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斑竹

  「你敢打我?」

  花子期不由暴怒:「花肥,給我打!」

  花肥帶著花家的兩個家奴,摩拳擦掌的準備上前,卻被封若顏給喝住了。

  畢竟好不容易舉辦的詩會,封若顏眼見就要摘得詩魁的桂冠,可不想被無謂的事給攪和了。

  「若顏,你剛才看到了,這廝打我!」花子期捂著被打腫的面頰,立即就向封若顏告狀。

  封若顏峨眉微蹙,神色不滿:「杜蘅,你會不會太粗魯了?在詩會上動手打人,這難道是上將軍府的家教?」

  提到家教,就等於將整個杜家罵了,包括杜蘅的長輩。

  在古代說一個人沒家教,那是很重的話。

  「封小姐,你眼神是不是有問題?沒見到他剛才先動的手?」

  「那你也不能……」封若顏感覺得到,杜蘅對她說話越來越冷漠,這讓她有些無所適從,「總之你打人就是不對!」

  杜蘅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對薛紫芸道:「我趕時間,能不能讓我先來?」

  封若顏詫異的看了杜蘅一眼,望湖樓的題詩和那首《蝶戀花》,杜蘅自己都說了是一個叫蘇軾的人寫的,因此封若顏對他又恢復了固有印象。

  通過杜蘅之前給她的書信來看,稍微文言一點語句,都很難看得到,幾乎都是半文半白的話,現在他竟然要寫詩?

  「杜公子稍安勿躁,剛才王姑娘沒有作出詩詞,按照流程,現在應該是搶花神的環節。若顏已經搶了花神,等她的詩念完之後,你再去紅布下摸花。」薛紫芸主持著流程,說道。

  「那我也搶了。」杜蘅理所當然的道。

  封若顏愕然瞪大一雙杏目:「什麼?」

  「哈哈,你跟若顏搶花神?杜蘅,你吃錯藥了嗎?」花子期忍不住譏笑道。

  杜蘅又問:「剛才王姑娘拿的是什麼花?」

  「……」

  馮青梔差點暈倒,剛才他估計光顧著打蚊子了。

  根本沒去注意場上的遊戲。

  七棱忍不住提醒:「公子,是斑竹。」以斑竹為題的詩詞,相比牡丹之類的花卉,難度頗大,因此七棱也有些為杜蘅擔心。

  杜蘅沉吟不語。

  上一世被老媽逼著背了三千首詩詞,後來多多少少也接觸了別的詩詞,雖然沒有熟背,但依舊有些印象。

  一時之間,腦海冒出了好幾首有關斑竹的詩詞。

  「你既有詩,讓你先來。」封若顏料想杜蘅剛才被她說了兩句,心裡不服,準備跟她置氣,就算置氣,你也得有這個本事啊。

  花子期見他沒有及時作詩,便呵斥道:「杜蘅,我看你還是退下吧,別在這兒丟人現眼!連剛才以什麼花為題都不知道,現在臨時抱佛腳可來不及了,搶花神環節可沒一炷香時間給你思考。」

  話剛說完,杜蘅立刻念道:「一枝斑竹渡湘沅,萬里行人感別魂。」

  「七棱,拿筆墨來,杜公子作詩了。」馮青梔激動的道。

  封若顏微微訝異,倒真讓他作出了兩句詩。

  花子期冷笑道:「呵呵,這兩句想了很久吧?只兩句可不成詩。」

  「知是娥皇廟前物,遠隨風雨送啼痕。」

  封若顏難以置信,一首詩頃刻間就做好了?

  而且這首詩頗為不俗。

  花子期一愣,但隨即一臉不屑的神色:「我當什麼好詩呢,稀鬆平常,若顏肯定能夠寫出比你更好的詩。」

  杜蘅心想你是多久沒刷牙了,口氣這麼大。

  元稹的詩在你眼裡,竟然稀鬆平常?

  封若顏稍微緩過神來,起身吟道:「濃綠疏莖繞湘水,春風抽出蛟龍尾。」

  「好,好一句春風抽出蛟龍尾,氣勢恢宏!」花子期第一個拍手叫好。

  接著其他的人也跟著叫好。

  封若顏似乎很是享受這種感覺,嘴角噙著笑意,繼續道:「色抱霜花粉黛光,枝撐蜀錦紅霞起。」

  「我以為這一首斑竹詩,可以作為斑竹詩之最!」花子期得意洋洋的道,仿佛這一首詩是他寫的一般。

  周漁立刻拍馬屁道:「我贊同花公子的觀點,這首詩不論文采還是意境,我認為遠超杜蘅那一首。」

  「真不要臉!」馮青梔憤憤不平的道。

  花子期立即急道:「馮青梔,你不服氣嗎?那就讓在場的詩友投票,看看誰的票數更高!」

  府學來的一幫學子,紛紛舉手,投了封若顏的票,不為別的,就為封若顏她爸是府學的教授,她爺爺是當世之大儒。

  花子期又將目光暗示席間其他的詩友,舉手的人越來越多,很快就超過了半數。

  「現在你們沒話說了吧?輸了就是輸了,這一枝斑竹屬於若顏!」

  王姑娘立即就將手中的斑竹送到封若顏面前。

  只聽一個清越的聲音傳來:「且慢!」

  杜蘅看去,卻是剛才坐在他身邊的梁辰。

  花子期眼神不善:「梁公子有異議?」

  「搶花神是不是誰都可以搶?」

  「你也要搶?」

  「正是。」

  花子期冷笑道:「我看你不要白費心思了,你自信你的詩能夠勝過若顏?」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花子期還要再說什麼,卻被封若顏阻止,說道:「梁公子請。」

  「交戛敲欹無俗聲,滿林風曳刀槍橫。」梁辰隨口念出了兩句詩。

  杜蘅不由朝著梁辰看了一眼,他倒看不出來,梁辰外表文文弱弱,但作出的詩竟有一股冷冽的兵氣。

  再見他坐於茵席,身軀一動不動,手中摺扇輕搖,就像端坐城頭指揮若定的諸葛亮,一副目空一切的神態。

  馮青梔大為驚喜:「想不到梁公子竟有如此詩才,自古斑竹之詩,未見有如此之氣象。七棱,研墨!」

  只聽梁辰繼續念道:「殷痕苦雨洗不落,猶帶湘娥淚血腥!」

  雖然寫的也是斑竹,用的也是娥皇淚灑斑竹的典故,可是給人的感覺卻不一樣,遣詞造句,另有一番味道。

  花子期卻是嗤笑一聲:「就這一首破詩,你也配跟若顏搶花神?可笑!」

  「大膽!」身側在給梁辰扇風驅蚊的王承恩,凜然拔高了聲音。

  杜蘅聽出了他的聲音,竟有一些尖銳。

  以前正常說話,倒沒聽出什麼問題,畢竟王承恩年紀不大,即便是男孩子,沒到變聲期之前,聲音也不會粗。

  但怎麼著也不會這麼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