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玄珩心事重重地來到沈雲玥旁邊。她煮了一大鍋咸飯,一大鍋燉肉。
煮好後,她坐在褥子上歇息。
包嬌耳的事情由其他人動手。
沈雲玥朝傅玄珩看了過去,見他一臉輕鬆就知道能搞定。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置。「坐下歇息一會,要不要再給你一碗薑湯?」
傅玄珩搖搖頭,「雲玥。我總覺得這山林就像一張無形的大嘴一樣。」
他看著黑洞洞的山林,和漫天的雨幕連成了一片。
根本看不清前面是什麼?
沈雲玥聽了傅玄珩的話,認真地打量著前面的山林。
突然,一雙攝人心魄的眼神閃過。
頓時,那股如溺水被人掐住喉管的滋味湧上來。
沈雲玥皺著眉頭,額頭上冒出細細的密汗。在這寒冷的天氣里,格外的醒目。
傅玄珩趕忙握緊沈雲玥的手,「雲玥。你怎麼了?」
聽到傅玄珩著急的聲音,沈雲玥才回過神來。「說不出來的感覺。我總覺得今天不會太平靜。」
傅玄珩默默地掃了一眼地上的柴火。
這點數量,恐怕撐不到明天早上。木炭倒是有,只是遇到危險的時候。
還是柴火比較有威懾力。
影風和大牛兩人背著兩捆濕透的柴火從不遠處回來。
「影風,你跟大牛喝點湯藥。」
影風走過來放下了背上的柴火,吩咐大牛將一些粗的木柴拿到火堆旁邊烤乾了。
他說完話,來到了傅玄珩旁邊。
「爺,我們走了不遠遇到了有人給我們柴火。還有,他們給了我這個。」影風從袖子裡拿出一張紙條。
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字。
傅玄珩一眼看出這是影黑的手筆。
這傢伙正在學習認字,傅玄珩出了雲州城,他們也跟著出了雲州城。
不遠不近地跟著他們。
本以為會落後個幾天的路程,沒想到雪球帶著他們抄了近路。
影風手握成拳頭,放在鼻子下面故意咳嗽了一聲。壓低了嗓音道:
「我特意裝著撿柴火去了周邊瞧了瞧。發現山裡有埋伏,我讓那小子別亂動。」
影風看得出影黑幾個人是不錯。
但跟那些埋伏在山林里的人比起來,恐怕差得不止一星半點。
傅玄珩點了點頭。「你做得很對。晚上,不管發生任何事情,你記得保護好雲峰幾個孩子。」
影風動了動嘴唇。
隨即低垂著眼眸,「是,謹遵吩咐。」他站起來緩緩地瞄了大牛,想了想還是來到了大牛旁邊。
沈雲玥聽到了影風和傅玄珩的話。
「有人要動手了?」沈雲玥也猜到了幾分,「你說會不會是厲郡王的人?」
「也許是,也許不是。自然有人看到我被神醫治好了,心裡有鬼坐不住。」傅玄珩嘴角噙著冷笑。
既然對方想要試探,不如就大方的告訴對方。
他——傅玄珩,回來了。
以前殺不死他,現在再想動手比登天還難。
留在半路的人全都回來了,馬車和馬也都到了山腳下。
大家都很狼狽。
有人借火把開始點火。
也有人根本沒有柴火,這暴雨黑夜也沒個地方撿柴火。
自然厚著臉皮去借柴火,或者來蹭柴火。
彭家的人湊了過來,小心翼翼地跟沈雲玥打著商量。
想到了半夜可能遇到的殺戮,沈雲玥答應了他們。還很大方地給大家分發了預防風寒的草藥,讓大家熬了湯藥喝了。
甚至於,連何家都有。
風步看著手裡多了一包金瘡藥,神色複雜地看向傅玄珩。
「傅公子,這是何意?」
傅玄珩只淡淡的斜睨了過去,不帶一絲感情的說道:
「沒有什麼意思。聽我娘說,你曾經救過她。我瞧著你受傷了,給你的金瘡藥。
只當還了你救過我娘的恩情,往後這恩情一筆勾銷。」
風步緊緊地握著金瘡藥的瓷瓶,他知道這藥有多珍貴。在刀尖上舔血的人,懂得分辨療傷藥的好壞。
古銅色的臉上閃過一絲糾結。
握著瓷瓶的手更是緊了緊,最後緩緩的移開了目光。「多謝傅公子,廢太子妃畢竟是從何家出去的姑娘。
小的作為何家的奴僕,為何家大姑奶奶做任何事情都是應該的。」
他的意思,自然是先是何家女,再是廢太子妃。
傅玄珩從他的眼睛裡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哼。你好自為之吧。」
一甩袖子,傅玄珩轉身離開。
風步冷冰冰的眼睛瞥了傅玄珩,瘦弱挺拔的背影一如以往那般傲氣。
握著瓷瓶的手心裡浸濕了汗水。他時刻記得自己是何家的奴僕,即使那個嫁入太子府的太子妃一直對他很好。
從太子府回何府,總是給他帶來各種療傷藥品。
只為了風步曾經救過她,看向傅玄珩的背影喃喃自語:「你們母子這麼心善可怎麼是個好?
若是我曾經救過太子妃,這些年她給我的東西救了我更多。」
風步只低語了這一句,恢復了往日冷淡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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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步走到何家的地方,將傅玄珩給的金瘡藥遞給了何二老爺子。
「老爺。這是小郡王給屬下的金瘡藥,說是答謝屬下曾經救過太子妃娘娘。」風步低垂著眼眸,聲音一如往日般清冷。
何二老爺子接過來打開,「倒是有好東西。只是沒安好心。」
他陰鷙的眼神落在了風步臉上,「我信你沒有背叛何家。只是你該記得,他如今不是什么小郡王。至於太子妃更是咱們何府的叛徒,生了這麼個跟我們作對的東西。」
「是。」風步眼裡一片冷厲。
傅玄珩走過去的時候,恰好沈家的飯菜都好了。
沈雲玥端了一碗嬌耳給他,「今天就吃這個。風步說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說。我給他的金瘡藥,他一定會給何家那幾個人。」傅玄珩端了碗,碗底有半碗的燉肉。
慢悠悠的吐氣道:「我確認了我要的答案。」
沈雲玥眼裡閃過心疼,「玄珩,你記得你是大壞蛋。輕易打不倒的大反派。」
傅玄珩無語了。
這都是什麼話?他壞就只能做大反派,暗下決心非得笑到最後給沈雲玥看。
彭疤臉幾個人一邊吃著肉,還拿了燒酒出來喝。
「沈家大爺,咱們來走一個。」彭疤臉眯著眼睛睇向沈雲玥。「沈姑娘,你那買了上好的佳釀了吧?」
其他家人全都看過來。
沈雲玥站起來,梨渦里盛了淡淡的淺笑。
朝影風努嘴:
「彭差爺鼻子就是靈。影風,你去將馬車裡那壇酒拿出來給差爺們暖暖身子。」
影風走了過去,從馬車裡抱出來一壇燒酒。
將酒罈的蓋子打開,醇厚的酒香味撲鼻而來。熏得旁邊的人全都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
「給盧家主和盧爺爺倒兩碗吧。」沈雲玥吩咐道。
彭疤臉斜眼看了下,「盧家的幾位過來這裡一起喝。人多喝著酒熱鬧,今天老子累死了。」
「要不是沈丫頭會做事,老子非得刀子見血了才高興。」
彭疤臉陰惻惻的眼神掃過在場的所有人,「要是被老子查到了哪個王八犢子搞鬼。看老子怎麼玩死你們?」
何大老爺睇了眼風步。
坐在角落裡,將自己和陰影合成一片的風步大口地吃著手裡的餅子。
似乎沒有聽見任何人說話。
雖說很多人被雨淋濕了,可大家還是強打起精神來灌了一肚子的湯藥。
也把自己肚子給填飽了。
大家都怕除夕餓肚子的話,新的一年要一直餓肚子。
吃完飯後。
歐若央幾個人忙著收拾鍋碗,用木桶接雨水來洗碗。
沈雲玥依然坐在了角落裡。讓沈家的老人女人孩子在裡面,她和傅玄珩以及阿四他們待在角落裡。
穆雅拿了一個暖手爐,裡面放了兩塊銀絲炭。還放了一小段的艾草百合香段,走過來放在沈雲玥的手裡。
「玥小姐。晚上寒氣重,奴婢給你備好了暖手爐。」
「穆雅,都說了不要自稱奴婢。被別人聽見了不好。」沈雲玥接過暖手爐,暖手爐用細棉布做成的暖套包裹著。
好看又不會燙手。
「奴婢怕失了分寸,有人的時候不會說的。」穆雅壓低了聲音解釋。
「你晚上挨著我娘,這跟棍子放在旁邊防身用。」沈雲玥沒再糾正穆雅的話,下巴抬了抬指著旁邊的木棍。
穆雅眼前一亮。
忙拿過來在手裡顛了顛分量,打人穆雅自認為還是在行的。
「玥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保護好夫人。」
穆雅起身走了過去。
沈雲玥將被褥往脖子上拉了拉,她手裡小巧的連發弩可是早早地綁在了手腕上。
弩箭上都是餵了藥的,保管中了弩箭的人有來無回。
傅玄珩跟盧家主說了幾句話,他想了想還是給盧家主提個醒。萬一真遇到事情,也不至於被別人打個措手不及。
盧家主點點頭,他們家最有本事的受傷了。
即使遇到歹人,也只能盡力拼搏。
雨聲漸漸的小了,只餘下淅淅瀝瀝的落在地上。在水坑裡,砸出一朵一朵的水花。
伴隨著跳動的火光,淺淺的暈染開來。
聽著這雨聲,大家不自覺的陷入了瞌睡中。
沈雲玥先支撐不住了,靠在傅玄珩的肩膀上。呼吸平穩,長長的睫毛蓋住了眼睛。
睡著的沈雲玥給人很乖巧的感覺。
傅玄珩也打了一個哈欠,山壁下面除了雨聲只剩一片寂靜。
在對面的山林里。
一雙一雙的眼睛出現。
默默地注視對面的人,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特別美味。
有人無聲地扯動了嘴唇,做了一個手勢。
幾十個身影悄無聲息的朝沈雲玥他們的方向快速前進。
風步睜開眼睛,環視了一圈。朝著對面看過去,隨即閉上了眼睛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