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曲13
第二天許梁宜在小區門口的711買了個飯糰和酸奶解決完早餐, 坐地鐵去和方沁見面。
兩個人在七號線桐秋路匯合,而後一起前往方沁說的那個畫展。
「許梁宜同學, 採訪一下, 情人節是跟閨蜜過的,而不是男朋友過的,有何感想?」
方沁用拳頭比成話筒, 湊到許梁宜嘴邊。
許梁宜稍加思索了一下, 道:「挺好。」
「噗!」
方沁拍拍許梁宜的肩膀,「很好, 你這個想法取悅了我。」
「不過一一, 你跟陸懷洲分手後, 就再也沒有聯繫過了嗎?」
方沁問。
沒有聯繫?
不僅有聯繫, 他還成了她的鄰居。
許梁宜道:「有。」
「哦?」
許梁宜道:「他想跟我複合。」
方沁道:「真的假的。」
「是不是難以置信, 我自己也難以置信。」
許梁宜道。
方沁道:「那你想跟他複合嗎?
其實一一, 我說句實話哈,你們兩個挺配的。」
許梁宜道:「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
方沁:「啊?」
*
方沁提前沒仔細了解過,這個畫展的主題就跟愛情有關, 所以選在情人節這天展出, 畫展里每幅畫都在表達愛情的美好與神聖, 前來看畫展的人幾乎都是情侶, 只有方沁和許梁宜這對姐妹混在其中。
「一一, 我感覺我們是不是應該撤了?」
方沁尷尬癌都犯了,對許梁宜道。
「來都來了, 再逛會。」
許梁宜不受影響。
她只是不想浪費方沁的兩張票。
方沁道:「不是, 你看見剛才那個導購看我們的眼神沒有, 我感覺他誤會了我們的關係。」
「……」
許梁宜道:「誤會就誤會吧,反正他又不認識我們。」
「……」
兩個人繼續往前逛。
「老婆, 你看這幅畫,好漂亮。」
易海天對梁蘭道。
梁蘭「嗯」了聲。
「嫣嫣那個朋友太有才了,怎麼會想出這樣的創意。」
易海天道。
梁蘭:「她是不是年紀和嫣嫣差不多?」
易海天:「是啊。」
梁蘭:「未來可期。」
「老婆,你看這幅,上面這個像什麼,這畫有點抽象誒。」
易海天拉著梁蘭去看另一幅畫。
梁蘭:「看不出來。」
易海天:「像不像我前陣子給你買的那個掛件?」
梁蘭:「哪裡像。」
易海天:「很像啊。」
挨在兩個人旁邊的易芷嫣,突然在想,她是不是好多餘,她究竟是為什麼想不開,要在情人節跟著爸媽出來當他們的電燈泡。
易芷嫣推推臉上的墨鏡,準備去找自己那個舉辦畫展的小姐妹,這時候,目光捕捉到一個俏麗的身影,定睛了一瞬,
女孩身穿簡單的藍T,白裙,頭髮紮成馬尾,清爽乾淨,又足夠漂亮到讓人看一眼就不想挪開眼睛。
如果不是那天交談過,只是看她的外表,她真的看起來軟軟綿綿,沒有任何攻擊力。
她身邊的人,怎麼不是陸懷洲,而是個女的?
今天是情人節啊。
易芷嫣拉拉頭上的帽子,走過去。
許梁宜剛被一幅看起來很唯美的畫吸引住,耳邊傳來一道聲音。
「嗨!」
有人在向她打招呼。
許梁宜側過臉,沒認出來對方是誰,因為對方戴著帽子口罩和墨鏡,只看得清兩隻耳朵。
方沁也沒認出來。
易芷嫣摘了下墨鏡,道:「許梁宜,是我。」
「易——」方沁有些驚訝。
「噓,麻煩低調點啦。」
易芷嫣連忙比了下唇心。
「哦哦,明白。」
方沁道。
許梁宜問:「有什麼事嗎?」
易芷嫣心想,不愧是陸懷洲的女人,見過世面的,見到她的反應跟她旁邊的朋友截然不同,跟上次一樣平靜。
易芷嫣道:「沒什麼事就不能來打個招呼嗎?」
許梁宜沒說話。
方沁從包里掏出一個小本子,和一支筆,遞過去:「那個,能幫我簽個名嗎?」
「可以的。」
易芷嫣笑了下,接過方沁的筆,在她本子上籤上自己的名。
「哇哦,謝謝。」
方沁有點激動。
「不用謝。」
易芷嫣很客氣。
許梁宜一直很安靜。
易芷嫣給方沁簽完名,目光投回許梁宜身上,「哎,我們可以加個微信嗎?」
這時候,許梁宜目光捕捉到對面,緊挨在一起的兩個人。
即便梁蘭和易芷嫣一樣,戴著帽子口罩和墨鏡,遮得很嚴實,她還是一眼就將梁蘭認出來,梁蘭旁邊的易海天,她也認得。
「不可以。」
許梁宜收回目光,回道。
易芷嫣:「……」
哦,天了,這個小妹妹可太拽了。
她跟她是有什麼仇什麼怨嗎?
雖然她的確跟她只是第二次見面,但加微信是個社交常態好嗎,再說了,她也不是什麼無名小卒,而是大明星誒。
背靠陸懷洲就這麼了不起嗎。
若不是臉上戴著口罩,易芷嫣或許難掩因為尷尬而微微抽搐的面部肌肉,她道:「好吧。」
而後轉身走了。
許梁宜看見她朝易海天和梁蘭走去。
這時候,梁蘭也注意到她,但她只是瞥了眼,收回目光,當作沒看見她。
易芷嫣不知道跟易海天和梁蘭說了什麼,兩個人臉上都生了些笑容。
「那邊那個,好像是易芷嫣的媽媽?」
方沁道。
許梁宜沒回她的話。
「一一,你竟然跟易芷嫣認識的啊?」
方沁問。
許梁宜道:「來燕城,才認識的,在一個酒會上。」
她也沒說謊,過去的十多年,她知道易芷嫣,但易芷嫣不知道她,她們相互認識,是在那次酒會上。
方沁道:「你覺得她本人好看點,還是鏡頭上好看點?」
「我覺得她本人比鏡頭上好看多了。」
方沁道,「都說明星現實生活中普遍比鏡頭上要好看好幾倍,是真的。」
許梁宜道:「你不是不喜歡她嗎?」
方沁道:「是不喜歡啊,可是她現在好火,也是個大明星嘛,你以為我是你哦,見到明星那麼淡定的。」
「……」
那一家三口的存在,沒有讓許梁宜放棄看畫展,她繼續和方沁在畫展裡面逛。
只是走遠了,避開那三個人。
「啊,原來辦這個畫展的畫家跟易芷嫣是好朋友,一一,你看那邊。」
方沁指了下。
許梁宜目光投過去,易芷嫣正和一個墨綠色長裙女人擁抱了下。
那個女人和畫展門口放置的指示牌上的畫家長得一摸一樣。
兩個人似乎相談甚歡,外表儀態各方面都很優雅。
許梁宜承認,對於易芷嫣,她是羨慕又嫉妒的。
羨慕她父母雙全,嫉妒她擁有梁蘭的愛。
不缺愛的她,性格比她好多了,身上不帶刺,落落大方,開朗活潑,明媚動人。
許梁宜不是個自卑的人,可易芷嫣的閃耀,有時會讓她覺得自己很差勁。
這時候,方沁包里的手機在響。
「是你的手機吧?」
方沁沒分辨出來。
許梁宜道:「你的。」
「哈,真是我的,」方沁從包里掏出手機,「我爸打來的,我爸給我打電話幹什麼啊?」
她自言自語地疑惑完,接起電話,「喂,爸爸。」
「啊?
什麼?
媽媽崴到腳了?
!」
「在哪家醫院啊,我現在過去。」
「行,好,我掛了啊,我現在就過來。」
許梁宜目光投過去,「阿姨崴到腳了?」
方沁道:「是啊,也不知道我爸怎麼帶我媽爬的山,能把她的腳崴到。」
許梁宜道:「那你快去醫院看看你媽媽吧。」
方沁道:「嗯,我爸說不嚴重,但叫我過去一趟,嗚一一,今天不能和你一起過情人節了,對不起!」
許梁宜道:「沒事,你快去吧。」
方沁道:「唉,那只能改天約咯。」
「嗯,改天約。」
*
和方沁分別後,許梁宜不可能還一個人在畫展里逛,尤其得知這個畫展是易芷嫣的朋友舉辦的,她也沒什麼興致一個人在外面玩,坐地鐵,回錦竹小區。
路上,手機振了下。
是陸懷洲發來的微信:【在哪】
許梁宜眼睫顫了下,安靜著,卻沒有回覆。
她有點沒心情回復。
回到小區,許梁宜注意到不遠處停了一輛黑色悍馬。
雖然沒見過這輛車,可是它是輛豪車。
每次樓下除了那輛保時捷,但凡多出別的豪車,就是他來了。
他出差回來了嗎?
許梁宜心想。
這時候,握在手裡的手機振動,許梁宜低眸,是陸懷洲打來的電話。
許梁宜正猶豫要不要接,聽見有道熟悉的聲音喊她:「許梁宜。」
抬頭,是陸懷洲。
男人從樓里走出來,手裡握著一個手機,看見了她,他摁掉手裡的電話。
他眉宇乾淨,氣質痞懶,闊步朝她走過來。
他朝她走過來的時候,許梁宜沒眨一下眼睛,心想他還挺有耐心,追她追到現在。
「怎麼不回信息。」
陸懷洲走到女孩面前,問。
「你是我的誰啊,我為什麼一定要回信息。」
許梁宜道。
陸懷洲似乎聽慣了她說這種話,沒生氣,抬手想捏她的臉,許梁宜往後退,沒讓他得逞。
陸懷洲作罷,問:「午飯吃沒。」
許梁宜道:「沒。」
陸懷洲道:「你等我會兒。」
而後男人抬腿朝那輛黑色悍馬走。
許梁宜心想,他是去給她拿吃的嗎。
半分鐘後,見他沒拿出什麼吃的,而是從車裡捧了一束白玫瑰出來。
許梁宜愣了下。
男人捧著白玫瑰,走回她面前。
「許梁宜,節日快樂。」
男人把手裡的花塞她懷裡。
「……」
這是她第一次收到他的花。
她和他談戀愛四年,從沒收到過他的花,分手了,反而收到。
許梁宜皺了下眉,反應不大。
「許梁宜,你就沒什麼表示?」
陸懷洲喊她。
許梁宜安靜了一會,把花塞還給他,說:「我不要。」
陸懷洲蹙起眉。
許梁宜平靜道:「陸先生,我們已經分手了。」
「陸先生?」
男人扯唇悶聲。
許梁宜道:「我們上去說吧,別在這。」
許梁宜說完那句,轉身往樓里走。
她有一種感覺,因為陸懷洲的豪車太過高調,這個小區的人好像都知道了他們。
剛才他們說話的時候,有人站在陽台上看,還有人在拍照。
她不想在這裡被人圍觀。
陸懷洲看了看手裡的白玫瑰,抬腳跟上她。
等上了他們住的那一層樓,許梁宜停下腳步,轉過身。
陸懷洲薅了下她腦勺後的馬尾,喊她:「許梁宜。」
「陸懷洲,要我說多少遍,我們已經分手了,你別對我動手動腳。」
許梁宜沒生氣,平靜地說出這句話。
她這樣平靜,遠比噌怒凶罵,讓陸懷洲摸不著神。
男人唇繃直。
「你搬走吧,別再出現在我面前可以嗎。」
許梁宜第一次,說這樣的重話。
陸懷洲於她有恩,她一直沒辦法把話說太絕,可是她發現,她如果不擺出一個堅決的態度,他好像還要纏下去。
他天天跨省,挺麻煩的。
她不想再耽誤他的時間了。
樓道里只有他們兩個人,左右兩邊的牆光禿禿的,許梁宜話落後,空氣變得很安靜。
陸懷洲盯著她,許久,聲音含混不清,發了啞:「我後悔了不行嗎?」
男人喉嚨輕輕滑動了下,靠近她,抱在手上的玫瑰花與許梁宜胸口幾乎要貼到一起,他聲音更啞了一度:「許梁宜,老子後悔了。」
「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他眼底似乎浸紅了。
許梁宜道:「不好!」
「我不想把話再說第二遍,你走吧走吧!」
許梁宜失去了之前的平靜,話落,低頭快速從包里掏出鑰匙,走過去開門。
「許梁宜!」
男人應該是生氣了。
許梁宜打開門,就想進去,手腕被男人扯了下,她被拽進他懷裡。
陸懷洲丟開手裡的白玫瑰,勾下頭封住她的唇。
他的吻強勢又猛烈,許梁宜被嚇到了。
他以前其實也這樣吻過她,他從來不是一個溫柔的人,不管是吻她還是抱她,動作都很粗魯。
可是他們分手也好久了,久沒有經過這種親密的事,又毫無防備,許梁宜的身體打了下抖,血液往頭頂沖。
「你,你放開我,放開我。」
許梁宜怎麼也推不開他。
直到兩個人嘴裡,都嘗到了血液的味道。
許梁宜咬了他,力道不輕。
男人鬆開她的唇,黑眸盯著她,輕咽了咽。
「許梁宜。」
他叫她的名字。
許梁宜捏了下拳,突然把手放進他的掌心,握住,而後將他往她家裡拉。
陸懷洲盯了下她的後腦勺。
「砰」,輕聲。
將男人拉進家門後,許梁宜關上門。
女孩鬆開他的手,走到床邊。
而後開始脫衣服,動作不快,肩膀微顫。
陸懷洲眉骨跳了下,走過去摁住她,「你做什麼?」
許梁宜轉過身。
她身上的藍色短袖已經脫了,只剩下裡面一個罩罩,陸懷洲皺著眉,把自己的襯衫解了,披到她身上,將她裹住。
許梁宜扯開他的手,襯衫掉下去。
「許梁宜!」
陸懷洲彎腰,將襯衫撿起來,給她重新披回去,這次雙手摁著她,不讓她動。
許梁宜道:「我再給你一次,做完這一次,你就搬走吧,行嗎?」
「……」
男人黑了臉。
「你想要的不就是這個嗎?
我現在給你,但只有這一次,只有這一次了。」
許梁宜眼睛發紅。
「許梁宜!」
陸懷洲聲腔發抖,「你把我陸懷洲當什麼人了?」
許梁宜緊抿住唇,一言不發。
陸懷洲深呼吸了一口氣,掐住她的下巴,「許梁宜,你是不是傻,我不僅想要你的人,還想要你的心,明白?」
「你可真貪心。」
許梁宜道。
狹小的屋子裡,有什麼氣焰在往下消,終於妥協了,潰不成軍。
陸懷洲抱住她,下頷放到她肩膀上,深深嗅了口她身上的香味,喊出她的小名:「一一。」
男人嗓音啞得不像話,發了沉:「回到我身邊好嗎?」
「求你。」
許梁宜感覺到他的手臂收緊,好像在輕輕地顫,要抱得她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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