核桃的來歷,這是景家祖上傳下來的寶貝。
據說那個時候出了一位修仙成功的道長,便將此留給了景家的後人。
後來因為景家沒有男丁,便給了母親作為嫁妝來到了姜府,母親又將此作為嫁妝給了她。
難道是因為,她也算是景家的後人,所以空間其他的功能就被激活了出來?
姜念薇捧起泉水,輕抿一口,那清甜的味道沁人心脾,順著喉管滑入腹中,讓人精神煥發,甚至覺得多日來的疲憊一掃而空。
這泉水肯定有特殊的療效,想到此處,她靈機一動,便打了一些泉水在水壺裡。
又朝著空間深處走去,便發現一片空曠的土地,她便想到若是可以在這片土地上種糧食種蔬菜,那他們接下來的口糧問題豈不是迎刃而解了?
姜念薇只是試著鬆了松一塊土,灑了一些白菜的種子,又澆灌了一些泉水,想著等明日再來看看情況。
抬眼望去,還有不少被雲霧繚繞的地方,或許這片空間的更深處還有更多未知的東西。
她帶了一些泉水回來,寧靜的深夜裡,還可以聽到父親劇烈咳嗽的聲音。
姜念薇扶起老父親,給他餵了幾口泉水。
姜衍一邊喝著泉水,他悠悠地嘆了口氣:「歲月不饒人啊,我如今這把老骨頭,怕是再也經不起折騰了,若是在這途中有個萬一,你們也別太過驚慌。」他停頓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詞,「把我燒成灰,然後撒到農田裡吧,也算是我為這片土地盡的最後一份力。」
姜念薇蹙著眉頭,「爹,你這是說什麼話,你不會死的,只不過是咳嗽而已,肯定能治好的。」
而後又將中藥丸給姜衍服下,「你老當益壯,身體健壯,莫要說這樣的話,你還要看到長孫出生。」
想到長孫,姜衍不免露出了欣慰的笑,隨後又失落,「哎,我也不知能不能撐到那時,現在看到你如此能幹,我也算放下心來,以後這個家就靠你支撐下去了,好好照顧你大嫂,母親,還有小妹。」
姜衍從來沒有重男輕女的想法,甚至在連生下兩個兒子之後,他一直盼望著能有個女兒,所以姜念薇的出生便包含了他無限的希望。
她精通琴棋書畫,溫婉而又知書達理。
然而,她後來卻為情所困,被秦子謙這樣的男人蒙蔽了雙眼。
姜衍才覺得,也許女兒的性格潑辣灑脫一些,她便不會受這樣的苦楚了。
喝下泉水之後,剛剛還覺得胸口疼痛的姜衍,突然感覺呼吸變得順暢了許多,胸口那壓抑的感覺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怎麼突然感覺舒服了不少。」
姜念薇心裡明白,這泉水確實有增強體質的功效,心中不禁欣喜,這核桃空間裡竟然還有如此意外的收穫。
若是家人長期飲用這些泉水,體質應該也會得到一定的改善,或許也能在流放路上抵禦許多疾病。
話鋒一轉,她又想到了今日遇到的這幫匪徒,「父親,您有沒有發現這次來的土匪有些不對勁。」
父親對朝廷尚有一絲念想,她必須讓他徹底斷了這些念想。
姜衍摸了摸鬍鬚,更加惆悵起來,「我察覺到了,他們是想要將我們全家趕盡殺絕啊,我都已經落魄至此,他們還是不肯放過我們。」
「爹,我知道您一心為國為民,心中有大義,只是如今局勢如此,我們只能明哲保身。」
多說無益,等到姜衍在流放路上看到百姓流離失所的慘狀,他自然會明白當今的皇帝已經無藥可救,到那時,無需她勸說,父親也會想通這些事情。
等父親睡著之後,她坐在了尚且燃燒的火堆前,姜瀾煦還在為未知的前路擔憂。
「念薇,今日之事,我恐怕以後還會發生,如今你嫂嫂懷有身孕,我卻無法給她一個安定的未來。」
姜念薇發現他手臂上有一處傷口,都沒有來得及處理,便先給姜瀾煦敷了草藥。
又緩緩開口道:「大哥,我深知你心中所想,如今我們流離失所,而且父親又生病,若是你可以教我們一些武藝,若是遇到危險,興許我們還能自保。」
姜瀾煦微微嘆息,「我確有此意,可武藝是積年累月習得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學成的。」
「不試試怎麼知道,就算只能強身健體,也是有益的。」
「說得在理。」
姜念薇裹緊了身上的披風,天氣越發的寒冷起來。
馬上他們又要到達淳州地界,而且上一世的大仇未報,秦子謙與孟莞然雖受了打擊,卻仍然好好地活在那裡。
若是留著秦家,始終是個禍害,莫不如早日乘人不備將其剷除,她心中尚且才能放下心來。
姜念薇只睡了兩個時辰,天剛剛亮的時候她便醒了。
桃枝已經在燉肉糜粥,天氣寒冷,吃些肉糜粥可以暖暖身子,也可以加強營養。
待用過早膳之後,他們便繼續踏上前往淳州的征程。
此處緊鄰京城,剛過地界,眼前所見卻是天差地別。
京城的繁榮在淳州銷聲匿跡,而且城門口還有著大批從荊州蜂擁而至的流民,守衛卻將他們拒之門外。
秦子謙一到這裡,整個人都開始興奮起來,他曾經的同窗好友史俊賢在此地做官,兩人一直有書信往來,此次相見,說不定能祝他一臂之力。
京城的差役只負責將他們送到淳州地界,便把他們轉交給了淳州的差役押送。
他們暫且也住在了淳州的驛站之中,只是或許是這裡是史俊賢負責的地界,他們的待遇明顯大不如前,這一次即使上下打點了一番,也只是被安排住在了馬廄裡面。
這裡四處漏風,且充斥著一股子馬糞的惡臭,顯然是有人要故意刁難他們。
而秦子謙則被安排在了驛站旁邊的客棧,一看到史俊賢,秦子謙的淚水便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噴涌而出。
從小嬌生慣養的侯爺,何曾遭受過這般苦難,一見面便如竹筒倒豆子般向史俊賢訴苦,「史兄,我們多日未見,甚是想念啊。」
史俊賢也未曾料到,昔日意氣風發的侯爺竟然淪落到如此田地,要被發往崖州地帶流放,兩人不禁唏噓不已。
「多日未見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別說了,史兄,如今只有你能幫我了。」
史俊賢帶著秦子謙一家換了衣服,設宴款待,酒過三巡,秦子謙便吐露心中所想,「史兄,我有一事相求。」
兩人密談時,孟莞然則已捨不得離開這個地方了,在現世,她也是個被寵壞的女孩。
好不容易穿越到這裡,本以為會有一段驚天動地的愛情,沒想到卻落得如此下場,要是真到了崖州,她這樣的才情容貌豈不是都要浪費了。
她就應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受盡榮華富貴、萬千寵愛。
而且秦子謙不知何時才能翻身,想到這裡,她又開始惆悵起來。
他們才剛剛鬆了口氣,莊秋荷這個惡婆婆就開始頤指氣使地讓她做各種事情,她真是一刻也忍不了了。
「莞然,給我倒杯水來。」
「莞然,給我捶背,我腰酸背痛的。」
「莞然,把這些衣服洗了吧,現在沒有丫鬟在身邊伺候,這些活只能你來幹了。」
孟莞然只能又不敢光明正大的和這老太太對著來,只能忍受了下來。
秦子謙一回來,孟莞然便開始喋喋不休地訴苦:「我嫁入你家,可不是來伺候你娘的,她為何要這樣為難我?」
秦子謙則是敷衍地答道:「嫁作人婦,侍奉公婆,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好了不要再為這些小事煩心了,我和史兄還有要事要商議,今夜就不回來了。」
史俊賢約他去秦樓楚館的時候,他一開始還是拒絕的,想到已經有了孟莞然,可家花哪有野花香,況且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正常的行為,他也沒有納妾,只是去談事而已。
秦子謙很快便寬慰了自己這樣的行為,留下怨念的孟莞然伺候莊秋荷和秦夢蕊。
孟莞然心裡悶悶的,「我也想去。」
「你一個女子,男人談事情就不要插手。」
孟莞然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落差感,這個男人有什麼地方好像變了。
莊秋荷想到一路上受的怨氣,便想要去找姜念薇的麻煩,「一路上看著他們吃香的,喝辣的,如今終於輪到我們揚眉吐氣了,夢蕊,你跟我走,我們去好好看看姜家一家人如今過得什麼樣的落魄日子。」
莊秋荷以為他們會他們會被關在又臭又髒的馬廄裡面,誰知道姜念薇已經暗中打點過了。
差役給他們換了房間,寬敞乾淨又明亮,畢竟有銀兩誰能不要呢?
姜念薇是不心疼,反正這些都是從秦子謙家裡順來的銀兩。
不止如此,桌上還擺著一隻表皮烤得金黃的烤鴨,香氣誘人,紅燒豬蹄,還有專門給家裡的孕婦的和老人燉的人參母雞湯,他們的日子過得根本沒有莊秋荷想像的那樣悽慘。
饞嘴的姜思雨看著桌上的飯菜忍不住流下了口水,「好久沒有吃得這麼豐盛了。」
「瞧你說的,這一路上難道虧待過你了嗎?」
這一頓飯菜,總算是消散了之前遭遇劫匪的陰霾,甚至姜衍都吃了一整晚飯。
正當姜念薇吃得香的時候,門外卻響起了一陣熟悉而又刻薄的聲音,「姜念薇,嘖嘖嘖,看你們住的是什麼地方啊,今日我們吃了各種美味佳肴,還住在高檔的客棧裡面,看看你們這是住的什麼地方,如此寒酸。」
姜念薇心中一陣煩躁,藏起了雞腿,看來這前婆婆還真是喜歡沒事找事,自己還沒有上門好好懲罰她,自個兒倒是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