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鐵荊棘構成的庇護所里,黑暗是這個世界的常色,矗立的染血墓碑之上,群星緩慢運轉著。
無名者的墳冢前,巨型玩偶般的黎明泰坦特蕾莎保持雙腿併攏的姿態,她一身殘破黑白修女服,仿佛正為亡者禱告。
而就在特蕾莎旁邊的不遠,還有一具殘缺屍身靜靜躺著。
那是不久前被馬丁塞進來的「蝙蝠」屍體。
「能將它處理一下嗎?」
馬丁指了指屍體。
「指揮官,因泰坦本身限制,不能傷及人類,哪怕是人類屍體,也需要六十日後才能被認定為無再生能力有機組織材料。」
特蕾莎一動不動地給予回應。
「進行秘儀。」
黎明泰坦開啟儀式。
「承載聖靈意志,與聖徒彼此共生之體,前存在的物與質,以此為介映照群星,分娩最初的原胚。」
「聖徒秘儀,在此開啟。」
「請持有映射意志之物,獻上聖物祭品;展現原胚外像,承載聖靈之念;赤裸身體,承載十徑之路;最後頌念見證聖靈之名,等待偉大迴響;從而完成第二次秘儀,開啟天車十鎖的第九鎖。」
馬丁聽得呆了一下。
前幾個他都知道。
映射聖靈意志之物,第九鎖需要的是九塊等大球狀白銀,這馬丁早已購置準備完畢。
祭品是剝皮者面甲。
原胚外像,就是外像衝鋒鎗M1921式。
最後那個赤裸身體……倒是頭一遭聽到。
好在這不是什麼難事。
馬丁很自然地脫下衣服。
只是他一抬頭,就發現修女模樣的特蕾莎並腿坐在面前,眼睛恰好凝視自己。
馬丁早已將特蕾莎看成一個機械人——哪怕對外特徵是女性,機械修女也是機械。
倒沒什麼不好意思。
他按特蕾莎的要求複述:「偉大的瘟疫女士在上,您忠誠的追隨者,馬丁·威爾遜……」
意識中很快得到瘟疫女士的反饋。
「以吾之名,解汝之鎖。」
鎖字落下瞬間,馬丁陷入一種難以名狀的恍惚。
他置身於一個光線朦朧的奇妙世界裡。
頭頂懸掛著巨型月亮。
腳下地面呈紫色,就像是一片完全由紫色塗料構成的迷幻之所。
馬丁身體周圍環繞著九個緩緩轉動的銀球。
它們在空氣中折射出一片片銀色的光影,裡面是支離破碎的幻象,仿佛蘊含無數個世界的興衰變化。但仔細看去,又仿佛只是某種光線不斷摺疊之後的炫光殘留。
這些衛星一樣的銀球漸漸變成無數細小顆粒,鑽入馬丁手中。
他抬起左手,掌心上浮現出一個9字的銀色金屬烙印。
烙印上散發著灼熱和白煙。
高溫讓周圍皮膚龜裂和焦化。
馬丁卻一點不覺得痛,反而感到無比舒服。
這就像死皮和舊繭的脫落,頭髮與指甲的新生,本就是身體存在之物,終於從遮蔽與封鎖中顯露出真身。
光影漸漸散去。
馬丁抬起手,手指心上的銀色9字滾燙,它很快消失在皮膚之下,手掌皮膚也恢復如常。
開啟第九鎖後,數據面板倒沒有任何變化,只是終於突破了最高等級LV10的限制,能更進一步提升。
此外還得到一個來自見證聖靈的賜福。
他手掌上浮出一個不斷變換的五彩光球。
「輪轉魔術」:一次性消耗類稀有魔術,唯聖靈得以施展,可以通過輪轉更換一項個人天賦或是義體能力,過程不可逆。
馬丁向特蕾莎確認:「「輪轉魔術」就是選定一項天賦或義體能力,改為另一項隨機能力?」
「是的,指揮官。因過程不可逆,請您謹慎選擇,或是將魔術釋放換取聖靈力量的直接賜予,即自由點數。」
換取升級和力量?
那就太虧了。
七項數據可以靠獻祭疫蟲和其他靈具雛形來獲得,特有能力卻幾乎是不可更迭的。
馬丁掃了一眼自己的面板。
個人的兩項能力,一是免疫絕大多數毒素和疫病,這很實用;二是引薦其他人加入瘟疫女士陣營,可以得到力量抽成,這在後期也很有價值和潛力。
再看看黑手黨衝鋒鎗。
這件義體靈具,第二個能力「子彈審判」實在是雞肋,說不定關鍵時刻就掉個鏈子。
雖然馬丁也不反對劫富濟貧,但……還是換了吧。
開個刮刮卡,看看今天運氣如何。
馬丁選定之後,捏碎光球。
頓時「子彈審判」一項變得模糊,而後迅速更改成了另一個詞條。
「窮途末路」——可以加工任何可利用物質,作為你射擊的子彈填裝。
馬丁露出笑容。
這能力不錯。
他忽然想到,有個東西簡直是天然子彈。
馬丁立即從庇護所里取出那一顆深藍色的「海枯石」。
「海枯石」大小如同普通玻璃球,比鉛彈要大一圈。
「特蕾莎,要怎麼加工這東西?」
「通過義體,就能用徑將靈具雛形的原胚進行改造加工。」
馬丁將「海枯石」放在左手,努力去控制徑的方向。
最開始的時候這一切都很艱難,徑看似是藍色線條形態,但其實這是它的運動軌跡連續的表現。
稍微一改徑的路線,馬丁整個人都感覺到一股不對勁,渾身開始酸痛,肌肉痙攣。
承受了一系列折磨後,他終於勉強能用徑當做切割器,將「海枯石」進行改造。
……
馬丁用顫抖的左手捏起那一枚深藍色的小小石頭。
現在它被打磨得和鉛彈大小相差無幾。
「海枯石」能切斷天使和天國力量傳導,這一枚經過馬丁進行加工的神奇石頭堪稱獵天使石墨彈。
手工打磨子彈前後總共用了十分鐘。
馬丁卻感覺像是和奧斯本又幹了一場一樣,只想趴下倒頭就睡。
可眼前還不行。
每日例行的副本任務還沒完成。
馬丁拖著疲憊的步伐,手持外像衝鋒鎗,朝老朋友半人馬走去。
……
瑪姬迷迷糊糊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堅硬的木床上,空氣中瀰漫著潮濕的霉味。
她揉了揉額頭,緩緩坐起來。
這裡是……對了,應該是馬丁的家。
瑪姬下意識低頭一看,發現自己衣著完好,床上也沒有第二個人的痕跡。
她有點迷茫。
難道自己沒有魅力了嗎?都說的那麼直白了,一夜玩玩而已,他居然碰都不碰……
瑪姬擠了擠胸口,那裡依舊豐滿有致,連她自己看著都想摸一摸。
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是說,昨晚醉酒後,自己出了什麼糗讓馬丁失去興趣。
瑪姬感覺不太好。
她生活一直都是磕磕碰碰,永遠缺錢,永遠遇到爛男人。
但她對自己的女性魅力一直很有自信。
每個站在自己身邊的男人都會盯著自己的胸和屁股看,她心裡一清二楚。
男人嘴上說謊成性,但眼睛不會,如果他們一直盯著一個女人目不轉睛,那麼那個女人肯定火辣。
還是說……馬丁真的是那種極其稀有的、嘴上說的和做的一樣的男人?
瑪姬起床喝了一杯茶,讓自己從焦慮中冷靜下來。
接著她將床單和毯子折得整整齊齊,又將屋子裡簡單打掃了一下,擦去牆上的水漬和霉斑。
她心裡得意地想著,屋子裡還是得有一個女人。
關門前,瑪姬看了一眼地下室,眼睛裡閃過一絲溫柔。
雖然是住在這種地方,但有個好男人陪著度過一生,應該也很好吧。
可惜。
我得嫁給有錢有勢的混蛋。
哪怕每天都在私家蒸汽車上以淚洗面,哪怕對方在外面亂搞滿嘴謊言,她都不在乎,她只是不想成為祖父那樣無助又可憐的好人。
瑪姬將柔軟的幻想丟在身後,走向地下室外的凜冽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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