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玥深呼吸一口寒冷帶著雨後泥土氣息的空氣,露出開心的笑容。「其實咱們不缺少什麼,就是想呼吸自由新鮮的空氣。」
「等咱們到石寒州就自由了。」
傅玄珩不確定到了石寒州會怎麼樣。
人總得有個未知的希望,才能鼓勵他們走過這一段撐不下去的路。
到了村里,沈雲玥和傅玄珩並沒有去村子中間的人家。
瞧了瞧。
兩人不約而同看向村尾的孤零零矗立的那座泥土房子。
院子裡曬著動物皮毛,說明這家是個獵戶。
「去那裡。」傅玄珩伸手指向那家。
「好。」
兩人一起來到了獵戶家門口。
還沒敲門就聽到裡面有人在說話。
「爹。你們不應該讓我大哥去賺銀子。哪有招工先給一筆安家費的?」屋裡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
隨即,蒼老遊絲聲音反駁。
「胡說,咱們鄉里去了多少人,怎麼會是騙人的?那些大老爺先給每個人二兩銀子的安家費。不就圖你大哥他們安心做事別擔心家裡嗎?」
「哼,我看這些人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二兩銀子啊。咱們一家老小半年的嚼用都有了。你要是在家,我指定替你報名。」老人家似乎很後悔兒子不在家沒趕得上。
外面的沈雲玥和傅玄珩兩人對視一眼。
皆從中聽出了不對勁。
正了正嗓子,傅玄珩手拍了拍低矮的籬笆門。
「有人在家嗎?」
屋裡走出來一位身高八尺的虬髯大漢。健碩的身材,穿著一件皮毛短打的襖子。
狐疑的眼睛看向坐在輪椅上的傅玄珩,「你們找誰?」
跟眼前的虬髯大漢對比起來。
傅玄珩有點過於瘦弱。
「小哥,我們夫妻二人路過這裡。想買點東西防身,瞧著你家是獵戶應該有我們需要的東西。」傅玄珩雙手抱拳道。
虬髯大漢思索了片刻。
最後才說,「鐵製的東西不便宜還不容易買。我這是鐵匠鋪有人,才能弄一些鐵製刀劍。要是其它的還好說……。」
頓了頓,那人銳利的眼神掃過。
蹙眉道:
「你們何不去集市上買?」
「實不相瞞,我們是被貶的庶民。還要前往石寒州,路途遙遠我有腿疾,內人年幼。」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虬髯大漢再一細看這兩人年歲太小了。臉上糾結的表情就知道他在爭鬥,最終瓮聲瓮氣道:
「進來吧。」轉頭衝著廂房喊道:「紋娘,你去煮點麵條給兩位客人吃。」
「來了。」
一位長相秀氣的年輕婦人從屋裡走出來,對著沈雲玥笑了笑。
女子溫婉如水,舉手投足間盡顯小女人的嬌羞可人。
跟面前壯的跟小山一樣的男人相比更顯嬌小。有種小白兔入了大灰狼的家門。
虬髯大漢領著傅玄珩去挑趁手的兵器,沈雲玥給了兩個銀錠子放在他袖子裡。自己則進了廚房,剛好那婦人在揉面。
見沈雲玥進來柔柔一笑。
好似春風拂面。
看的沈雲玥都呆愣住了,她也是見識過很多大家閨秀。
比如流放隊伍里那些都是大家閨秀,可沒有一個人如眼前的女人給人那種溫暖的感覺。
「紋娘姐姐你好。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
面對紋娘,暴躁的沈雲玥自動降低了聲音。
「不用。我們說說話,我想聽聽外面的事情。」紋娘淺笑。
一番閒聊下來。
沈雲玥才發現紋娘也是個健談的人,她男人是個獵戶跟村里人接觸不多。她閒暇時候除了看看話本子繡花,就沒有什麼旁的事情。
「紋娘姐姐識字?」在這時代,識字的農村女人幾乎沒有。
「祖上也曾闊達過,可惜我爹是敗家之人。」
不知不覺,兩人聊了很多。
頗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沈雲玥突然覺得要是有個姐姐也該是紋娘這樣的女子。
面好了,紋娘在碗裡放了兩個荷包蛋。
她不好意思的說道:
「這幾天天氣不好,我沒讓相公進山打獵。用這個招待客人太寒酸了,你可別介意。」
「這已經是最好的招待。」
空間裡的東西很多,可這是沈雲玥在這裡吃到最有人情味的麵條。
她一溜煙的跑出去喊了一聲傅玄珩。
兩人就在廚房呼啦啦的將碗裡的麵條吃完。
不能耽擱太久。
沈雲玥知曉紋娘已有身孕,給了她婦人生產用的催生保命丹,梅花點舌丹以及上好的金瘡藥。
悄悄的對紋娘說:
「紋娘姐姐,你也別跟我推辭。這些藥丸你們備著,遇到事情好過郎中開的藥。」
每樣藥丸都放在白色的瓷瓶里,上面貼著名字。
紋娘一看梅花點舌丹和金瘡藥就知道她沒法拒絕,這些是她那個憨傻的男人最需要的東西。
哽咽著點頭答應。
將自己手裡的包袱遞給了沈雲玥,「這是我給你備的東西,裡面有一件狐狸毛的褙子。你這會穿上最暖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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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這個帽子,是紅狐做的。」
傅玄珩在外面都聽到了沈雲玥和紋娘的對話。他實在是搞不懂,這兩女人第一次見面就這麼熟絡了?
該有的警惕心呢?
面對屋裡兩人的惺惺相惜依依不捨,屋外的兩個男人卻沒有什麼話。
在虬髯大漢眼裡,傅玄珩就是個落魄的富家小少爺。
總不能跟他聊山裡的野豬吧?
傅玄珩瞧著天色不早,催促:
「雲玥。我們該走了。」
「來了。」
沈雲玥手上挽著包袱走了出來。看到傅玄珩腿上放了個背簍,上面用一塊藍花布蓋著。
傅玄珩抱拳道謝。
兩人一起出了籬笆院,後面的紋娘還在擺手。
直到看不見了才回去。
傅玄珩見沈雲玥時不時的回頭張望,心裡不免好奇。
「你們才見了一面而已。」
「有些人一面已覺親切,有些人相處十年也會面面生惡。」沈雲玥將傅玄珩背簍拿過來檢查裡面的東西。
幾把鋒利的匕首。
一把短小的弓。
「這把弓?」
「別小看這把弓弩,可以連發五支箭。」傅玄珩方才可是把兩個銀錠都留給虬髯大漢,就這他依然覺得是他走了運道。
兩人走到村子中間。
有幾個扎著頭巾的婦人走過來,瞧著他們背著背簍從村尾過來攔住他們。
「你們是去了村尾韓獵戶家裡?」
「嗯。怎麼了?」沈雲玥臉色冷淡,言語間帶著不耐煩。
其中一個婦人撇嘴道:
「韓獵戶可是吃生肉喝生血的。他那個媳婦打扮的妖唧唧,整天一副勾引男人樣。跟這樣的人家走動,你們當心被他們給嘎脖子。」
「對對。夜裡會纏上你們,吃你們的肉。那紋娘還會吸精血。」
旁邊還有人也在附和:
「我們村里人不跟他們說話。他們也不能從我們村子經過。」
……。
沈雲玥再次知道什麼是窮山惡水出刁民。真要那麼兇惡,這幫人還敢背地裡嚼舌頭。
怕是提到韓獵戶的名字,都要跪在地上求饒。
她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容,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幽靈一樣。「我方才去跟韓獵戶說了,晚上來你們村里咬死那些長舌婦。」
「哎。他非說長舌婦的脖子太臭了。可我不同啊,臭的東西咬斷了餵狼啊。」
說完,沈雲玥對著她們幽幽的吐了一口氣。
她淬毒陰冷的眼神,嚇得幾個婦人大叫一聲跑的比兔子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