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蓉蓉面無表情,聽著珍珠往下說。
「封玉朗很是得意,程老爺子的家資巨富……」
「再富,人家死了還有兒子,還有外孫子,也輪不到他,他得意什麼?」
珍珠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當時說的是,程老爺子一死,程家的家產早晚到手。」
顧蓉蓉莫名其妙,覺得封玉朗這話說得古怪。
先不說封家和徐家不對付,就算是沒仇,甚至關係好,程老爺子死了,也輪不到封家接手家產。
她按下疑惑:「接著說。」
「我在封家也確實過了段好日子,封玉朗哄著我,封家其它人也沒人給我立規矩什麼的,金縷閣給他的幫助也不小,但是漸漸後來我就感覺不對勁。」
「他來得少了,來也是試探我,問東問西,問的那些事我並不知道,開始我還能含糊應對,他半信半疑,後來我連編都編不上來,他看我的眼神也漸漸成了嘲諷。」
「我預感不妙,去見芳華,但芳華沒有見我,我左思右想都不對勁,心裡慌得沒有著落,回府之後我就想著逃走。」
「我收拾東西準備離府,才發現門上已經有人盯著我,我根本走不了。我猜,許是我去見芳華的事,讓封玉朗知道了。」
「再後來的事,就是我剛才說的,」她低聲解釋,「我方才說不全是謊話,封玉朗知道我要逃,喝了酒回來,一怒之下就要殺我。」
「他喝酒也的確是因為不高興,他努力那麼久,做了那麼多事,依舊抵不過封老三講的一個典故。」
「我死了,被扔到亂葬崗,我冒充婆子回府,暗中等待時機。」
「我其實也是想看看,為什麼,他忽然對我變了態度,還要殺我。」
顧蓉蓉輕笑一聲:「我來告訴你為什麼,因為他搭上了蘇媚,你們金縷閣的總管事。你連芳華都不如,何況是蘇媚?」
「他問你的那些,是蘇媚對他說過的,或者是許諾的,他想側面驗證,是真是假。結果你一無所知,茫然得像個傻子,他自然不再理會你。」
「至於殺你,未必是他自己一人之意,恐怕也是蘇媚的意思,金縷閣為什麼殺你,還需要我說嗎?」
珍珠身子一震,難以置信地聽著顧蓉蓉所說的一切。
「竟然是……這……」
不可能,三個字,她怎麼也說不出口。
身為金縷閣的人,還是最底層的人,她太知道金縷閣是什麼作風,什麼手段。
身邊的人總是無緣無故,無聲無息就沒有了。
當初入封府,過那段時間的好日子,她心裡不是沒有慶幸的,以後也能過正常人的日子,是她的期盼。
可誰能料想,入了封府,都沒能擺脫金縷閣的控制。
封玉朗也不是真心待她,找到更好的合作夥計,自然就要捨棄她。
或許,從她拿了毒開始,就已經註定被滅口的結局。
珍珠閉上眼睛,無言以對。
……
徐川霖回府之前,先去程家看了看,席述也在,又行過針,程老爺子也喝了一壺長命果煎的水。
精神氣色比昨日更好了些。
徐川霖送走席述,又回來和程老爺子聊了會兒天,見老爺子面露倦色,才起身離去。
離開程府,他身心都是輕鬆的。
好久沒過這種感覺,充滿了希望。
回府里,想和父親說一說,但還是忍住了,他獨自去母親的院子裡走走,剛到門口,像是看到有人影。
「誰?」他喝一聲。
那人影一晃,他正想追上去,徐定山從院子裡走出來。
「你怎麼來這了?」
徐川霖收回目光:「沒什麼,閒得無聊,過來看看,我方才看到好像有人……」
徐定山看一眼人影的方向:「是老管家,我讓他去弄點酒來,他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估計沒聽到你說話。」
「一起喝點?」
徐川霖抿唇:「不必,我回去休息。」
他轉身走了。
徐定山站在原地,老管家自他身後出來:「這樣瞞著二公子,什麼時候是頭啊。」
徐定山嘆口氣,沒有回答,反問道:「事情安排得如何了?」
「人已經找到,明天晚上就能動手。」
徐定山點點頭,沒有說話。
徐川霖回到院子,躺床上睡覺,不知為何,總是想起母親,就連做夢都夢到了。
他已經很久沒有夢到過母親,醒來時,手捂住眼睛好一會兒,才起床洗漱。
正準備吃早膳,忽然有人往他院中的睡蓮缸中扔了塊石子。
「咚」一聲響。
他抬頭看,見冷慢慢在廂房屋頂。
冷慢慢小聲說:「公子,我家世子有請。」
徐川霖還以為要去冷星赫住的小宅子,沒想到冷慢慢帶他來了客棧。
「怎麼住客棧?」
冷慢慢沒說,示意他跟上。
徐川霖疑惑不解,但心裡莫名開始有點緊張,預感到一會兒可能會見到什麼,聽說什麼。
進到房間,冷慢慢自外面把門關上,冷星赫和顧蓉蓉都在,徐川霜想笑著打個招呼,卻不知怎麼,笑不出來。
「我們找你來,是有事和你說,」冷星赫嚴肅道,「徐公子,還希望你能做好心理準備。」
徐川霖心一下子收緊:「什麼事?」
冷星赫直視他的眼睛:「是關於徐夫人之死。」
徐川霖指尖輕抖:「我母親?怎麼回事?」
難怪,他昨天晚上睡不安穩,難怪,夢到了母親。
顧蓉蓉挑簾進裡屋:「二公子,請你見個人。」
徐川霖和冷星赫進裡屋,他一眼看到縮在地上的珍珠。
徐川霖不認得珍珠,就算是未毀容之前的他也不認識,更何況現在珍珠容貌大改。
徐川霖錯愕:「這是誰?」
冷星赫介紹說:「你給我的名單上,就有此人,她是封玉朗的小妾,珍珠。」
「小妾?」徐川霖仔細打量,看珍珠這樣,就知道是被摧殘過,連容貌都毀成這樣。
冷星赫點頭,把桌上的幾頁紙拿起來,遞給徐川霖。
「這是昨天晚上我們審問的口供,她知道的,都在此,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