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顧蓉蓉和冷星赫面色都微微一沉。
顧蓉蓉心裡早有點猜測,但當真的聽到的時候,還是心頭不太舒服。
從冷星赫和徐家人的口中,她知道徐夫人是個好女子,無論是作為妻子,還是當家主母,又或是母親,都是完美稱職的。
而這樣一個女子,就這樣死了。
顧蓉蓉壓住心頭情緒:「繼續說。」
珍珠抹抹眼淚:「我害怕極了,趕緊讓人去打聽,這才知道,徐家徐夫人生病了,正在四處求醫,而且……」
「她的病症我再熟悉不過,再算算中毒的日期,基本可以確定,就是我給封玉朗的那種毒。」
珍珠哭起來,小聲抽泣,冷星赫在外屋聽著,握緊拳頭,恨不能衝進去給她幾個耳光。
顧蓉蓉淡淡道:「你就別哭的,死的人又不是你。」
珍珠抹去眼淚:「我也沒想到,會害了徐夫人。回去以後,我就問封玉朗,他起初還不承認,但見他那樣,我就越發肯定就是。」
「他見我再三質問,也知道我是認準了,索性不再裝,露出本性,不但把我毒啞,還毀了我的臉……」
珍珠又哭起來,這次比方才真實許多:「幸好我會解毒,匆忙吃了點解藥,但到底是晚了,嗓子雖然沒有全啞,但也難聽得不行,我以前,可是歌聲如黃鶯的呀。」
顧蓉蓉忍住罵人的衝動:「後來呢?你是怎麼又回到府里的?」
「我被他扔到亂葬崗,醒來以後很害怕,想想這樣被拋棄,又覺得不甘心,我得回去報復他。」
「於是,我就尋找機會,我在府里那麼長時間,也知道一些事,倒夜香的活一直沒人願意干,他們都是從外面找人,正好,有個從鄉下來的婆子,和封夫人是同鄉,想去投奔,病倒在半路上,我救了她,但她依舊沒活,我就拿著她的信和身份文諜,去了封府。」
「我臉毀了,但身材還是個年輕人,」她一邊說著,一邊摸著腿,語氣難掩恨意,「腿斷了落下毛病,我就在身上纏身布條,彎腰駝背,冒充年紀大的婆子。」
「也巧那天事多,我又是個倒夜香的,也沒怎麼嚴查,就讓我進去幹活,我算重新回到府里。」
顧蓉蓉問:「你的敵人應是封玉朗,為何你會恨封玉卓?」
「這你也知道?」珍珠微訝,「我是恨他,他們一家沒有什麼好人。」
「封玉朗殺我那天,喝了點酒,我想要不是那點酒,他應該不會殺我。為什么喝酒呢?就是因為封老三又在他爹面前賣弄,還講了什麼類似斬草除根的典故,他受稱讚,封玉朗就不開心,喝酒撒氣,撒到我身上,又加上那個典故,就把我殺了。」
顧蓉蓉緩緩點頭:「徐夫人之死,是你的毒藥所致,那下毒的人是誰?」
「下毒之人?這我不知道,是封玉朗的人吧,他手下有幾個身手不錯的,悄悄潛入下毒,不是難事。」
珍珠說完,這次不見回應,又看向顧蓉蓉。
顧蓉蓉坐在燈光下,手指間捏著一把小巧精緻的匕首,輕輕撥動燈芯。
燈光里她的雙眸波光瀲灩,卻泛起森然的涼意。
珍珠心頭微微一凜,問道:「你和他有什麼仇恨?我可以助你,我們裡應外合。」
顧蓉蓉把燈光撥得更亮,這才回頭看她,一笑森然。
「我與他的仇待定,我也是給別人幫忙。」
珍珠心裡湧起不太好的預感,聲音不自覺微顫:「誰?」
「徐二公子,徐川霖。」
珍珠眼睛霍然睜大,轉身就往外走。
外屋的冷星赫擋住她的去路,宛如殺神。
珍珠回身,急切道:「毒藥是我的沒錯,但我也沒想到他會拿著去害人,你們要報仇,就去找他,與我無關呀。」
「與你無關?」顧蓉蓉冷笑,「你,金縷閣,都逃不了關係。珍珠,毒藥不是你的,是金縷閣的。」
「你怎麼到的封玉朗身邊,所謂何來,當真是兩情相悅,你只為做個小半?」顧蓉蓉聲音譏諷,「真當我好欺嗎?」
珍珠眼中閃過驚訝與慌亂:「我,我就是有眼無珠,相中了他,誰知道……」
顧蓉蓉手中匕首一晃,刀光閃入珍珠眼底:「你再胡說八道,我就真的讓你有眼無珠。」
珍珠身子一僵,抿住嘴唇。
「剛才你講的版本,我不太滿意,現在,說說另一個版本。」
顧蓉蓉「啪」一聲匕首拍在桌子上,「從金縷閣說起,從芳華讓你把封玉朗當成獵物說起。」
珍珠面容毀了,眼睛也變形,但依舊難掩眼神驚愕。
「你……你究竟是何人?」
「你早晚會知道,」顧蓉蓉聲音一厲,「說!」
珍珠後退一步,卻感覺到站在門口的冷星赫殺意更濃。
無論如何,她是走不了了。
珍珠雙腿一軟,癱坐在地,眼淚落下來:「我也是……被逼無奈。」
「把你鯉魚的眼淚收起來!」
珍珠抽泣幾聲:「你說得不錯,當初是芳華讓我引誘封玉朗的,不過,他也不是好糊弄的,我知道他們封家和徐家不對付,一直想取而代之,徐夫人之死,是我踏進封府的敲門磚。」
「我知道徐夫人是哪裡人,就專門做了些她老家的吃食,裝著與她偶遇,之後就說是同鄉,獨自一人飄零到此。」
「認識之後,徐夫人待我不錯,但徐家上下戒備森來,如同鐵桶一般,並不好下手,就連每次見面帶去的老家吃食,也有人檢驗。」
「無奈之下,我只好威脅收買了徐夫人身邊的人,毒是慢性,下入一點點的量,根本查不出來,她自己初時也不會察覺。」
「終於,事成了,我進入封府,封玉朗很高興,封庭遠對此也很滿意,高看他幾眼,那陣子他是真的高興。」
「我告訴他,這只是開始,還可以有更大的布局,除去徐家,封家由他作主,指日可待。」
「他信了,我把毒藥給他,他拿去做什麼我不知道,後來聽說,徐夫人的父親程老爺子思女病重。」
「我就知道,他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