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酒樓,無理撒潑的人見得多了。
小二也習以為常,應對起來也從容客氣。
但這位似是喝多了,酒壯膽子,也衝上腦。
小二話音未了,武生就甩給小二一個響亮的巴掌。
「啪」一聲脆響,小二臉上頓時一個巴掌印。
「滾一邊去,這有你說話的份?」武生手勁兒大,一手抽了小二,一手把酒杯重重放在桌上。
他目光直視顧蓉蓉:「怎麼,喝杯酒,還委屈你了?」
顧蓉蓉本來想忍,但面對這個不知死活的,有點忍不了。
母雞也在空間大叫:「干他!不慣他這毛病,什麼玩意兒,癩蛤蟆趴馬上愣裝小吉普!」
顧蓉蓉:「……」
本來氣,忽然又有點想笑。
顧蓉蓉目光一掠,周圍不少人都在看著這邊,其中有幾個練家子,就在角落那邊,目光炯炯。
她瞬間又冷靜下來,不知道這個武生是真酒了發瘋,還是和別人串通好了要試探他們。
冷星赫想動,顧蓉蓉按住他手臂。
顧蓉蓉似笑非笑,看都沒看武生一眼,對被打了的小二道:「小二哥,沒事吧?」
小二的確是夥計,但夥計也不盡相同,這家客棧能在這兒獨活,做大,就必然有其存在的道理。
顧蓉蓉猜測,這背後的東家,定然不凡。
她一來的時候就注意到,小二們都客氣周到,但不似尋常小店的夥計諂媚。
果然,小二也一肚子火氣,當眾被打,泥人也有三分土性。
小二捂著臉,笑一聲:「這位客官,喝多了就去外面涼快涼快醒一醒,這麼撒瘋,也得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武生一腳踢翻椅子:「什麼地方?不就是家客棧,老子走南闖北,客棧住得多了,你們家有什麼不一樣?」
小二氣憤,掌柜的走過來,輕拍武生肩膀。
武生猛然回頭,想要動手,掌柜的淺笑:「客官,莫急,隨我這邊來。」
他拉著武生手臂往櫃檯那邊走,兩人轉身,顧蓉蓉看不到他們的正臉。
雖然看不見表情,但顧蓉蓉發覺,這位掌柜的,不一般。
正尋思,冷星赫低聲說:「這位掌柜的,是個練家子。」
顧蓉蓉問:「何以見得?」
「方才那一下,武生是想反擊的,但被掌柜的抓住手臂,沒能動彈得了。」
冷星赫微抬下巴,指那把被武生踢翻的椅子。
「你看,他一腳就能把厚實的實木椅子踢成那樣,可見力氣不小,但在掌柜的手下,沒能反抗得了。」
顧蓉蓉深以為然:「不錯,而且,在這種地方開店,沒有點武力鎮場,也是不行。」
兩人正說著,戲班那桌又起來兩個,一個老者,一個紅衣女子。
老者應該是班主,女子是之前瞪過顧蓉蓉,對她敵意很強的那個。
老者直接向掌柜的武生過去,女子路過顧蓉蓉身邊時,回頭瞪她。
嘴裡輕聲道:「狐媚子。」
顧蓉蓉驚訝——什麼玩意兒?
冷星赫眸子微眯,手指一彈,一道微弱白光直入女子後腰處。
冷知棠一拍桌子正要站起來,被顧蓉蓉拉住。
「別急,你哥哥已經替我出氣了。」
冷知棠完全沒注意:「什麼?哥你做了什麼?」
冷星赫盛碗湯:「一會兒你就知道。」
班主在櫃檯那邊又是拱手,又是賠笑,說了半天好話,總算把武生領回,路過顧蓉蓉身邊時,沒再造次。
班主笑著拱手:「抱歉,姑娘,他喝醉了,神智不清楚,還請三位多擔待。」
「擔是擔待不了,」冷知棠冷然道,「喝醉了就看好,那麼多人看不住一個嗎?」
班主笑容微僵,紅衣女子擰眉:「你……」
「你什麼你?你們無故過來挑釁一番,就又說讓我擔待,怎麼都是你們的話,讓我們怎樣就得怎樣?你們是誰?」
冷知棠毫不客氣,對這種人沒有半分好感。
平時戲班子裡的人都被別人瞧不起,被稱作戲子,下九流,尤其是富貴人家唱堂會時,更是當奴才使喚,甚至還不如奴才。
冷知棠出身王府,堂會不知道聽過多少,自然也知道戲子沒地位。
可這幾個,平時對著富貴主子就是點頭哈腰,到外面就耍橫,讓別人擔待,憑什麼?
冷知棠說話又直又脆,她年紀尚小,老班主臉上有點掛不住。
紅衣女子哼道:「真是沒……」
規矩二字還沒有說出來,忽然她的聲音啞了下去。
她驚慌地撫住喉嚨:「嗓子,我的嗓子!」
母雞在空間裡學著啞聲:「寶娟,我的嗓子!」
顧蓉蓉差點笑出聲。
紅衣女子想要尖叫,但叫出的聲音粗嘎難聽。
老班主也有點懵,其它人也都快步過來,圍住女子七嘴八舌。
「怎麼了這是?」
「是不是吃壞東西了?」
「可這飯菜我們也吃了,都沒事呀。」
他們一群一混亂,壓根沒人再記得顧蓉蓉他們三個。
他們倒安生地吃過飯,起身走人。
顧蓉蓉臨走時,看一眼正在櫃檯里算帳的掌柜的,他低頭算帳,沉靜在櫃檯內那一小方天地。
顧蓉蓉越發覺得,這位掌柜的可不簡單。
挑簾出前廳,掌柜的偏頭,看向他們離開的方向,又掠向戲班那群人,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
顧蓉蓉對冷知棠道:「知棠,你來我們院子裡玩一會兒,我準備點東西,你給母親帶過去。」
冷知棠欣然同意。
讓他們兄妹倆說話,喝點茶,顧蓉蓉閃身躲進另一個屋,進入空間。
「上回我做的蛋糕,剩下了沒?」
母雞翻個白眼:「剩下了,我哪敢吃完呀,那塊黑森林一看就不是給我吃的。」
顧蓉蓉哭笑不得,摸摸它雞頭:「怎麼不是,我改天給你做個大的,等你生日,給你做個雙層的。」
母雞一愣,沒說話。
顧蓉蓉找出蛋糕,又找出幾個紙杯的,摘幾個果子。
見它一直沒動靜,覺得不對勁,扭頭看它。
「怎麼了你?」
母雞拍拍翅膀:「沒什麼,就是好多年沒人給我過過生日了。」
顧蓉蓉愣一下,笑道:「今年我給你過,好辦,蛋糕,大餐,一樣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