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宰輔嘆氣。
「姑娘,實不相瞞,我這身子骨還是不大行,我怕哪天就直接去了,所以,就想著再讓你給看看。」
顧蓉蓉略一思索,有這個顧慮也在所難免。
這老頭兒說話和氣,脾氣性格瞧著也不錯,而且之前冷星赫說過,還對王府有過恩情。
既然如此,就再幫他一次。
「是這樣,」顧蓉蓉看一眼他身後小几,「借紙筆一用。」
傅宰輔趕緊挪開,直接把小几讓出來:「姑娘,請。」
顧蓉蓉提筆寫下個方子,交給席述:「這個方子,就是之前我留下的藥丸制方,回去以後按照這上面寫的,製成藥丸,感覺心臟不舒服的時候就用一次。」
「不過,老人家,您的身體還不錯,上次的事是突發狀況,以後少吃甜食和油膩,多注意點,不會有事的,不用太過擔憂。」
席述看著方子,心頭訝然:「這……方子就給我了?」
藥丸他和祖父、父親研究過,做得十分地道,且不說藥材如何,光是方子就足夠他們研究好幾年的。
中藥配伍千變萬化,否則之前他們也不會因為一方而全家發愁。
但顧蓉蓉隨手就寫下方子給他。
這可是千金難求的東西,顧蓉蓉到底知不知道?
席述不想利用顧蓉蓉不了解就誆騙她,占她的便宜。
「這方子貴重,你……」
「這不是已經給你了嗎?」顧蓉蓉語氣輕鬆坦然,「還有什麼可疑問的?醫術本來就應該是用來救人的,你拿回去好好做,可以製成成藥丸,拿出來售賣,這種藥對於老先生之前的那種心臟急症很有效。」
這下不只席述驚訝,連老宰輔也愣住。
席述拱手行禮:「是我狹隘了,平時只說治病救人,但有些時候,還是會存私心,我不如嫂嫂,心中無私,如此珍貴的方子都能拿出來。請受我一拜。」
顧蓉蓉心說這一張方子算什麼,我空間裡有你家祖宗寫的一整本。
不過,這話還不能說,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她扶一下席述手臂:「不必如此,我也沒你說的那麼高義,是因為了解你這個人,知道你是正人君子,又醫者仁心,這才給你的。你也不必學我,別回頭把自家方子都散出去,醫毒不分家,有的人值得託付,有的卻不行。在交付之前,要先看清人心。」
席述神色一凜:「是,嫂嫂所言極是,受教了。」
顧蓉蓉點頭:「沒別的事,我就下車了,你們也早點回去吧。」
席述清清嗓子:「我們暫時不回去。」
顧蓉蓉動作一頓,偏頭看他,老宰輔也說:「沒錯,我們不回去,我們也要去嶺南。」
顧蓉蓉:「??什麼意思?」
「我們這次一起出來,以祖孫倆相稱,」席述說,「就是為了四處遊歷,老大人是為了遊玩,我是為了醫術。」
老宰輔蹙眉:「什麼叫我是為了遊玩?我是單單為了玩兒嗎?我是為了體察民情!」
「哦,對對,體察民情!」席述趕緊糾正,「所以,我們暫時不回去。」
「聽說嶺南不錯,」老宰輔摸著鬍子說,「老夫早就想去看看,一直沒有機會,這機會不就來了嗎?」
他一邊說,一邊看席述一眼,席述會意,接過話說:「沒錯,我也聽說嶺南氣候獨特,許多稀缺的藥材也是只有嶺南才有,我特別想去看看。」
顧蓉蓉:「……」
這麼爛的藉口,虧這倆也想得出。
「你放心,我們絕不打擾你,」席述趕緊說,「我們就是同路人,絕不多事。」
老宰輔也連連點頭:「是極,席家小子說得對。」
顧蓉蓉琢磨一下,這也不是不行,一路跟著走,也能有個照應,再者,這路上還要經過不少地方,萬一幕後之人有朝廷勢力,老宰輔在這兒,也算有個保障。
思及此,她點頭道:「行吧,不過顧文樓不會答應。」
「顧文樓?」老宰輔掃一眼顧文樓的馬車,「誰呀?負責押送的?我想想,顧尚書家的那個小子?」
「是,」顧蓉蓉點頭。
「那不是你……」老宰輔又停住嘴,「不管他,我連他爹都不怕,會怕他?再說,他應該也不認得老夫。」
「就是,這是官道,我們同行,難不成走不走官道還要聽他的嗎?」席述道。
「我只是給你們提個醒,」顧蓉蓉低聲,「顧文樓心胸狹窄,手段陰狠,若是你們惹得他不快,你們這一老一弱,還是要多加防備。」
老宰輔也跟著壓低聲音:「放心,老夫自有人手,只是沒露在人前罷了。」
顧蓉蓉恍然大悟,也對,這種身份的人出行,長途跋涉,又怎麼不會做好萬全準備。
話點到為止,她就不再多言,跳下馬車。
席述回過味來:「哎,誰弱?」
他跟下馬車,眼角餘光瞄見人群里的冷音音,冷音音慌亂別頭側身,看向別處。
「嫂嫂,這前那個女子,還冒充你。」
顧蓉蓉鼻音一揚:「嗯?」
席述快速把事情說一下,顧蓉蓉嘴角微翹:「給了一本書?」
「一本舊書,沒什麼價值,老爺子說,看那種書簡直就是浪費時間。」
顧蓉蓉啞然失笑,薑還是老的辣,狐狸還是老的猾。
席述把她送回去,又坐回馬車上。
其它人都瞧著,充滿好奇探究。
顧蓉蓉掠一眼冷星赫馬車的方向,冷星赫也正往這邊瞧。
顧文樓問道:「如何了?」
吳差官低聲回話:「大人,那年輕人又把顧蓉蓉送下馬車,看樣子倒是挺客氣,應該是……挺順利。」
顧文樓聲音染上怒意:「顧蓉蓉真是會給本官添堵,下令,全速前進!還有,讓那輛馬車快點離開。」
「是!」
吳差官下令出發,正想去通知席述,但見他們的馬車退到一邊,讓隊伍先走,也沒有要同行的意思。
如此最好,吳差官也懶得去說。
走著走著,他一回頭,發現那輛馬車就在最後,沒有離開。
他立即皺眉轉身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