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夢17

  美夢17

  這一句, 成功讓陸懷洲笑了,他將人攬進懷裡抱住, 下頷擱在她的腦頂。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啊?」

  許梁宜問。

  因為臉頰貼著陸懷洲的胸膛, 聲音擦著他的衣料發出來。

  「戒指。」

  陸懷洲道。

  許梁宜抬起手,看上面的戒指。

  陸懷洲摩挲了下上面的鑽石,道:「我在裡面裝了跟蹤器。」

  「……」

  許梁宜道:「你怎麼都不跟我說一聲?」

  陸懷洲道:「現在你知道了。」

  許梁宜揪緊陸懷洲的衣服:「那就是說, 沒有這個戒指, 你不可能這麼快地找到我?」

  陸懷洲:「嗯。」

  許梁宜渾身生起一股後怕。

  如果不是陸懷洲心眼多,往戒指里裝了跟蹤器這種東西, 那場人.肉爆炸直播, 可能已經上演成功了。

  陸懷洲拍拍她的背, 「對不起。」

  他一說對不起, 許梁宜就有點繃不住, 她道:「也不怪你。」

  許梁宜從他懷裡抬出頭:「應該怪你爸。」

  「你知道那個林蔓蘿到底是什麼人嗎?」

  許梁宜道。

  林邵東有個女兒, 陸懷洲是知道的。

  可他沒放在心上,對林家,他甚至有意逃避, 當時林青桐死的時候, 沒人告訴他她的來歷, 他一直以為她是沈燕周, 等他長大了, 手下有人了,才想到去查林青桐的身世, 查到她有一個哥哥, 叫林邵東。

  林邵東以前是個不入流的小混混, 有陸昂傑幫著,才成立林氏。

  許梁宜道:「她跟我說了你那個替身母親和你爸的事。」

  「你爸他……」許梁宜看了下陸懷洲的臉色, 才確定要不要說下去:「你爸他當初幹嘛哄騙人家小姑娘。」

  陸懷洲:「哄騙?」

  許梁宜道:「是啊。」

  她握緊陸懷洲的手掌,一點沒鬆開,聲音的力氣雖然還沒完全恢復,但將林蔓蘿跟她說的,跟陸懷洲複述了一遍。

  那天楊阿姨只跟她說了個大概,甚至都未說出林青桐的名字,只是從簡短的講述里,能推測出,林青桐跟陸昂傑的相遇,和後面的發展,跟林蔓蘿跟她說的不一樣。

  她都是差點死過一遭的人了,覺得自己有資格問清楚這個事。

  陸懷洲唇角勾了絲嘲諷:「我爸要真有一點哄小姑娘的耐心就好了。」

  許梁宜見過陸昂傑,冷得徹骨的一個人,的確想像不出這樣的人會哄別人。

  陸懷洲沒有隱瞞,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她了。

  當年陸昂傑是在地下賭.場遇見的林青桐。

  林青桐的哥哥林邵東,那會沒有正經營生,整天過的都是吃喝嫖賭的生活,每次輸光,借高利貸繼續賭,高利貸越滾越多,逼債的人討上家門。

  後來為了還清那些賭債,他將妹妹賣去地下賭場。

  林青桐生得漂亮,他賣了很高的價錢。

  林青桐在賭場「生存」的第一天,遇到的第一位客人就是陸昂傑。

  陸昂傑花雙倍的高價給她贖了身,並帶回家。

  陸昂傑不是個溫柔紳士的人,他從來想要什麼,都是用最直接的方式索取。

  他明了地告訴林青銅,讓她做沈燕周的替身,不管是性格,還是穿著,還是生活習慣,都要照著沈燕周學,他想把林青桐變成沈燕周。

  林青桐就這樣,演了四年的沈燕周。

  在這個工程中,她享受過,快樂過,甚至無法自拔地愛上了陸昂傑,可是,就因為,她愛上了陸昂傑,突然有一天,終於無法接受自己只是另一個人的影子,無法接受陸昂傑與她情濃之時,喊的都是沈燕周的名字。

  崩潰之下,選擇跳樓自殺。

  許梁宜聽完,更覺得這林青桐是個可憐之人。

  原來真實的版本,遠比林蔓蘿說的殘忍。

  陸昂傑從未給過林青桐名分,更沒有欺騙她的那個耐心。

  「林青桐有林邵東這麼一個混蛋哥,真是倒了八輩子霉,林邵東怎麼不去死?」

  許梁宜不是個好脾氣的人,聽見這樣的事,從來都是憤慨的。

  如果沒有林邵東賣妹,林青桐也不會被陸昂傑買去做替身。

  如花似玉的姑娘,嫁一個愛她的普通男人,遠勝過去給什麼首富做替身。

  陸懷洲揉揉她的頭,「林邵東是死了。」

  ?

  許梁宜想起林蔓蘿說她爸爸肺癌晚期的事,道:「癌症去世的嗎?」

  「不是,跳樓死的。」

  陸懷洲道。

  *

  此案,警方介入後,很快發出逮捕令,不過陸昂傑手下的人比警方快一步將林蔓蘿找到,人被押去警局。

  之前陸懷洲收購林氏,意圖原是雖然沒了林氏這個牌子,但公司內部的主事員工還是讓林家人來做,他看在林青桐的面上,不想讓林家人活得太難堪,甚至這一次,如果林蔓蘿針對的是他,他可能都不會去計較,可林蔓蘿想傷害的是許梁宜,陸懷洲第二天就對所收購公司內部的管理層進行了大換血,林家的人,他一個沒留,全部解僱。

  許梁宜不是個膽小的人,表面看起來也沒什麼事,好像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它終歸是過去了,可潛意識裡所產生的後怕使得她接連兩個晚上都做了噩夢。

  這晚上直接被噩夢嚇醒。

  長這麼大,她還是頭一次被噩夢嚇醒。

  窗簾是拉滿的,房間裡很黑,許梁宜不喜歡這黑暗,開口喊抱著她的人:「陸懷洲。」

  她只喊了一聲,陸懷洲睏倦地掀開眼皮。

  「怎麼了?」

  他摸了下,她後背全是汗。

  許梁宜道:「我被噩夢嚇醒了。」

  陸懷洲失笑,聲音懶洋洋地:「你還好意思承認,什麼夢,把你嚇成這樣?」

  許梁宜沒告訴他,只是把臉頰埋進他的胸膛,什麼話也沒說。

  陸懷洲也沒再問她到底做了什麼夢,只是將她往懷裡又抱了點,輕輕拍在她的背上,「不怕,這不是有我在呢麼。」

  「陸懷洲,你能不能給我哼個曲。」

  許梁宜提出這個要求。

  陸懷洲聲音倦懶,喉嚨滾出笑意:「不是不行。」

  「我要聽《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許梁宜道。

  陸懷洲很大度,他寬大的手掌拍在她的背上沒停,依她意的哼起了她想聽的歌:「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媽……老公的雙手輕輕搖著你……搖籃搖你,快快安睡……夜已安靜,被裡多溫暖……」

  許梁宜臉頰埋在陸懷洲懷裡,彎起了唇,重新閉上眼睛。

  她那個要求其實有些強人所難,但他居然答應了。

  陸懷洲的歌聲,讓她心裡塌陷下去一塊,又像被甜蜜的絲線纏住,讓人沉溺。

  她剛才做的那個噩夢挺瘮人,她夢見林蔓蘿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在她面前將陸懷洲大卸八塊了,然後對她陰惻惻一笑。

  陸懷洲唱著唱著,往她臉頰親了一口,許梁宜愣了下。

  她仰頭看了下他,埋回去,鼻息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她好像一直都錯了。

  不管是最初他們的相遇,還是她鬧分手,他都是主動朝她奔來的那一個。

  他其實並沒有那麼高傲。

  那天,明明只剩下兩分鐘,炸.彈就要爆炸了,他也想要在她身邊。

  這輩子,就是他了吧。

  應該不會有別人會這麼對她了。

  許梁宜心想。

  他好像不會累一樣,摟著她的姿勢沒怎麼變過,許梁宜能清晰地感覺到他手臂肌肉的線條,觸感伸延的是一種安全感,很快,她重新沉入夢中。

  這次是個美夢。

  *

  易芷嫣聽說林蔓蘿操縱了綁架一事時,是不敢相信的。

  林蔓蘿曾和她住過一個別墅區,那會她的性格最和她和得來,後來即便易家和林家都換了新居沒再挨在一起,她們也保持著聯繫,友情一直沒斷過。

  易芷嫣懷著無法接受的心情去的監獄。

  一段日子不見,林蔓蘿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蔓蘿,你為什麼要這樣啊?」

  易嫣芷和林蔓蘿在監獄的探視房裡,面對面而座,一個穿上了囚衣,一個還是光鮮亮麗。

  林蔓蘿道:「你就不要問這麼多了,呵,你繼續回去當你的大明星吧,就當作沒交過我這個朋友。」

  易芷嫣唇繃直,「蔓蘿,對不起,你家裡出事的時候,我一點沒有幫到你。」

  林家破產的事,她後來也聽說了,但是當時怎麼打林蔓蘿的電話都打不通,跑去想讓爸爸易海天幫忙,可他拒絕了,他說他忙不了,她因此都跟易海天大吵了一架,母親梁蘭也沒站在她這一邊。

  她性格衝動,冷靜下來後,也明白,林家這個事,她爸的確沒那個能力幫,幾百萬他爸能借,可上億的虧空,她爸真無能為力。

  林蔓蘿道:「現在說這些都沒什麼意思了。」

  易芷嫣皺了下眉,道:「蔓蘿,你在監獄裡好好悔過,爭取減刑,等你出來,我養你。」

  林蔓蘿苦笑一聲:「養我?

  你敢養一個蛇蠍心腸的人?」

  易芷嫣頓了下,她一下子,覺得眼前的人好陌生,想到她做過的事,也有些不寒而慄。

  可林蔓蘿跟她在一起時,完全不是這樣的。

  林蔓蘿:「嫣嫣,我其實是一個很陰暗的人,可能骨子裡流的是我爸的血吧。」

  「還記得週遊嗎?」

  易芷嫣:「週遊?」

  這個名字有些遙遠了,但是在提起來那一刻,易芷嫣就想起來這個人。

  是她中學時候暗戀過的一個學長,那個學長好像也暗戀她。

  兩個人搞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曖昧。

  但是有一天,突然聽說週遊跟他同班的一個女生在一起了,她還傷心了好一陣。

  林蔓蘿道:「你不是喜歡他麼,但是他後來談戀愛了。」

  「你還記得不,他談戀愛不久,被人打傷,在醫院住了一陣。」

  易芷嫣道:「是有這麼回事。」

  林蔓蘿笑了下:「我花錢叫人去打傷他的。」

  「……」

  「蔓蘿……」易芷嫣臉色變幻。

  林蔓蘿:「誰叫你當時哭得那麼傷心。」

  「……」

  林蔓蘿:「還有很多事,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我這個人,睚眥必報,然後又喜歡偽裝,好像這樣了,生活才算有點樂趣。」

  「……」

  易芷嫣越聽,越覺得眼前的人陌生。

  這對她的衝擊力太大了。

  「你別再說了!」

  易芷嫣蹬地起身。

  林蔓蘿笑著:「放心,我應該會被判無期,後會無期了嫣嫣。」

  「蔓蘿,我下次再來看你……」易芷嫣背過身去,朝外走。

  林蔓蘿:「別來了。」

  *

  搬家前總是需要一頓收拾,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之前都是許梁宜一個人解決,這次是兩個人。

  但並不是有個人在旁邊搭把手了,速度就可以快很多,可能還會慢下來。

  「這是什麼。」

  陸懷洲拿著一個快遞盒湊過來。

  許梁宜抬眼皮看了一眼,是那天到貨的那個快遞盒。

  她就是拆這個快遞盒拆到一半,被林蔓蘿的電話打斷。

  許梁宜道:「你打開看看啊。」

  陸懷洲道:「行。」

  但他沒立即拆開,而是突然將她拽到他腿上,讓她坐在他腿上。

  「你幹嘛。」

  許梁宜扭臉看他。

  許梁宜有過敏性鼻炎,聞到粉塵會打噴嚏,所以收拾東西的時候,臉上是戴著口罩的,陸懷洲將她的口罩扯下,吻了口她,「拆快遞啊。」

  「那你還抱我。」

  許梁宜道。

  「休息會兒。」

  他道,而後環著她將那個快遞盒拆了。

  拆出來是一套情侶裝。

  藍色T恤,和黑色運動褲,一個尺寸大很多,一個尺寸是女生才能穿的S碼。

  T恤的正面都印著一個燈形圖案。

  陸懷洲環著許梁宜的身子,將衣服拿在手上瞅了好半天。

  他只是看,又不發表一下感想,許梁宜覺得怪沒有面子的,戳了下他,道:「那天我上網買衣服,無意間看到,順手下單的。」

  陸懷洲笑了一聲。

  「……」

  「你笑什麼笑?」

  男人唇齒蹭了下她的耳尖,聲音懶洋洋地:「試試看?」

  許梁宜道:「現在嗎?」

  「對啊。」

  「不試,還沒收拾完呢,會弄髒。」

  許梁宜道。

  陸懷洲卻直接將她抱去了房間。

  房門「砰」地一聲關上。

  「行,現在試一下可以,但能不能一個一個來,我不要跟你一起。」

  房間裡傳來女孩無語的聲音。

  「喂,你幹嘛啊陸懷洲。」

  「你哪兒我沒看過?」

  笑聲。

  「行,我背過身去。」

  終於安靜了下來。

  「我換好了,你換吧。」

  許梁宜背過身去。

  「偷看我?」

  「流氓。」

  陸懷洲道。

  「……」

  「誰稀罕偷看你?

  !」

  磨蹭了大半天,兩個人身上的衣服才終於變了個樣。

  變得一樣。

  挨在一起,像極了兄妹,不是,情侶。

  不是,不能用像,他們就是情侶。

  兩個人站去鏡子面前照了照,陸懷洲唇角勾著,眼尾帶笑:「還挺好看。」

  許梁宜扯了下他身上的T恤,「我好像買小了。」

  這個款式的尺寸好像沒有特別大碼的,她買的已經是男款最大碼了,但陸懷洲穿著還是有點顯小。

  陸懷洲卻一副不介意的樣子,黑眸將鏡子裡的他們看了又看。

  她被他拉到他懷裡,低頭吻了下來。

  「喂,你……」

  「別動,讓老子親一會兒。」

  許梁宜無奈,勾住他的脖子。

  親人這個事,是會上癮的。

  許梁宜還記得她剛跟他在一起那會,他好像把她當成什麼好吃的東西,興致一來就要吻一下她,那時候她其實是不太喜歡這樣的,因為他那會,根本不知道對一個女孩需要溫柔一點,很粗魯,每次他親她,她都不怎麼舒服的,舒服的只有他,如今倒是慢慢學會了。

  「好了,對著鏡子親,你要不要臉?」

  許梁宜有點累了,將他推開。

  因為之前都在收拾東西,身上應該有汗味,他怎麼就越親還越來勁了。

  陸懷洲沒再發情,跟她一去出房間繼續去客廳收拾東西。

  「叮鈴……」門鈴突然響起來。

  陸懷洲放下手裡的花瓶,走過去開門。

  門打開,是位年輕女人。

  稍做打量,他認出對方。

  「我找一一。」

  梁蘭對陸懷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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