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玥背著包袱,手裡拿著水袋抿了一口。
濃郁的水蜜桃味道。
加上淡淡酒釀的甜香,入口還有小圓子。
很好喝。
她給傅玄珩也備了同款飲料。
這是兩人之間的獨食。
獨屬於兩人的小秘密。
沈雲玥準備的飲料都按照個人準備。沈家幾個老人都是一樣的,莫以然她們幾個人也是一樣。
沈辭通的水袋裡都是淡淡的酒,再配一個茶水的竹筒。
阿四的基本都是烈酒。也會有一個茶水的竹筒。
幾個小傢伙的也都不太一樣。
那幾個小傢伙,哪怕是玲寶都懂得抱緊自己的水袋。
小孩子冬天再冷,都喜歡坐在馬車的前面。
看著來往的人群,時不時地說上幾句話。
只有困了才會縮到車廂里睡覺。
在清風寨睡了一個晚上,又吃了早飯。大家今天趕路明顯有力氣多了。
沈雲玥斜睨了旁邊尾隨著她們趕路的那些流民。
發現當中隱著幾道不善的目光。
有個額頭上大顆痦子,上面還長了一撮毛的男人咧嘴露出兩排大黃牙。
那笑容讓人看到很想打死他。
就,很猥瑣。
沈雲玥一個冷厲的眼神掃過去。
那個人挑釁地對著她做了個不雅的動作。
彎腰在地上找了顆小石子,沈雲玥使勁的砸過去。
「哎呦。你個臭三八找死。」
大黃牙手裡舉著棍子想要衝過來。
沈辭通手裡提著棍子氣勢洶洶地衝過來,面色不善:
「你想做什麼?」
這些日子的滋養,讓沈辭通反倒長了些肌肉。一改平日文弱書生的樣子,行事也有了膽魄。
傅玄珩撩起車窗簾子。
淡淡地瞥了過去。
眼裡狠戾陰暗的肅殺之氣頓時洶湧,「雲玥。遇到不長眼睛的直接動手,死幾個流民跟死幾個庶民的結果是一樣的。」
他看向沈雲玥的眼裡卻溫和清明。
沈雲玥眉眼揚起得意的上揚下巴。
囂張跋扈的勾唇:「好。只要死不了,就往死里整。」
遇到狠的也怕。
大黃牙一時之間沒敢動手。得先摸清這群人再動手不遲。
他默默地退到一邊。
心裡卻算計上了這群人。
彭疤臉等人也察覺到這些人的不對勁。
分明是打起這幫人的主意,即使要處理這些流放之人也輪不到流民來動腦筋。
他叫來猴子,低聲吩咐了幾句。
猴子點頭朝那幾個人看過去。
「知道了,頭。」
猴子嚷嚷著讓大家速度加快。
他和那些解差們有序地走在兩旁。
官道兩旁的樹木連樹皮都沒有了。可見路過的流民飢餓難耐。
阿四推著小推車。
旁邊幾個沈家人頓時覺得有壓力。
這救命的糧食可不能讓人給搶走了。
沈雲玥也看到了沿途的情景。
她在心裡算了一下大家的存糧,還真是他們沈家的最多。
這還是被沈雲玥拿了一部分偷偷藏在空間裡。
眼下到來年的三四月份,要死的人更多。
目光落在了盧家頭上,沈雲玥打算關鍵的時候她會向盧家拋出橄欖枝。
就看他們願不願意接?
盧老爺子瞧見了那些人,抬眼看了沈家的小推車,不經意跟沈雲玥目光交錯。
兩人彼此點頭示意。
到了下午。
一行人才在路邊找個空地歇息,往後這一路遇到驛站的機會不多了。
「各家派人去找吃的吧。」
猴子翻身落馬,帶著警告的眸色掃過各家。
解差的馬車裡還有糧食。
他們得要保證自己的存糧足夠,看到流民泛濫也不敢拿出糧食給流放的人吃。
影風趕緊跳下馬車。
歇息的時間短,將馬車卸下來。
沈雲峰幾個人牽著馬在旁邊吃草料喝水。
影風提著木桶幾個點足躍進林子裡,去找水塘提水了。
想要跟上的其他人:……。
這傢伙沒事會輕功做什麼?
阿四將小推車推到馬車旁邊。
沈老爺子抱了一摞茅草放在樹下。
沈周氏拿了一床褥子墊在茅草上面,沈辭通抱了傅玄珩出來放在褥子上面。
沈馬氏隨即替他腿上蓋上了披風。
還拿了一個暖手爐子點上,裡面放了一小段的艾草香段。溫和的輕言:
「玄珩,你拿在手裡暖和又清香。」
「多謝大伯母。」
傅玄珩微微欠身。
「自家人謝什麼。」
沈馬氏站起來主動招呼沈周氏幾個人。「咱們去林子裡找柴火?」
劉斐菲的肚子越發的大了,瞧著再有一個月就要隨時臨盆了。
沈雲玥心裡有點緊張。
「大伯母,讓阿四叔去撿柴火吧。這幾天咱們女眷就待在這裡,哪兒都不用去。」沈雲玥沒有錯過那些人如狼似虎的眼神。
背上了小竹簍,自覺準備去撿柴火的傅玄婷停下來。
「嫂子。不去撿柴火也有窩頭吃嗎?」
她是餓怕了,看到那些人更怕。
傅玄婷自私又慫包的心,暫且沒敢亂動。
在馮曉娥死後,每次想蹦躂都會被按壓住,只好按耐住那顆不安分的心。
「嗯。讓你們幹活也是分時候的,這會就安靜的待著吧。」
沈辭通背了竹簍,和沈老爺子、沈大老爺子跟阿四去撿柴火了。
沈家留著女人孩子待在這裡。
盧家主也看到了沈家的安排,他眸色暗沉,也下令學著沈家安排。
不管是主家或者旁支,全都老幼男的出去撿柴火提水回來。
女眷一律待在原地歇息。
如姨娘瞧著大家的安排,充滿希翼的看著彭家的當家人。
「祖母,您看盧家和沈家。咱們今天也不出去,由家裡年齡大些的出去吧?」
彭家老婆子輕笑:
「你的意思是我一個老婆子出去撿柴火?」
「我不是這個意思。」如姨娘低眉,心裡嘔的半死。
這個老虔婆也太自私。
「那你什麼意思?咱們家比不得旁人家,也沒那麼矜貴。
柴火就別想了,渴了自己想法子能討一口水是一口水。」彭老婆子更是一人不靠,自己把銀錢摟緊。
要緊的時候拿錢出來辦事。
彭家就像一盤散沙一樣。
見老夫人這裡沒指望,如姨娘只好把求救的目光看向她的主母。
「姐姐。文姐兒也是爺的骨肉,您能不能看在爺的份上……。」
「不能。如姨娘,我沒必要為了你得罪香菱。」彭家主母拿了一個銅板遞給了陸家一個八九歲的小子,「你給我提兩桶水回來,我再給你一個銅板。」
「好的。謝謝嬸子。」
陸家小子提著兩個空木桶叫上兩個兄弟離開。
如姨娘碰了一鼻子灰。
不甘願的再次祈求:
「難道姐姐當真這麼狠心?不給我們一條活路?」
她好不甘心。
「如姨娘,不給你們活路的不是我。」彭家主母伸手愛憐地摸著自家閨女的辮子,睇向她的眼眸冷酷絕情,唇角冷笑:
「我只知道保得住自己和孩子就夠了。至於你們?也別過來連累我。
我也犯不著為了你們得罪人。」
如姨娘心裡一片淒涼。
若她身上有銀兩又何必依附於人?
不過是看著主母有娘家人幫襯,即使捨棄點銀兩給她又能怎樣?
當真是狠心絕情啊。
好歹也替她服侍了夫婿這些年,就一點恩情都沒有?
想到這裡。
如姨娘面色蒼白,咬唇低泣:
「姐姐。好歹我替你服侍了爺這些年,你就一點感恩的心都沒有?」
如姨娘心裡痛苦萬分。握著袖子的手骨節泛白,隱忍內心的狠毒不甘。
她沒有注意到香菱走了過來。
彭家主母冷聲呸了一口。
「不要臉的賤蹄子。霸占了我夫君的恩寵多年,還好意思跟我討要恩情。
哪個女人願意跟旁人分享夫君?」
「我獨守空房的時候,你們有多快樂?」
彭家主母艷羨的看向了莫以然那邊,「沈家的沈夫人才是好福氣。這輩子好也罷歹也罷,最起碼沈首輔是一心一意待她。
真正的做到了一生一世一雙人。」
香菱幾個人全都看向了莫以然,見她坐在升起的火堆旁邊。
臉上一點生活磨難的痕跡都沒有。
那雙眸子依然清純得不像話。
香菱緩緩蹲下身子,對著彭家主母展顏一笑。
「姐姐說的是,來世咱們也要這樣活著才行。不然寧願絞了頭髮當姑子去。」
她轉向文姐兒,露出一個邪魅的笑容。
「安兒,到娘這裡來。」
如姨娘緊緊的抱著文姐兒哀求:
「香菱,你看清楚。這是我的文姐兒,不是你的安安。」
香菱頓了頓,臉上戾色頓起。眼裡的紅絲恣意狂邪,歇斯底里的低吼:
「胡說。明明就是安兒。你這個毒婦,還我的安兒。」
伸手就去抱文姐。
如姨娘惡從單邊生,一手抱著文姐下死手想要弄死香菱。
她心裡想著,哪怕自己跟香菱一起死了也要讓文姐活下去。
她賭彭家主母會捨不得文姐死。
「你去死吧。」
如姨娘原本力氣就大,下手更是兇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